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刚过去一个月,大战再次爆发,離石邑北百余里,三万新军列阵以待,为首一员健将,身穿虎头铠,头戴白缨盔,手拿长矛,身后数十亲将分列两排,一杆高高大纛,上书蓬字。
蓬勃身后,三万军队分成三个方阵,蓬勃居中,在左翼,安夷将军蒋钦,统帅七千骑兵摆开阵势,在右翼,安定将军蒋宇,统帅五千弓兵摆开阵势。
战鼓轰轰敲响,旗门开处,两千盾兵急奔而出,列阵在蓬勃身前,战争一触即发,对面,一万大肜军分三排摆开阵势,为首一员健将,身穿紫色战袍,手拿长槊,腰间挎着弯弓,怒目而视,此人乃是马适求副将朱科,年约三十,骁勇异常。
朱科环视敌军阵营,见敌军军阵严谨,无懈可击,心中暗暗赞叹,不久,敌军的二次战鼓敲响,这是要发动进攻的警示,朱科将长槊横在身前,回身怒喝:“弓箭兵准备。”
两千弓兵立刻奔到盾兵身后,分列三排,做好准备,朱科再次发号施令:“雷战鼓!”
“咚••咚••咚••”
战鼓敲响,数千长矛兵分成五排,每排一千人,缓缓向前行进,口中高呼:“吼••吼••”
不久,五千长矛兵来到步兵身前十步外立足,长矛高举胸前,准备抵挡新军骑兵的突击,双方都已列阵完毕,只差主帅一声令下,便会如浪潮般冲向对方阵营。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终于,在第五轮战鼓敲响后,蓬勃将手向前方一指,身边三名亲随立刻将怀中号角拿出,仰头吹响:“呜••”
三万新军如溃堤洪水,急速向大肜军阵营冲去,最先奔出的是骑兵,他们奔跑速度极快,眨眼间奔到敌军百步之内。
朱科看着敌军渐渐奔来,紧咬钢牙,回身令道:“吹军号!”
“呜••”
军号吹响,数千支羽箭呼啸着向骑兵阵-内-射-去,数百名骑兵被箭射中,掉落马下,但这并不能抵挡新军的冲势,依然有数千名骑兵越过大肜军的箭阵,与矛兵厮杀。
两军混战在一起,兵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哭嚎声,哀叫声,辱骂声,求饶声络绎不绝••
新军的装备齐全,三万兵马人人着铠,又训练有素,只半个时辰,战场已形成一边倒的局势,大肜军渐渐支撑不住,开始溃退,朱科此时已从乱军中杀出,带领百名亲随直奔離石邑冲去,不消片刻,朱科奔到城门前,回身看着数万奔来的新军,无奈摇头,大吼:“关城门!”
城内还剩守军一万二,此时看到新军如蚂蚁般杀来,心中大骇,不少人开始发抖,朱科无奈长叹,这一仗没有悬念,自己必败无疑!
城楼下,数百残兵奔回,他们想要进城,但无论他们如何呼喊,叫嚷,城楼上依然无动于衷,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在绝望中,数百残兵渐渐向北行去,跪伏在地,请求投降。
朱科已控制不住局势,他看着西边渐渐落下的太阳,无奈摇头,夜晚必须撤军,否则,剩下的一万两万兵马也会战死在此!
战鼓再次敲响:“咚••咚••”
城楼下,数千新军士兵列阵以待,数百架云梯被扛到阵前,摆列在地,董忠在参军秦丰的陪同下,来到阵前,看着城楼上惊愕的大肜守军,董忠大笑道:“我料他们今夜必撤!”
秦丰有些不解,疑惑道:“将军为何不围城而打?”
董忠狡黠的目光落在秦丰脸上,半响,冷冷道:“我要让这支叛军在河北继续壮大!”
秦丰无奈,从上次九原县撤兵,就能看出蓬勃已对新朝不忠,他想让河北各大势力发展壮大,让新朝前后掣肘,那样,蓬勃便可从中取利,以图大业,但凡事有利亦有弊,各大势力的崛起也会同样威胁到他蓬勃,想及此,秦丰柔声道:“将军切不可养虎为患!”
蓬勃毅然摇手,“我意已决,传令,攻城!”
