本来,徐东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就能将裴小志的断臂植好,他只不过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势之下,冒险接下这份活儿。
他解下戴在脖子上的那块玉片,那里面有林丹灌制的接植术,他要当场试一下这法术是否容易掌握。
徐东朝那玉片一看,顿时有点惊呆了。
林丹把玉片给他后,他不经意地挂在了脖子上,和雅倩一起进太师鼎也忘了取下来,在鼎炉的神火炙烤下,这块质量极次的玉片已破损不堪。
所有目光都盯着徐东,人们在怀疑这破玉片是否真有神奇的能量,能将裴小志的断臂接上。
徐东现在则是骑虎难下,他只有大着胆子放手一试。
他屏息乱七八糟的意念,将所有心智都倾注在这块破玉片上。
过了好半晌,他的神念才和这破玉片接通,原本被熏烤得暗淡失色的玉片,开始闪烁起晶莹的亮光。
在玉片一闪一闪的亮光里,徐东看见一股气流源源地注入裴小志的断臂中,先将断臂和断茬口的血脉接通,然后皮肉也渐而长拢结痂。
“成了!成了!”
人们在纷纷传递这一消息。
今日这场比武始终没有个决断,金甲由哪一家带走对方都不依,徐东和方雷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它带回总营。
“洪盟主,裴盟主,我看不如这样,金甲由我们总营暂时代管,一年之后,你们两派再比武夺标争金甲的保管权。”
洪钟觉得徐东的话中肯,忙就坡下驴,“就依了徐营副!”
洪钢退下一步,把剑收回鞘里,“徐营总这话让我气有些顺了!”
方雷问裴小志:“裴盟主,你表个态呀!”
裴小志说,“行,是人都看得出来,你没有偏护哪一边,我还要谢你给我接膀子呢,要不是你有这神奇功法,我就和我哥一样是个独臂人了。”
这事基本就这么解决,八子和七虎各各打点收队,徐东和方雷把金甲带回了总营。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徐东和陈崤在中军营说话,陈崤忽然觉得脑后有一丝风,徐东也感到脑门有一股脉冲,两人不约而同地以手掩嘴“嘘!”了一下,示意对方不吱声。
陈崤手里执着剑,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猛地拉开营帐门,朝门外断喝一声。
“谁?”
树影里一条人影悠忽转身,朝着军营外面跑去。
陈崤在后面紧追,借着月光,看得清对方是个年轻女子,身材姣好得近乎完美,又是那么轻盈那么灵活,已经离陈崤有五六丈远。
他不由得不脚步加紧,疾速地朝那人追过去。
陈崤追出差不多有两箭之地,眼看就要追上那女子时,那女子猛地站住,转过身来一扭腰,陈崤只见一道寒光掠过,一柄长剑带着一股啸风朝刺来。
他急忙持剑相迎,“锵!”的一声,两剑相遇,击出一朵蓝色火花。
紧接着是两柄剑一连串的交刃,哐哐锒锒,剑声激越;重重叠叠,招数迷乱。
这女子身手似乎不在陈崤之下,而且剑法过于阴柔,与陈崤的阳刚迥异,相对来说防守大于攻击。
陈崤暗中突然发力,想在十招之内,利用其爆发之力来制服对方。
但这个阳谋似乎被那女子识破,她以娴熟到无懈可击的剑技,一一拆解了陈崤的招数。
陈崤在心里暗暗叫苦,一时不知下一步用什么招的好。
正在这时,徐东十分及时地从后面赶了上来,并投入与那女子的杀斗之中。
那女子处变不惊,好像这场景早在她的设想之中,她脚尖轻轻一点地,往后跃开两三步,稍稍拉远了与两个对手的距离,手中长剑往横里一摆,划定了自己的安全范围。
陈崤向徐东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他在正面与对方缠斗,要徐东迂回到那女子的背后,以形成夹击态势。
未料,徐东无论从左边还是从右边,老是突破不了那女子的安全线,始终被嵌制在她近身的角度以内。
那女子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用软面套将脸蒙得严实,只露出一双惊鹿似的大眼,是夜春月朗朗,近距离之内连那女子的眼睫毛都看得清楚。
徐东非常想撕开那女子的面套,看到面套背后的真面目,无奈他做不到这一点。
他在心里暗暗吃惊,以他和陈崤两人的剑术,即刻之间也赢不了人家,证明他们面对的是一位顶级高手。
更奇的是,他使出了寒冰剑法和炽火剑一些招数,也被那女子的阴柔剑招消解,他无有一招能够得逞。
不过,看起来对方无意赢他们,从那双眼睛里也看不到杀机,这一点也不像是一场生死厮杀,倒像是玩着猫戏老鼠的游戏。
本来,徐东要想解决对方也不是很难,那就是他使出仙品武技甚至阴阳火,但那样做暴露自己不说,还不能给这女子留生路,无疑过于草率和残忍。
而且他隐隐地感觉出,这件事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它的背后还藏着太多的无知,需要留待以后去求解。
徐东打定主意,尽快退出这场意义不明的格斗,他和陈崤对了一下眼神,意思是“撤!”,陈崤回给他的眼神是“同意!”。
但这时候要想撤出也非易事,得与对方拉开一定距离,以确保自己转身时不受伤害。
徐东首先发刃,剑尖以正面攻向对方中盘,那女子回剑相迎,“锵!”的一声,两柄剑以十分之力相遇,剑尖对着剑尖,不差毫厘。
两剑同时弯曲成弓状,旋即绷直成一条直线,徐东和那女子因剑的弹力,各自向后蹦了开来,两人中间现出一截子距离。
徐东心里暗自惊呼:“好剑法!”,对方这一剑看是寻常,实是功力独到。
在只有薄明月光的情形下,那女子能精准地击中他的剑尖,证明她的眼力非比一般,得千万次训练才能至此,对方有如是功夫,要取人咽喉或者心脏也只是小事一件。
徐东不敢多想,拉住陈崤的手,两人同时一个鹞子翻身,齐齐地跃出两丈开外。
那女子好像也无心恋战,并没有继续缠裹他们,而是收剑入鞘,像一头灵猫一样迅疾地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