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昊三两步抢上前，只见四个人打成两团，一对是两个锦衣少年，都是十六七的年纪，一个黑脸，一个白脸，黑脸少年显然学过几天功夫，出拳踢脚有模有样，只是喝醉了酒，下盘有些虚空无力。白脸少年文文静静的，像个书生，瘦胳膊瘦腿的，虽有李晴在一旁叫喊助威，却仍旧落了下风。

另一对厮打的是两个小厮，看身手都有些功夫在身，两人斗个旗鼓相当，个个披头散发，人人鼻青眼肿。

杨昊走过去问李晴：“你没事吧。”李晴鼻子一酸，大叫道：“你死哪去了？”将一包香料劈头盖脸朝杨昊打来，杨昊偏头一躲，香料包正巧掼在黑脸少年的脸上，顿时像起了一团绿雾，黑脸少年双眼被粉末迷住，出手稍慢，被白脸少年一拳打中鼻子。

“哎呀，”黑脸少年捂着鼻子蹲在地上不动了。

李晴拍手叫好，白脸少年受到鼓励，扑上去按倒黑脸少年一顿乱打。

“狗才，快来救我！”听到主子呼唤，黑脸少年带的小厮顿时丢开了对手，大吼一声，朝白脸少年撞去。

“留神后面！”李晴紧张地大叫起来。

白脸少年终究是是个书生，虽得李晴出言提醒，却仍旧被黑脸少年的小厮顶翻在地，这一下正好撞在肋骨上，疼的他半天爬不起来。

“闪开，闪开！”随着几声叫嚷，几个金吾卫巡城营的士卒闯了过来。看热闹的人见有官兵来，谁也不想招惹麻烦，顿时一哄而散。

“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当家打架，都给我抓起来。”一个哨长板着脸喝道。

四个金吾卒兵分两路，分头来拿人。“大胆！”黑脸少年大叫道，他眼被迷着还不能睁开，便一只手捂着眼，一只手指着哨长喝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天子脚下，就是皇子公主犯禁，我也抓得。”哨长不动声色地说道，其实他心里也直打鼓，虽说金吾卫是皇家卫队，可是在这长安城，随便扔根棍子也能砸到一个侍郎，两个将军的。这个黑脸少年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弄不好还真是自己惹不起的，但不管怎么样，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一说的。

“军爷，借一步说话。”黑脸少年的小厮满脸笑容凑上来，将哨长拉到了一边。他从袖子中摸出一块银子塞到哨长的手里：“这位是京兆尹罗大人的公子，请军爷高抬贵手。”哨长一惊，问道：“可是罗立言罗大人？”小厮答道：“正是。”哨长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将银子退回给小厮，说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小厮缩回手，没有接哨长的银子，附耳说道：“我们公子刚刚路过这，看见这个小白脸调戏这位姑娘，一时不忿才动手教训他的。绝非有意犯禁的。”

“喂！那个白脸的小子，你过来。”哨长指着白脸少年喝道。

“军爷说我吗？”白脸少年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就是你，跟我们走。”哨长冷冷说道。四个兵卒一拥而上扯住白脸少年就走。白脸少年大叫道：“我犯了什么法你们要抓我？这还有天理王法吗？”

“慢着！”李晴和杨昊几乎同时喊道。

“叫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啊，大，大人。”哨长一句话没完，杨昊已经亮出了自己的令牌，左司戈官职虽小，比哨长还是大了一圈，更重要的是令牌下面坠子上的红缨，这表明令牌的持有者是在宫里当差的。哨长自然知道在宫里当差的好处，今天是左司戈，明天可能摇身一变就成了你的顶头上司。

“大人有何吩咐？”哨长弓着腰小心地问道。

“放了这个人，这次打架的事跟他无关。”

“这——”哨长稍一犹豫，便冲着四个手下喝道：“你们听到没有，快放人。”

“不，不能放。黑脸少年喷着酒气叫道。

“对，不能放！”小厮大声附和道。

哨长悄悄拉过那小厮，低声道：“他是宫里的人，那位姑娘跟宫里的一位公主很像，咱还是别惹事啦。”

小厮闻言偷偷看了一眼李晴，真是越看越像，于是心慌意乱地来劝黑脸少年罢手，不想黑脸少年大咧咧地骂道：“公主算个屁！连皇上都让阉贼架空了，你们等着看，看我老罗家怎么立下旷世奇勋，天大的功劳！”

杨昊闻言脸色剧变，怒喝道：“把这个口出狂言的混账东西给我拿下！”

