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生此刻坐在一处破旧的大帐篷里,一动不动,似在发呆,破旧帐篷里除了一些简易的日常生活用品,简直有家徒四壁的感觉。
就在这时,破旧帐篷被掀开了一角,走进来一个褐发黑眼的青年,青年身体也是单薄,一头褐色长发任意披在肩上,深黑色的瞳孔却炯炯有神,此刻正手拿着缺了一角的破旧大瓷碗,一进来就低声叫了句“生哥”。
杨生被褐发青年这一声低呼给醒过了神,稍微摇晃了脑袋,不由得扯着嘴角,向褐发青年点了点头。
来人是约翰,因为有着一头褐发,大伙都直接叫他褐发。
“生哥,约瑟夫那家伙已经领了今天黑幕城的救济粮,您身体还没痊愈,先吃点东西吧。”
杨生闻言,接过了约翰递过来的瓷碗,看了看碗里几乎能看得见底的清水米粥,苦笑着抬起头。
“这段时间苦了你们了,我的内伤差不多也快好了,明天我们就到城内看能不能找个寻粮队伍插进去。”
褐发青年看着杨生碗里清晰见底的米粥,扰了扰头,满脸歉意的道。
“生哥,可别这么说,我们几兄弟的命都是您救的,您受伤期间,我们也没本事让你吃得好些,是我们没用。”
杨生看着褐发一脸歉疚的样子,无所谓的笑了笑。
“行啦,我想这碗米粥还是你们兄弟和大块头希利一起的份量吧。”
青年见杨生说破了,咧着嘴,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在杨生的示意下,就离开了帐篷。
杨生看着褐发青年离开的背影,思绪还是不能自已。
准确的说,其实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杨生也是无语,自己原本在美国的西部度假,被一股莫名出现的龙卷风给袭击了,自己在有意识的最后一刻,只感觉一股股劲风刮得自己脸部生疼,最后就不省人事。
等到自己睁开第一眼的时候,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降生在这个同样叫杨生的青年身上,而且令杨生感到愕然的是,自己前世和现在的样貌,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现在脸色比之前更加的苍白。
这让杨生不由得生起一股,自己难道是身体和灵魂同时穿越过来的感觉。
杨生刚刚穿越而来,记忆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在脑海中不断涌来。自己仿佛一个无关的看客,前世今生的记忆片絮,一面面的播放着。
杨生,二极城市平阳城、杨家前任家主的第三个儿子,今年十八岁,也是家里最小的一个。
因为家族叔伯权利之争,杨生的父亲,杨临被迫卸任,由自己的三伯杨森琅接替家主的位置。
而作为争夺权力的失败者,自己的父亲杨临现在还被关押在平阳城大监狱,自己的母亲田婉,也是因顾忌娘家的势力,被软禁在杨家一所偏苑里。自己的大哥杨天,被流放平阳城下属城市黑风城,二哥杨坤,莫名其妙失踪,这一大家子,简直称得上家破人亡。
杨生前世可是一个孤儿,自己从小就生活在福利院中,从来没有感受过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如今穿越而来,杨生暗自紧了紧拳头,自己如今可不是之前的孑然一身,想着自己兄弟俩被流放的时候,孤单无助的母亲紧紧抓住大哥和自己的手,只是蠕动着嘴唇,流下了一滴滴无声的泪,杨生就感觉一阵心痛。
同时暗暗发誓,既然上天莫名奇妙将自己卷了进来,自己一定不会让家人再继续这种分离的遭遇。
