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正在和我们胡侃得起劲儿,突然被眼镜一句话给弄得惊慌不已。
“这是啥意思啊,怎么老子不明不白的又死了一次?”
“重名?”我随口乱猜。
“不可能,因为在整个‘楼兰’计划中,只有我一个人姓周。”
我故作轻松的吹着口哨说:“那你就默认自己倒霉的死了一次又一次吧。”
“老周同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的建议是立马定位古城,免得夜长梦多。”老黄叼着烟凑过来扯掉老周手里的纸页,大大咧咧的说:“真是的,你人是活的,纸上的字是死的。难道你一个大活人还要被一张纸给困死不成?就算是纸上的‘周先池’真是你又算得了什么?阎王爷生死簿上写上‘周先池’你一样能在这里喝酒吃肉泡女人,那又算得了什么?爷们儿点儿,就像咱当年似的,别把啥唧唧歪歪的事情老他娘的放在心上。”
老黄用力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很明显老周收到的巨大的震撼力量,眼睛里的困惑和阴霾一扫而空,坚定地对大家点点头说:“没错,管他娘的死的是周先池还是周后池,只要老子还在这里和大家走在一起,爱谁死自己死去。”
老周这一番话把生死看着十分的微不足道,语气中间全都是一种豁达。大家的士气一下子变得高昂起来。
“头儿,我们现在往哪里走?”
老周皱着眉头好好地思索了一番,然后将大伙儿拢成一个圈,把企图平摊在中央,指着一个红点说:“看,这里是克拉玛依,这里是罗布泊。表面上看中间隔着乌鲁木齐和吉昌等一些城市,似乎没有可能联系在一起。但是你们都来说说,有没有可能存在某种途径,让两地之间可能产生紧密的联系?”
“你这么考虑,难道说你的意思是罗布泊的一切起源就在克拉玛依的地下古城?”老黄但对这种说法显得十分感兴趣。老周点点头说:“如果不是这份档案,就凭这地缘上的因素,我都不敢完完全全的这样认为。但是这两份时间表上标明的两地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吻合的有些可怕,就算是我不想这样认为,我都觉得有点儿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僵尸。”
老黄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被老周的解释说服了。他点点头,把烟把子扔在地上一脚踩灭,接着老周的话说:“你的想法虽然是很大胆很冒险,很黄很暴力,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确实很有道理。如果你硬是要在两地找一个维系,把两个地方紧密的联系起来的话,我觉得倒是有一个可能。”
老黄说着,就伸出食指在地图上重重的一划,老周看了瞬间恍然大悟。
“哦,你是说有可通过塔里木河的地下水系?”
“没错,自古以来塔里木河作为九州最大的时令河内陆河,本身就有很多解不开的谜。历史上塔里木河有过数次改到,每一次改道的背后,都是一方文明的终结呀。1921年那一次人工改道给边疆的影响也够大了,反正要我说九州最唬人的几个地方,罗布泊那一片我是怎么着都不会落下的。”
“地下暗河……嗯……”老周皱着眉头思索着。突然他一拍大腿说:“有可能,真的是有可能。你还记得咱们在办公楼里看到的那些声纳测试图纸吗?很有可能那些空间并不是古城的,而是地下暗河的。因为在地下古城发现的时候,五号油田还没有建立起来。所以说他们根本就不会大费周章去探索古城,那不是他们的责任。”
“嗯,头儿,你刚才说什么?”眼镜正抱着一堆档案看得起劲儿,突然捕捉到老周的推论里几个敏感的字眼儿,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说那不是他们的责任。”
“不不不,是之前的那句。”
“我说地下古城发现的时候,五号油田还没有建立起来。所以说他们根本就不会大费周章去探索古城。”
眼镜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的难看。他看着我们声音低沉的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中有一些势力缠着我们不放了,也许那些不是钟子期干的好事,很有可能是中央的人试图阻止我们。”
“这话怎么讲?”众人纷纷困惑得看着他。眼镜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我们先来分析一下五号油田的地理位置。虽然我们都知道,在克拉玛依一带甚至是整个边疆西部,早在太古代的时候处于大陆架的中心,且地势略微低于四周的山系,所以在板块抬升的时候,这一带曾经是一片汪洋。到两亿年前以前,地球上的植物有裸子植物进化来种子植物,地球上的植被整体进化,形成郁郁葱葱的森林,动物也得到长足的进化。在白垩纪晚期的时候,这一片就形成了水草丰美河网密布的湿地,不得不说是生命孕育的理想摇篮。”
“你说的不错,但是似乎和我们讨论的话题扯得有点儿远。”老周语气中带着困惑。
“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重点。”眼镜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中间经过几万年的演变,直到公元零年,这里依然是适宜居住的好地方。但是重点是这里曾经孕育了无限的生命,在那么多的花草树木死亡之后,‘尸体’沉入地下作为化石,其中的碳元素就很容易形成油田和煤矿。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这种机会,比如说有地下暗河冲刷的地方,喀斯特地貌和严重的溶岩效应会严重阻碍化石能源的形成。如果这里有塔里木河的地下水系通过的话,也就是说,我们脚下的土地,根本就不存在油田。”
“你的意思是说,五号油田是一个幌子?”众人忖度着他的话,因为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五六十年代是我国经济的瓶颈时期,别说是一个完整的油田,就算是生产几辆重型卡车也得好好地算算到底是赚还是赔。就算是国家想要开发生么东西,在全国人民建设住过大好河山的热情空前高涨的情况下,究竟有什么事情不能拿到台面儿上大家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呢?
