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在周先池的安排下,我们很快组建了一支探险队。处于计划安排,我们故意将贺子芊和那老头分开,让贺子芊随我们一同前往山东丘陵,让陈老头留在济南,以案件研究为名,实际上暗中让我的手下将其控制。至于他们的两名手下,我打发他们率先跑到济南国际机场,说是有人会在那里接应他们,实际上我们就从济南张庄路的军用机场秘密起飞了。
开始贺子芊发现自己的人被放了鸽子,心里海老大的不爽快,一个人窝在角落里,谁也不搭理。我和老周好话说尽还是拿她没辙,后来一算计,我俩也不理她了,干脆让她自己呆在那里,该干啥干啥。
济南距离丘陵地区本身就不远,我们乘坐的又是小型飞机,因此很快就看见了远方一片片低缓的山地。由于我们走的相当仓促,身上的装备不是非常齐全,老周提议先不要急忙降落在山沟里,不如先找一座最靠近的城市先行准备。
最靠近山东丘陵的城市当属潍坊、临沂和淄博,考虑到野外探险设备的购置问题,当然是越发达的城市越利于我们的计划。在当时那个年代,户外探险并没有被大众接受,除了我们这些专业人员从事专业活动要用到,很少有人会因为娱乐而买一堆装备跑到鸟都不拉屎的地方玩。不过在淄博我们也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冷焰火和狼眼怎么也找不到,后来也不知道开飞机的同志从哪个旮旯里搜刮出来的。
从淄博离开,我们改乘长途汽车,因为淄博周村只有一个军用机场,当时恰逢当地驻扎部队搞军事演习,整个机场都被封锁了,因此只能放弃空中路线。不知道为什么,我刚一座在座位上,一股强烈的困意就涌来了,我拼了命的抵抗竟然都无济于事,不久就昏昏地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一行人被汽车载到一片非常开阔的场地,四周十分嘈杂,好像是军队的集结号,并且伴随着许多人的叫喊声,各种口号声。我想睁开眼睛抬起头向窗外看看,可是脖子却不听使唤。那种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门“哐”的一声打开了,我的梦也就此终结了。
睁开眼睛一看,四周已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山间小路纵横交错,都延伸向遥远的地方。远处的山腰上还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错落凌乱的人家,稀稀拉拉的散布在山林之中。从小就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我看到这种“原始”的景色,不由得感叹起来。
“我靠,这就是传说中的山东丘陵啊?果然是百闻不如一间,我啊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优美的景象。”我伸着懒腰活动着关节说道。
“王大馆长是知识人,哪像我们这些山野出身的凡夫俗子啊,当然是没有见过这番不堪景象了。”被我们整的十分不爽的贺子芊撇着嘴调侃我,咬牙切齿的样子十分滑稽。
老周一听立马来劲儿了,咂咂嘴说道:“唉,您这就过谦了。您可是首都来的专家啊,我们这些偏居一隅的小角色怎么干拿出来和您比较呢?”
贺子芊一看我俩又联起手来欺负她,气的她脸都绿了,等着我俩想说啥就是没开口。我一看她这样子更是乐不可支,在济南的一肚子怨气瞬间无影无踪。开飞机的同志不知道是情的原委,以为我俩无缘无故地欺负女同志,接着就一脸义正严词的说:“哎哎哎,两位老同志,你们也真是太那个啥了吧,人家女同志没招惹你们,你们咋就这样自讨没趣呢?”
老周调侃的正开心,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再加上司机说的话的确不好听,他那老脸一下子就虎了下来。“等等,你刚才说啥?再给我说一遍。”此话一出,本来一脸义正言辞救世主一般表情的的司机突然不敢说话了,虽然他不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但是老周的怪脾气在整个业内还是小有名气的。可是老周似乎注意力并不是要和司机生气,而是一把抓住他很坚定的追问司机刚才说的是什么。司机颤颤巍巍的复述了一遍,老周总算是松开司机自言自语的说:“对呀,我们是自己找的,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找的啊……”
我对老周这前后的反差感到非常吃惊,心说他怎么这么快就不坚定战线了?革命连开始都还没有呢,万一他这一叛变,就靠我想要等到胜利那天?我自己都不相信。
“嘿,嘿,你咋了?怎么突然就抽风了?”我拽着老周远离司机急忙的问他。老周想了半天,用一种十分纠结的眼光扫了一眼远处那群人,然后用同样的眼神盯着我,一动不动的,好像有什么要说,但又刻意的压制。我被他看得十分慌张,那感觉就像是我正睡着觉,突然身后着火了,起来想逃跑发现裤子没有了。
“你到底怎么了?有啥要说的赶紧说,别犹犹豫豫的像个娘们……”我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想制造一种紧张的气氛把老周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清醒过来。老周却突然压低声音说:“你小子给我小声点,我还没傻那。”“没傻还瞪个大眼睛盯着人家一个劲儿地看,卖萌啊?”