金吾卒一拥而上扑到了罗春轩，用根绳索勒住了他的嘴。小厮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被杨昊一个箭步冲上前，一个扫堂腿扫翻在地，众人也给捆了。李晴拍手笑道：“哟，没想到我们杨大将军竟是这般好身手，我这以后可要当心咯。”杨昊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恕罪，此人可能担着一件极大的干系，下臣不得不这么做。下臣擅自做主，请公主恕罪。”

李晴嘿嘿一笑，拍着杨昊的肩说道：“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你这么给我长脸。”言罢，问白脸少年：“你的伤要紧吗？”少年慌忙答道：“一点小伤，不劳姑娘费心。”李晴点点头道：“那就好。”指着少年的仆从道：“带你家公子回去。以后多学学功夫，软脚虾一样，怎么保护你主人？”

哨长见杨昊对李晴如此恭敬，料想她必是大有来头，就想表现一下，以赎刚才之罪。便凑上前问道：“此人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杨昊想了想道：“押他去见罗大人，让京兆尹大人好好管教。千里大堤溃于蚁穴。”

哨长有些为难，京兆尹虽说管不了金吾卫，但到底是三品大员，要自己将人送还已经够为难了，哪里还敢带这些话过去？杨昊见他为难，拍了他一掌，低声道：“你只管送去，他必然有赏。”哨长将信将疑带着罗春轩正要走。

大街上突然一阵大乱，一个小校领着三十多名京兆逻卒飞奔而来。京兆逻卒与金吾卫共同担当长安城的巡逻警戒，金吾卫自持皇家卫队从不把京兆逻卒放在眼里，而京兆逻卒则自持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不把外地人（金吾卒多为外地府兵）放在眼里。因此两者间常生龌龊。

“你们想干什么？”哨长喝道，心里却直打鼓。若是人数相等，哨长自然不惧与逻卒们大干一场，但今天自己这边五个人，对方却有三十多个人，众寡悬殊太大，这若是动起手来肯定吃亏的是自己，若在平日他把头一缩，丢下几句狠话，也就算了。但今天有杨昊和一个比杨昊更大的人物在场，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

“你们想干什么？不认识我是谁吗？”

“认识，金吾卫赵传德大哥嘛。”

哨长对眼前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小校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心中颇为得意。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抢人？不懂规矩吗？”

“小弟自然知道规矩，可这人是罗大人点名要的。若是带不回去，不光小弟，这三十六名弟兄都要砸掉饭碗。赵大哥不会让弟兄们都去喝西北风吧？”

“这个……”赵传德撞在了一颗软钉子上，一时进退不是。

“既然是罗大人派来的人，咱们也就不必管着闲事了。赵传德，把人放了。”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李晴突然说道，这也正是杨昊想说的。

“是，大……”赵传德话到嘴边又把后面那个“人”字给咽了下去。

“卑职代大人谢过各位。”小校向三人各敬一礼，转身便走。

“慢着！”李晴突然喝道。

众逻卒顿时如临大敌，纷纷拔刀，虎视眈眈。

“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官职？”李晴问话的时候，脸颊也红扑扑的，神情有些拘谨扭捏。

“卑职右巡街副使杨开。”小校答话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他冲李晴笑了笑，转身离去。

李晴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肯动身。

“公主他人已经走远了。”杨昊在她身后小声地提醒道。

“啊，”李晴的脸腾地就红了，在她慌忙转身时，双眸中闪耀着一丝从未有过的羞怯。

杨昊莞尔一笑，故意问道：“这个人倒是一表人才，他叫什么来着？”李晴闻言报之以羞赧一笑，骂道：“真是猪脑袋，他叫杨开嘛。你姓杨，他也姓杨，人家统领大军可比你英武多了。”

杨昊心里暗笑：“小姑娘知道喜欢人咯。上天保佑但愿她以后只去缠那棵杨，放过我这棵杨。

杨昊正美滋滋地想着，突然听到一阵喊杀声，只见杨开拉着罗春轩飞奔而来，身后跟着上百个铁衣甲士。

“保护公主！”杨昊大喝一声，护在了李晴身前。

“别管我，快去救他！”李晴推了杨昊一把，焦灼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杨昊心里突然有些酸溜溜的感觉。他一把扯过赵传德，放在李晴身前，叮嘱道：“护好她。”一面高举鱼符迎了上去。

那上百铁衣甲士隶属左神策军，统军校尉有两个，一个叫俞澄，一个叫张海，奉命来缉拿罗春轩，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干掉了三十名精壮逻卒。若非杨开拼力护卫，罗春轩早已落在他们手中。

追在最前面的张海眼看有人高举金吾卫鱼符拦住去路，心里一阵冷笑，挥刀向杨昊头顶砍去。

杨昊一个滑步，避开了他这一刀，衣袖中突然跳出一把短剑，抵到了张海的脖颈上，与此同时，张海的长刀也架在了杨昊的肩上。两个人互相喝了声：“不要动！”在外人看来两个人这算是斗了平手，但张海心里清楚，杨昊出手比自己快了一分，倘若他心怀恶意，自己已经性命不保。