只是让杨生感到怪异的是,这个世界的杨生,在被家族流放的途中,得幸逃脱后,跟随沿途的流民一路逃亡中,在经过流沙城时,同样遭遇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龙卷风,被袭击后,吹到了如今的地盘,也就是黑幕城的外围。
也就是在那时,杨生遇见了约翰兄弟几人,恰巧又遇到丧尸圈,杨生凭借着记忆中自小在家族中练就的过人体术,从城外丧尸群里,硬是将约翰等人救了出来,而后来约翰等人见杨生孤身一人,就索性跟了他。
对于那记忆中莫名出现的相同龙卷风,杨生总觉得其中必有联系,只是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知晓的,就像是这个世界一样,让杨生一时仍旧没有适应过来。
这个世界是一个末世异能武者横行的世界,让杨生一阵无语,别人穿越,总是牛哄哄的穿到了过去,而自己却穿越到了末日后的世界,自己对现在的情形也只局限于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在杨生的记忆中,父亲杨临就是一个具备异能的人,杨生只能这么措辞了,到现在还感到愕然,毕竟谁穿越来了这个异能横行的天下,一时也是晃不过神来,可让杨生无语的是,自己这副身体却是再平常不过,没有丝毫牛叉异能不说,相反比常人还是显得瘦弱,多少和自己这段时间受伤有关。
。。。。。。。。。。。。。。。
杨生没出帐篷,就听见一道轻佻的说话声。
“嗨,露西,又见到您了,喔,这真是太好了,上次见到您的时候,犹达那头野猪还正爬在您身上嘿咻呢。”
想也不用想,这是黄卷毛约瑟夫的声音。
约瑟夫支起半个身子,努力的摆出自认为不错的姿势,倚在大前门破烂的石岩上,又摆起他那头几个月没洗,却靠着自己鼓吹的所谓的、在雨露下滋润的黄卷发,可谁都知道,雨露?那是旧世纪的玩意,在这个吃人的世界,连受感染的雨水都是难能可贵的遇到一滴,那还谈得上滋养头发呢。
约瑟夫这个小黄毛,连铺盖都是打在平民区天桥底下,那油腻湿润的错觉,不过是几分钟之前,悄悄吐上口水抹上去的。
此刻的约瑟夫正一脸得意的瞧着衣服皱巴巴的女郎,轻狂打趣调笑着。
那个一脸尴尬之色的美丽女郎,是的,那是约瑟夫的前女友,在这个世界,显然女友这个词还没一块面包屑来的珍贵,瞧,约瑟夫和他的前女友不就是个例子吗?
爱情,那是流民们都知道的途径黑幕城几块破烂杂石垒成的大前门,那个令人感到愕然的大块头希利说道的。
瞧,这不正在吗,大块头希利扯着大粗破锣嗓子,又是沉浸在了他简单的世界里,一双黑黝黝的大毛手惊慌的抱在胸前,面朝苍黄却黑云滚滚的天空,努力强迫自己挤出几滴泪花,沙哑着嗓子。
“哦,天哪,爱情!看哪,那是多么神圣而高贵的东西!那是,,,那是。。。。。”
随后,便传来一声痛苦的怪叫,“哦,天哪,聪明的希利,不该这样的,瞧,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该。。。。。”
大块头希利总是这样,一向口笨的他,此刻像是亵渎了他简单的心中那神圣爱情一样,满脸纠结自责的样子,再配上他那硕大笨拙的体型,让人发笑。
每当这时,约翰总会懒洋洋的支起瘦弱的身子,随手扯住一块石头,闭着眼都能找到准头的朝着正不知怎么措辞,急的满头大汗的大块头希利扔去,随后,又瘫下身子,快速的堵起双耳,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哦!约翰阁下!你这样是很不礼貌的!约翰阁下,你知道爱情是多么神圣吗?你竟然打断了这神圣的一幕!哦,这太糟糕了!”