“呜••”
军号低沉的声音在空中呜咽,半响,数千手持圆盾的士兵呐喊着向城池奔去,数百架云梯在冲锋军的努力下,陆续搭上城头,一队队士兵缓缓向城楼上爬去,朱科眼见大势已去,急忙令道:“弓箭手射箭!”••
夜晚,朱科率五千残军从东门驰出,向远处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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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皇二年,公元21年春,王莽北巡,三万北军浩浩荡荡向北进发,因冯翊郡被抢一事,三万北军主将樊亮被斩,数十名副将撤职,此时接管三万北军的将领是司马佟,曾是王临亲将,此次接管北军三万先锋,得王临嘱托,异常小心,深怕在惹出是非。
清晨,未央宫宫门外,十万禁军列阵整齐,数百将士整装待命,呜咽的军号声此起彼伏,旌旗在春风的吹动下“噗噗”做响。
数个时辰过去,王莽在王安,王临,三公九卿的陪同下,缓缓走出宫殿,战鼓在这一刻敲响,十万将士扬起兵器,高呼:“吾皇威武••吾皇威武••”
王莽立足御阶前,向下摆手,朗声道:“传朕旨意,出发!”
十万大军陆续调头,向北门行去,最先出发的是骑兵,他们手握旌旄,高举斧钺,缓缓而行。
与此同时,北门外一直等待六万北军也在得到命令后,向上郡行去,卷夹着尘土,数千骑兵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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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刘峰负手站在地图前,看着地图,心中思量,在他侧首,长史侯末,都尉王宏,骁将王霸沉默不语,都在注视刘峰。
在昨日,朝使到来,宣读圣旨,王莽已率队北巡,途径上郡,西河郡,五原郡,朔方郡后,便会西进,入北地郡,来武威郡和张掖郡巡视,让刘峰做好接待工作。
这是一次机会,可以让王霸以接驾名义,占住北地郡靈州邑,为日后起事做准备,但刘峰还有些担忧,北地郡郡守杜宏未必会容忍自己派兵越境,即使他真的默许自己驻兵靈州邑,那凉州牧宋本乔又怎会坐视不理?
想到此,刘峰轻叹一声,回身看向长史侯末,朗声道:“我有派兵入驻靈州邑的打算,可又担心北地郡郡守杜宏不肯容我军队越境。”
侯末沉思片刻,笑道:“大人是否担心,凉州牧会借题发挥,上表朝廷?”
刘峰点头,苦笑道:“我们去年借匈奴南侵,已增兵数万,如今又派兵往占靈州邑,恐怕会引起凉州牧宋本乔的注意,影响到我复国大业。”
话毕,侯末走到地图前,看着刘峰,笑语道:“大人不必如此忧虑,在下愚见,认为新朝已千疮百孔,不能久持,大人霸业,当在今年起事,不可再拖,天下有志之士,都在等汉室后裔兴兵讨莽,只要大人振臂一呼,必然会得天下响应!”
话毕,侯末指着北地笑道:“区区北地郡,不值得大人此刻派兵往驻,况大人一旦起事,靈州邑必然遭到北地郡郡兵围攻,到时我军大业未成,先折一军,我为大人不值!”
停了下,侯末继续道:“大人可养精蓄锐,厉兵秣马,静待时机,此次王莽北巡,必然闹得天下沸腾,百姓困苦不堪,到时民心一失,大人便可数落王莽罪状,号召天下,共同讨莽!”
刘峰微微点头,朗声大笑:“长史之策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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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雁门郡埒县北三百里,有一处平原,平原上积雪皑皑,一股三万人的队伍缓缓向西南方向行去,为首一员健将,头戴白裘帽,身穿绒袄,坐下白龙马,手握铁银枪,目光深邃,望向远方,半响,回头顾语副将道:“这次狗皇帝敢北上巡视,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副将名叫黑奴,与他说话的少年叫祝洪,是幽州渔阳郡人,麾下三万骑兵,皆骑白马,又称白马军。
这次王莽北上巡视,祝洪认为机会难得,可以伺机刺杀王莽,若能成功,便可一呼百应,自立幽州,夺取天下。
副将黑奴傻笑一阵,朗声道:“将军神勇,我等誓死追随,只要将军一句话,我黑奴第一个冲上去!”
祝洪朗声大笑,半响,顾语黑奴道:“我们可伺机而动,告诉弟兄们,不要给我惹事,这里可不是幽州!”
黑奴双手抱拳,唱诺,转身向后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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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内,黑色的窗帘挡住光线,使屋内变得极暗,马适求站在桌子旁,一支脚踩在凳子上,看着屋内三百多名身材魁梧的手下,朗声道:“再过些日子,王莽就能抵达平定县,他的侍卫众多,我们必须保证一击必中,否则••”
马适求音调拉长,缓缓道:“否则,我们只能以死明志,不可落入新军一个活口!”
众人朗声高喊:“不成功,便成仁!”
马适求摆摆手,众人不再高呼,片刻,马适求回身看向一名随从,朗声道:“把短弩和手刃发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