他没有再理会我,而是悄悄看了一眼远处的人,把目光定在贺子芊身上几分钟,确认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时才转过头看着我,表情相当严肃的说:“我们追查到这,从一颗失去的玛瑙开始,一直追到看似毫不相关的山东丘陵,你有没有觉得咱有点儿跑题?”
这个问题,是自从第二次回“天字一号”开始,我就怀疑过的问题。我立马接口道:“哎呀老周同志啊,你这脑子终于开窍了。之前我早就这样想过,可是为了不熄灭你对革命的一贯热情,从而铸成大错,我是意志坚定不移的跟随着你的脚步啊,如今你还真是想通了。”
老周仍然没有理会我的调侃,接着说道:“不管过程看起来多么严丝合缝,可是结果拿给局外人看来,就好比是我们开始想找一头牛耕田,可是最终我们从动物园抓了一只猴子一样。你想想,之前我们一直怀疑的是追踪的过程多么顺利,对手多么狡猾,甚至我们都开始怀疑自己人可靠性,可是我们最终的目的现在拿出来想一想,我们只不过是为了调查‘天字一号’里那个三星堆雕像的左眼是怎么失踪的,而谁又会是始作俑者。可是自从我们在花旗银行开始,我们接触到那个神秘的银质金属盒开始,我们的方向似乎偏离了。而带给我们这个所谓线索的就是贺子芊。”
听到这里,我条件反射般的看了一眼她,她正一手拿着地图,一手拿着望远镜向远处观察着什么,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俩身上。我想也是,可是贺子芊当时把盒子交给我们的时候,分明说的是“有位先生嘱托她把盒子交给我们的”,如果这样只有两种可能:一,贺子芊早就知道对方会布下这么一个局,她埋伏在半路上,时机适当的时候嵌入,来个移花接木,把接下来的计划全盘打乱,接入自己的计划。另一种可能就是整个事件本身就是贺子芊他们那伙势力操纵的,神秘势力根本就不存在。
老周听我分析完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下头,似乎根本就没有很在意。他用手很使劲儿的搓了一下脸说:“你说的虽然看似囊括了所有的可能性,不过你要知道,正因为作案人把‘天字一号’的案件做得这么绝,我们完全有可能把案子当做悬案来处理,而不是追踪,因为线索不足嘛。退一步讲,就算是他们又把握让案子充满疑点,可是我们还是不一定就会继续追查下去啊。要布下这个局需要很大的精力,可是如果我们当初选择了放弃,一切都会泡汤啊。所以说,这一切与其说是对方过于狡猾,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还不如说是我们……”
“自找的。”我和他对视一眼接到。
“没错。”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这个案子的偶然性瞬间变得非常大。之前我们把贺子芊和那老头当做是我们的敌对目标,可是他们到底是利用整盘棋,还是被整盘棋利用,我们似乎是一点都没有参透。与其说他们的出现是为了操纵计划的方向,不如说是为了带动整个计划向前发展。如果没有他们的出现,我们根本就不会去“天字二号”,也就更不可能突然决定来这茫茫大山之中了。
我突然对我们所有人的身份从新做了一下定位:我、老周还有我们所有的部下,正在和一个高手博弈,而古街旧楼、博物馆、图书馆等等是一张巨大的棋盘,贺子芊、陈老头他们是棋盘上的棋子。这也就是说,随着我们今后追踪的深入,会有越来越多的角色出现在我们的认知之中。
我刚要跟老周说这些,老周突然微微一撇头,我就看见司机手里拿着一台对讲机迈着大步向我们走过来。“哎呦我说二位老大,一家人就等着您俩了,您还在这里内涵着。”老周一扫刚才连上纠结的表情,又恢复他那特有的腔调回道:“咋了,有啥事儿?”
司机说那边联系上了,我们要立马收拾东西出发,在天黑之前或许还能与接应我们的人会和。我们废话没多讲,接着就接二连三的往车里钻,司机一边发动着汽车一边说山路颠簸让我们系好安全带。
我扣上安全带之后,顺眼向窗外的小树林里扫了一眼,却发现远处山坡的林子里,隐隐约约的有一个人,以一种相当别扭,可以说是诡异的动作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