“你的想法真的很疯狂……”老黄狠狠地和烟屁股接吻,一边认认真真的思索着眼镜的假设的可能性。老周却已经十分之九的偏向于相信他了。
“但是如何验证你的推论呢?你有确凿的证据吗?”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像五步蛇这样的批判专家?她目光犀利的盯着眼镜责问道。眼镜不慌不忙的微笑着,看起来他对自己的推论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但凡是像塔里木河这种存在地下暗流的内陆河,其地上河与地下暗河的交接部分必定有河水中杂质堆积而成的冲积扇。如果我们能够找到这么一处,从中获取样本,通过分析其中的元素成分不就可以知道我说的是对的还是错误的了么?”
“问题是你从哪里去找冲积扇?难道你还要我们坐上车然后找到塔里木河的地上河部分,然后顺着它一直寻找冲积扇吗?”
“你……”眼镜有些理亏,他非常郁闷的说:“是你要我想办法寻找证据支持自己的观点的,现在我把办法提供给你,你又拿着它反打我一耙啊,你真是……”
“怎么了,不爽吗?”五步蛇用手指挑着腰间的匕首挑衅道。老黄一看立马跳出来打圆场:“哎哎哎,行了行了,学术交流何必上升成武斗呢?咱们都是自家人,在这大漠里就得靠咱几个了。你们这时候在闹翻了,咱还想着全身而退啊?”
眼镜出糗出大发了,心里气不过,歪着嘴指着五步蛇对着老黄说:“黄叔,你也看到了,我是好好的替自己的观点,她就在那里鸡蛋里面挑骨头。我有什么办法……”
“好了好了,小邵啊,年轻人都有点小脾气是正常的,况且人家还是个女孩子,多让让人家吧。”
眼镜还想说什么,听到这句话张了张嘴,硬是把要说的话压到肚子里了。矮子却突然开口道:“虽然我文化写的不如大家,但是我对基本的地理常识还是略知一二的。几年前我随着师傅来到过这里,碰巧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经过一片地方非常像冲积扇,但是那里的河床已经干涸了;如果大家愿意的话我可以带大家到那里看看。”
“大约有多远?”老周问到。
“不算很远,也就四五公里吧。”矮子想了想回答道。老周点点头,大家立马跳上越野车朝着矮子指的地方驶去。
果然不到十五分钟,车子就停留在一片非常广阔的沙砾形成的缓坡上。虽然在教材和影视资料中我见过不少冲积扇的模型,但是真实的冲积扇摆在眼前,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叹着它庞大的体积。
一行人下车四处行走,我们踩在松软的沙砾层上,沙子能没过脚背。老周招呼着大家到处都收集一些样本,一定要四散开来随机抽取。我一直走到紧紧挨着干枯的水源旁边,看着黑幽幽的深不见底的干涸水眼直直的冲着我,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产生一丝慌乱。我掏出迷你折叠铲和塑料袋,想要随手装一些样本离开,谁知道一铲子下去,就感觉是落在了肉体上面一样。
我下意识的一缩手,一块黑褐色的絮状固体被带了上来,我连忙叫大家过来。可是他们看到那东西并不觉得奇怪,都说自己也挖到了类似的东西。不过我看着东西身份的眼熟,而且心中总是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老周,这些东西到底是啥啊?我看着就觉得咯应得慌。”
“嗨呀,还能是啥?我看就是腐烂的木质吧。”
“会不会是古城?”我眼神一亮。
“不会的,根据三个版本的记载,整个古城的最外层都是石质的。”老周微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老王啊,我知道这一路来让你受苦了,坚持一下,噩梦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笑着说“哪里,都是自己的责任罢了”,一边总算是略微按下心来,继续采样。不过连续几铲子下来又挖出那种东西,我索性顺着它的趋势挖下去,那黑褐色的玩意儿在底下竟然延绵不断。不抬头随眼望了一下他们那边的情况,但是看到整片冲积扇,我的心里突然“咯噔”的惊了一下。
我似乎隐隐的可以猜测到,这东西是什么了。
“眼镜,把档案给我看看。”我站起来身手问眼镜要纸袋。眼镜递给我之后,我手忙脚乱的抽出纸页,翻看着我想要寻找的内容。突然,一行字跃然于我的眼帘,我心中暗叫大事不好。
“同志们,这里离废弃油田有多远?”
“四五公里吧。”矮子估算到。
我突然苦笑起来,把档案网他们面前一甩:“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这就是那该死地方。”
“老王,你在说什么?”老周接过我手中的纸页,顺着我指着的地方看下去,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距离基地……五公里外的……永恒之眼?”他声音颤抖着把整句话读完,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我苦笑着说:“没错,我们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这该死的‘永恒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