俞澄伸手拦住了蜂拥而至铁甲兵，喝了一声：“都住手！”众军见首领被拿，心中既愤怒又惊惧，便散开队形将杨昊等人围了起来。

罗春轩体内的酒全化作冷汗冒了出来，眼见此情此景，吓得不知所措，他紧紧地抓着杨开的手臂，紧张地问：“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杨开倒是临危不惧，小声宽慰他：“有金吾卫在，他们不敢动粗。”话虽这么说，他的心里却是一点底也没有。神策军的骄横是出了名的，他们未必肯买金吾卫的账。李晴悄悄凑到他身后，轻轻咳了一声。

杨开吃了一惊，忙说道：“姑娘还是快走开，这里太危险了。”李晴见他身处险境，心里依旧挂念着自己，不由地一阵窃喜，红着脸说道：“有你在，我就不怕。”杨开道：“那就请姑娘站在杨某身后，只要杨某一口气在，一定护持姑娘周全。”李晴闻言赶忙躲在杨开身后，心里早已笑成一团。

一旁那个白脸少年眼见这个阵势，心中直打鼓，他的小厮劝道：“这里没咱们的事，公子咱们还是快走吧。”说着话拖着少年便要走。白脸少年不肯，说道：“这些铁甲武士个个不怀好意，这个节骨眼，我怎么能走呢？”说着话猛力挣脱了小厮的手，跑到李晴身边，说道：“你不用怕，有，有我呢。”

李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是快走吧，待会他们打起来，你就走不了了。”少年憋红了脸嗫嚅道：“我，我走了，那，那你怎么办。”李晴伸手推了他一把，尖叫道：“我不用你管，我的仆佣，比你的可得力多了。”少年闻言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杨开笑道：“难得他如此侠义心肠，姑娘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李晴闻言狠狠地瞪了那少年一眼，少年心怀惊惧，慌忙往后退了两步。

杨昊责问张海：“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谁让你们大开杀戒的？”

“罗春轩是我们追捕的逃犯，那些京兆逻卒都是罗春轩的同党。请将军还是把人交给我们，免得伤了两家的和气。”

杨昊哈哈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张海怒喝道，“我数三声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不必数了，我不会让的。”

李晴拍手赞道：“好样的，这样才配做我的随从。”

俞澄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啦。”他向后一挥手，众甲士顿时向罗春轩包抄过去。

“别动！”杨昊大喝一声，短剑在张海的脖子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不要管我！”张海大吼一声，额头青筋爆出，脸皮涨成紫黑色。杨昊不料他竟这般硬气，心里倒是有些佩服。他收回短剑，退回到李晴身边。

“杨昊，你混蛋！”李晴破口大骂，她指着杨昊的鼻子叫道：“这是他的计策，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会上当。”杨昊苦笑了一声，没有辩驳。

张海摸了摸脖颈上的伤痕，冲着杨昊一抱拳，点了点头。

李晴狠狠地打了杨昊一拳，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一块标识公主身份的玉佩。

“末将俞澄参见公主殿下。”

“末将张海参见公主殿下。”铁甲武士全体跪拜。

杨开和那个白脸少年也大感意外。

“卑职杨开参见公主殿下。”

“学生王崇文参见公主殿下。”

罗春轩见状顿时晕了过去。

李晴将玉佩在俞澄、张海面前晃了晃，得意洋洋地问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真家伙。现在，你们还要抓人吗？”

“军令如山，请恕末将不能遵命，”俞澄突然目露凶光，挺身站了起来，大喝道：“拿下反贼罗春轩者，赏银一百两。”众甲士齐声一喝，鼓噪上前。

“你们，你们要造反吗？”李晴惊慌失措地叫道，见惯了唯唯诺诺的下属和溜须拍马的臣仆，突然遇到俞澄这样敢公然抗命的硬汉，李晴心突然就崩溃，一时间愤懑、屈辱、惊惧全部涌上心头，她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杨昊对神策军的骄横倒是有所耳闻，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到如此地步。他抢了一把钢刀紧紧地守护在李晴身边。

铁衣甲士虽然骄横，却也不愿多惹是非。他们先是设法把杨开和罗春轩从李晴身边分割开来，然后三十几精壮兵勇围城人墙将李晴、杨昊、赵传德、王崇文一行人团团围住，既是监视也是保护。

