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九原县城内,一名浑身是雪的匈奴百长跪在大畲面前,朗声道:“大单于令,全军北归。”
“砰!••”
大畲右手狠狠击在桌案上,看着那名负责送信的百长,冷冷道:“你下去吧。”
百长走后,大畲愤愤道:“我孤军深入,切断五原郡南撤道路,大单于不派兵立刻攻打五原郡,反而下令北归,这••简直是•••”
大畲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此时已感到自己失态,便冷冷顾语一名千长道:“去传令吧,所有人立刻准备,我们即刻北归!”
千长唱诺离去,大畲回头看向地图,长长叹息一声,战机一失,不知何日才能有机会再次南下•••
中午,大畲率领一万骑兵缓缓向北行进,沿着来时的路,穿过凇县,进入朔方境内,沿原路北归。
一车车布匹财务由三百名匈奴游骑负责押运,他们紧紧跟在队伍中间,这是大畲唯一的收获,虽然九原县不富裕,人口稀少,但百姓逃跑匆忙,还是留下了不少值钱东西。
大畲一马当先,在几十名亲随的簇拥下,向一处高岗奔去,大雪来袭,此刻大地上又重新披上一层白纱。
“报••”
一队游骑从东北面驰回,这是大畲派出去四处侦察的游骑,此刻奔到高岗上,朗声道:“将军,东北方向发现数千新军和百姓。”
游骑走后,大畲眼珠一转,心中暗想,北归之前再立一功,回去至少可以封到大将军,想及此,大畲回身对亲随令道:“留一千兵马护送财物北归,其余人随我前去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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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战过后,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此刻大军缓缓向小亚关内行去,守将戍己校尉刁护早已恭候在关口,身旁参谋终带,司马陈良等人相随。
大雪还在不停的下,士兵们身上早已被白雪覆盖,冻的有些发抖,最先入关的部队开始扎营,在小亚关内百余里,一座座营寨渐渐立起。
许久,一辆战车缓缓行来,刁护眼尖,一眼就看到战车上的金甲将军,那人不是董忠又是谁?在他身旁,王安一脸严肃的目视远方,刁护扑扑身上积雪,大步迎上去。
“小亚关守将,戍己校尉刁护,参见王爷,参见大帅。”
王安斜睨刁护一眼,冷冷道:“起来吧。”
刁护起身,王安大手一挥,命令军士继续前进,行出几步,王安回身令道:“立刻让人准备热水和食物,给我麾下将士们就食。”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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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内,王安与董忠站在地图前,冷冷注视地图,久久不语,不久,娄奔率领众将走入大帐,单膝跪地:“参见王爷,参见大帅。”
王安回头望去,见众人已换了一身干净铠甲,挥挥手,朗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唱诺,走到一旁站定,不久,董忠从沉思中醒来,抬头看向众人,除了右将军蓬勃向平定县进军外,其余都已回到帐中,唯独救援五原郡的刘睿和娄飞燕迟迟未归,心中不由暗恨,他日有机会,一定要下了蓬勃军权,赶出麾下。
许久的宁静,王安率先打破,朗声道:“众位将士浴血奋战,本王看在心里,过几日一定上表朝廷,言众位将士首功。”
“多谢王爷。”
王安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刁护身上,笑道:“镇守边关,刁校尉辛苦,这次上表朝廷,一定为刁校尉表功。”
“不敢,不敢。”
刁护诺诺上前,再次单膝跪地,王安笑着摆摆手,让刁护起身,片刻,帐外一名亲随大步走入,来到王安和董忠身边,轻声道:“斥候来报,匈奴大军已经北上,似乎撤兵了!”
“什么?”
王安有些惊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仅仅一战,匈奴就撤退了吗?片刻,董忠麾下一名主簿走出,朗声道:“匈奴虽然新败,尚有带甲士十余万,如此仓促退兵,其中必然有诈!”
王安微微点头,一旁的董忠却笑道:“我想未必。”
话音刚落,董忠向前走一步,眼中精光闪烁,笑道:“匈奴虽然尚有大军,但大雪封山,我想,他们的粮草补给运送艰难,况二十万大军驻扎平原,取暖所需的木料数以万计,恐怕他们也是不堪重负才会仓促撤兵。”
言毕,董忠对娄奔道:“立刻加派斥候,探查匈奴主力动向!”
娄奔应诺,回身向帐外走去,未几,又走回来,向董忠点点头,董忠会意笑道:“王爷,既然匈奴北撤,我军也可安心退军嘉陵县,休整一番。”
王安沉思片刻,微微点头,走到桌案旁坐下,朗声道:“大军休整一日,明天午时,全军开拔,令耀阳将军门忠民,率兵五千,辅助刁护将军屯守小亚关。”
两人出列唱诺,王安又嘱咐道:“若有匈奴动向,立刻快马来报。”
二将唱诺,王安大手一挥,朗声道:“散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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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原郡廊坊县西一百里,一支九千人组成的匈奴骑兵群正快速向东北方向疾驰,为首之人,乃是左大当户大畲,他派出去的游哨来报,新军会在半个时辰后路过此地,便决定,在廊坊县境内打一场伏击战。
不久,大畲率众来到廊坊县城附近,遥遥望去,县城空空荡荡,县令早已率领县民和县兵逃离,大畲仰天大笑,又白白捞到一个县城。
“传令,进城!”
