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鹅黄色的轻烟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了过来。男鬼娃娃大喜,抱起女鬼娃娃朝黄烟疾奔而去。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它们已经踪影全无了。月夜之下空余一股极淡极淡的木质清香。
小鬼被人召回去了。
我心中不安,虽说我不是故意伤那个女鬼娃娃的,但它的伤却和我脱不了干系。
我一言不发地回到屋里拾起天道印,这时,我突然发现小鬼刚才跑过的桌下有一张古怪的黑色符箓。不等我发问,玉镜就惊叫一声,说这是解降符。
解降符?
它们是来帮成骁解降头的?那我岂不是更罪孽深重了?可是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它们是不可能违抗主人命令的。难不成“乌鸦”先前真的认错人了,所以派小鬼来补救?还是说那两个根本就不是“乌鸦”养的小鬼?
我在网游公司门前把那张解降符烧了。
后来成骁让陈友博转告我们他的公司已经没事了。我们才确定那张解降符真的管用。那件事后“乌鸦”这个名字就慢慢淡出我的生活了。
当时的我怎么都想不到我跟那个传说般的怪道居然会有这么长的缘分。
成骁的事情之后,胡周周在《茅山掌门》那本书里把“乌鸦”吹得天花乱坠。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把账号抢过来,把整本书从头到尾改了一遍,真正用我的角度来讲述这些故事。
那天,我将在成骁公司遇到的事情整理了一下,写成一个叫“解降与小鬼”的章节发到网上。这本书的点击很惨淡,也没什么人评论,然而这个章节发完之后不久,评论区却出现了一条颇为奇怪的书评。
此仇必报。
评论的书友昵称不是别的,正是“乌鸦”。
我为此稍稍苦恼了一阵,胡周周却笑了,说:“这也值得放在心上?网上总有些好事的书友爱捣乱,肯定是哪个人的昵称正好是乌鸦,看了咱们的故事成心逗咱们玩儿呢。”
我一想也是,这书又不出名,怎么可能这么巧正好就被那个“乌鸦”找着了?想开之后我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之后我们又接了好几单生意,都是些乏味的小鬼小怪,没什么值得说的。所幸报酬颇丰,也不算浪费时间。
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大半个月,一个姓蔡的老客户突然登门。我有些意外,忙让潘子斟茶招呼。蔡先生说他一个外地的亲戚倒了大霉,想请我过去一趟。机票住宿全包,除了应给的费用外还另外给一笔“出差费”。
要是以前,听到这么丰厚的条件我早就迫不及待地扑过去了。但是那时候的天道堂已经颇有些名气了,我要考虑的问题就多了。人就是这样,只有在一穷二白的时候才敢无所畏惧地勇往直前,一旦拥有了值得珍惜的东西便会畏手畏脚,害怕失去。
我让他先说说是怎么个情况,以免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无功而返平白砸了自己的招牌。
蔡先生表示理解,说事情是这样的。他的那个亲戚是开宾馆的,宾馆的名字叫女神宾馆。
胡周周“嗤”地一声笑了,说:“女神宾馆?这名字起得……您那亲戚是在东莞开宾馆的吧?”
蔡先生说嗨,哪跟哪啊?人家是个海归,当初开业的时候在宾馆大厅弄了尊自由女神像,所以就干脆叫女神宾馆。天知道“女神”这个词后来会被滥用成这样,你别说,就因为这样还真隔三差五就有人上他的宾馆问价钱,搞得他也很无奈。
我们会意地笑了。
蔡先生说怪事就发生在那个女神宾馆里。个半月前吧,夜里有两个年轻的女客人打电话到大厅投诉,前台问她们什么事,她们却含含糊糊不好意思说。前台没办法,就让值夜的一个男同事上去瞧瞧。上到女客所在的楼层后,那小伙子不禁觉得不(zhèn)好(fèn)意(rén)思(xīn),他听到走廊里回荡着一阵接一阵激烈的jiaochuang声。
那两个投诉的女客人是结伴出游的高中生,早就红了脸。两人推来推去,谁都不肯先开口。最后才小声说:“她叫了一个多小时,根本没有停的意思,这让人怎么睡啊。”
那小伙子后来跟人说起这事的时候,一直感叹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多小时?哪个哥儿们体力这么好?榜样啊,榜样!膜拜啊,膜拜!
那小伙子在两个小姑娘面前可不敢这么掉节操,他强装镇定,答应帮她们去劝劝。
走廊空旷,还真不好判断声音是从哪个房间传出来的。最后小伙子将目标锁定在两个房间。敲门之后竟发生其中一个房是空的,另一个房则只有一个男人独住。
声音是从哪来的?小伙子和两个小姑娘都觉得背脊硬了起来,一阵心惊。
小伙子毕竟年岁比较大,安慰她们说也许是从别的房间传出来的。但他总不能一间一间把人家的房门都敲开啊。正苦恼的时候声音就停了。
胡周周对“一个多小时”非常不服气,切了一声,说这算什么怪事?肯定是有人看A片的时候音量开太大了。
蔡先生说宾馆员工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也有这么说的,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那件事着实把他们都吓了个半死。
那是一个阳光炽烈的中午,保洁阿姨像往常那样径直走进某个空房的洗手间取水准备搞卫生。突然,她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中似乎夹杂了某种奇怪的声响。她疑惑地把水关了,清晰地听到外面房间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
床晃动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个房间明明没有人啊。保洁阿姨心脏一紧,犹疑着从洗手间走出去。声音陡然停了。房里空无一人。洁白的床单上洒满了暖暖的阳光。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
突然,那张床竟然在灿烂的阳光中剧烈晃动起来!“吱呀吱呀”的声响就像一根巨大的鼓槌,一下一下重重地打在保洁阿姨的心口上。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