张海督率其余兵勇向杨开进攻，看的出他们是想活捉罗春轩，否则，十个杨开也丢了性命。

“你快去帮帮杨公子！”李晴缓过神来，推了杨昊一把。杨昊没有动身。

“还站着干什么，快去啊！”李晴跺着脚叫道，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臣不能离开公主。”杨昊站着一动不动，他心里很清楚，纵然自己过去，面对上百名精锐士卒的轮番强攻也支撑不了多久。李晴正身处险境，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你混蛋！你快滚过去！”李晴大声吼叫道。俞澄的公然抗命已经让她颜面尽失，杨昊的不听号令更让她恼羞成怒。

“你快去！你快去！”李晴急红了眼，对着杨昊又厮又打。杨昊的手臂被她拧的青一块紫一块。但他仍旧一动不动。

“啊！”李晴发狂地叫了一声，抱住杨昊的左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鲜血从杨昊的麻布衫渗了出来，疼的钻心。杨昊咬牙挺着，一声不吭。他心里清楚依李晴的蛮横劲，恼羞之下咬下他一块肉也并非不可能。但他别无选择，自己宁可背上抗命的罪名，也不能置她于险地。

李晴终于泄气了，她瘫软成一团，双膝跪地，“连你也欺负我……”李晴伏在杨昊的手臂上无助地哭泣道。

杨开的抵抗已经宣告失败，他身中七刀，且刀刀致命，他浑身是血，脸色苍白，他挥舞的长刀越来越慢，疯狂的怒吼也越来越低沉……

杨昊突然被感动了，他胸中热血沸腾。他一把扯起李晴往王崇文怀里一推，揪过腿肚子抽筋的赵传德，咬牙喝道：“看好公主！若则小命难保！”说罢，他一声怒吼舞刀杀入人群中。

杨开终于精疲力竭倒了下去，分不清是哪儿的血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挥刀乱舞，做做最后的顽抗。铁甲武士在他的身上又添了十几道伤口，他的刀被磕飞了，有人狠狠地在他手腕上看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罗春轩大声惊叫着，蹲在地上拼命往他身后躲藏，杨开苦笑一声，抓住他的衣袖惨然说道：“公子你一定要咬牙挺着，陛下不会坐视不救的。”罗春轩泪流满面，哭道稀里哗啦，杨开心里突然心生恶念，他拔出靴子里的短剑朝罗春轩的心口捅去，罗春轩只顾着哭，丝毫没有觉察到危险的来临。

“当——”一声脆响，杨开手腕一麻，短剑被刀击飞，杨昊一把扯住罗春轩的手臂，放到了自己的身后。

杨开精神一振，竟有如神助，竟蹭地跳起身来，脚尖一挑，捡起一把横刀，一连劈出十余刀，逼的正面十几个铁甲武士，纷纷后退。

杨昊和他背对着背将罗春轩护在中央，罗春轩手脚酸麻，站也站不稳。

“护着他跟着公主走。”杨昊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杨开心里一动：这或许是唯一能救罗春轩的办法了。神策军可以公然抗命，但他们总不敢公然弑杀一位当朝公主。他点了点头，用一条胳膊搭在罗春轩的肩上，勉强站起身来。

杨昊一声怒吼，挥刀砍向人墙，试图打开一个缺口，铁甲武士判明了他的用意，却颇感棘手，毕竟杨昊是是宜春公主的亲随，杀还是不杀？

俞澄、张海一时也面面相觑额，稍稍犹豫了一下，张海摸出一枚铜钱抛在空中，俞澄伸手接住：开元通宝。张海眼中顿露杀机，他向身边的四个高大武士使了个眼色：“杀了他！”这四人号称神策军四大金刚，个个都是百战余生的沙场老手，人人手上都有数百条人命。

李晴眼看杨开浑身是血，杨昊身陷重围，心中惶恐不安，又感手足无措。倒是王崇文临危不乱，他急忙建议道：“请公主以死相逼，救杨将军他们……”

李晴骤然醒悟过来，她一把夺过赵传德的刀，拼尽全力喝道：“你们站住！”四大金刚略微停了一下，继续向前。

“你们敢过去，我就死给你们看。”李晴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四大金刚突然不动了，谁都知道逼死一位公主意味着什么。

“她吓唬你们的，快去。”张海喝道。

李晴冷笑一声，手腕微微一动，血便从雪白的脖颈上流了下来。

“住手！”张海和俞澄几乎同时喊道。众武士顿时停了手。二人慌乱跪在李晴面前：“请公主恕罪。”

“你们都给我滚！”李晴厉声喝道，她现在心里全然没有了恐惧，有的只是满腔的悲愤。铁甲武士潮水般地退了下去，走的时候并没忘记带走伤兵和尸体。

杨昊急忙夺下李晴的刀，撕下自己的衣袖给她包扎伤口。

李晴却双腿一软，顿时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