大畲向前一挥手,千余人的骑兵队在千长的带领下直奔县城驰去,城门未关,片刻后,千余骑兵奔入城门,不见踪影。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大畲见城内没有动静,心中疑惑,回身对一名百长使个眼色,百长立刻率领百人向县城奔去,快到城门时,城楼上立刻敲响战鼓,轰轰作响,数千支战旗从墙垛后立起,军号低沉的声音立刻响起“呜••”
大畲骇然,不久,城楼上站满了千余名手持弯弓的士兵,对准城下百余骑兵,一通乱射,百余骑兵躲闪不及,立时毙命,只有几人侥幸逃脱,向阵中奔回。
鼓响三通,城中一名身穿银甲的将军驰出,立马城门前,朗声道:“奋英校尉娄飞燕在此,你可速速投降,我饶你不死!”
未几,数千骑兵从城内奔出,列阵在娄飞燕身后,在他们手中,一串血淋淋人头,大畲细眼瞧去,其中一颗就是刚刚率队进城的千长。
大畲此时暗暗后悔,恨自己为何如此贪心,若率众一路北上,还可保全军队,全身而退,此刻新军有备而战,自己无法占到半分便宜,想及此,大畲立刻调转马头,大声令道:“全军速撤!”
大畲一马当先,向西北方向奔去,身后数千骑兵打着呼哨,驾马紧紧跟随。
娄飞燕见大畲向北突围,立刻对身后一名随从令道:“吹军号!”
随从点头,从怀中掏出军号,仰头吹响:“呜••”
西面,一支两千人组成的骑兵队缓缓从山岗后驶出,为首之人,身穿皮甲,手拿虬龙剑,腰胯飞鸿弓,立马在前,看着大畲仓惶奔来,笑语杨蕾道:“打暗号。”
杨蕾立刻命令士兵击鼓:“咚••咚咚••”
这是预先设计好的暗号,在山岗山埋伏的新军弓兵立刻起身,军旗扬起,三百弓兵张弓搭箭,瞄准百步外的匈奴骑兵,等待命令。
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当匈奴游骑靠近五十步,准备从西面突围之时,一面红色的旗帜从杨蕾手中举起,三百弓箭手立刻放箭,杂乱的羽箭向密集的匈奴骑兵队中射去,刘睿一马当先,直奔大畲杀去,两军立刻碰撞到一起。
“突围!突围!”
大畲焦急的回头下令,见东面,娄飞燕已率领千余骑兵尾随而来,心中大急,猛一回头,一把冰冷冷的剑已挥至面前,剑光闪处,大畲本能的向后仰躺,躲过一剑,心中惊慌未定。
“将军快走,我来断后!”
一名千长奔到大畲身旁,挥剑格挡刘睿的进攻,大畲双手抱拳,微微点头,带领亲随百余人,向西北方向强行突围,密集的箭雨射来,数十名亲随惨叫落马,突然,左臂传来剧痛,大畲低头看去,一支羽箭已深深插入左臂,但逃命要紧,大畲紧咬钢牙,猛抽战马,半个时辰后,终于奔离战场,向北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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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战场上渐渐安静,数千游骑押送着一千余名匈奴战俘缓缓向东行去,与保护百姓的花玉树会合,战争始终因刘睿的奇谋而取得胜利。
“刘兄果然好计策!”
娄飞燕与刘睿并辔而行,在离开五原郡不久,刺探便探得一支万人匈奴骑兵群正在北上,刘睿当机立断,猜测这支队伍一定会东进偷袭,便决定在廊坊县设伏,此时剿杀匈奴五千骑,俘虏一千骑,逃走百余骑,立下大功。
缴获战马三千多匹,娄飞燕手下全是骑兵,不需要战马,便全部让给刘睿,刘睿大喜,自己麾下七千兵马只有两千骑兵,此刻有了这三千匹马,自己就可以组建一支一千人的弓骑队和两千人的骑兵队,想着想着,远处已有一支队伍行来,为首之人,乃是杨恒。
杨恒穿着刘睿的皮甲,带着百余人缓缓行来,片刻奔至面前,轻拍刘睿肩膀,笑语道:“你又立了一件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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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小亚关上旌旗密布,大雪纷飞,厚达数尺,关门缓缓打开,一队千余人的骑兵队疾驰而出,奔至关门两侧列队,一支两万余人的队伍护送着百姓,押送着匈奴战俘,缓缓向关内行去。
夜晚,小亚关上战鼓雷鸣,军号吹响,数人在关上急奔,口中大喊:“匈奴撤兵了!他们真的撤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