大块头希利总是这样絮絮叨叨的,好似干涸的大嘴巴永远不会口渴般。
就在这时,大前门左边,一堆破烂的不知名的枯骨支起的大帐篷里,传出了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好了,大块头希利,我们都知道爱情对你来说比什么都珍贵。”
过了片刻,破帐篷的间隙里又伸出了一只干瘦的但纤细修长的手,随后,一头黑发清秀却满脸苍白的青年扯着支着帐篷的一根白骨移了出来,左手还提着一只破桶。
“喏,起码,你应该先去黑胖子努比那里要一桶水来,”说完又环视着一圈,“瞧,大家都渴着呢。”
刚刚还絮絮叨叨不满的大块头希利,此刻,却像是乖巧的小猫咪一般,勾着黑毛大手,轻轻的接过来人递过来的破桶。
正在一旁裹着身上几块破布,也不知是睡觉还是在思考混蛋人生的约翰,身子一个抖动,很快便跳将了起来。
习惯性的用着脏兮兮的大手,抹了一下头皮,认真的道
“生哥,这些事情直接叫约翰我一声,哪还用得着您自己起身呢。”
说完,就指使着乖乖呆立一旁、小心翼翼的大块头希利。
“大块头,去黑胖子努比那提上一桶水,告诉那家伙,要不想明天暴尸荒野,就别掺杂污染水。”
大块头希利憨厚的眨巴着眼,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迈着沉重的步子,提着破烂水桶就走了。
此刻的大块头希利,又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边提着破烂水桶,一边紧张兮兮的对着大前门那些面黄枯瘦的摆摊人说道着。
“嘿,爱情,知道吗?爱情可真是,,,真是,,它是那么的妙不可言,对,就是这样!真是聪明的希利。”
边瞎嚷着边手舞足蹈了起来,像是吃了一块他最喜欢的烤的焦糊的面包。
摆摊人多是一些老弱病残,平常就近外出,也不敢走远,寻一些别人不要的破烂玩意,期望着遇到哪个傻瓜能够换些东西填填干瘪的肚皮,就是这么简单,好死不如赖活着,在末世的旧世纪基本都这样,没什么特殊,大家就像是挣一口气般,谁也不想咽下最后一口气。
瞧着大块头希利一副呆头笨拙的样子,一些摆摊人也是心下摇了摇头,有的斜了一眼,便躺在自己的铺盖前继续半眯着眼,也不知在做什么春梦了,瞧,那邪笑着露出的一口黄牙,就知道不是个正经货。
是的,在这个末世旧世界,谁的身家又是那么的干净呢。
只有一些懵懂的瘦弱少女,仔细的眨巴着一双双大眼睛,像是回味着大块头希利说道的爱情,又或是幻想着哪个黑幕城的有数的英雄,能够相中自己,让自己饿不着,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爱情了吧。
约翰看着大块头希利的笨拙身影,渐渐摇晃出了大前门,不知觉的摇了摇头。
又是扭首对着另一边的黄卷毛约瑟夫,私下叹了一口气道。
“约瑟夫,好了,别摆弄你那骚包的造型了,快点过来,生哥醒了。”
刚刚还斜着眼调笑的黄卷毛约瑟夫,闻言立马转过首来,一脸欣喜的就朝着约翰和满脸苍白的杨生跑来。
一脸尴尬之色的女郎,看着跑向远处的黄卷毛约瑟夫的背影,左手微抬似要抓住什么,又似有什么话憋在心里,眉头纠结一起,随后一松,咬了咬自己干瘪的唇,终究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眼里的痛苦却是尽显无疑,黄卷毛约瑟夫可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杨生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再加上刚刚出去提水的大块头希利。
思绪不觉又是回到了那个漆黑寒冷的夜晚,随即又是回过神来,扯出一丝微笑向着眼前两人点了点头。
一脸正经的褐发约翰和一头黄卷轻佻的约瑟夫,在外人看来,显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杨生知道,这无论是性格还是头发都迥异的两人确是一对蛮生亲兄弟。
一头黄卷的约瑟夫根本就是只听两个人的,一个就是现在满脸苍白的杨生,另一个就是严肃的褐发约翰了。
可让杨生现在都是感到讶异的是,褐发约翰竟然是黄毛约瑟夫的弟弟,而天生是哥哥的轻佻的约瑟夫反而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永远是一副言听计从的乖巧模样。
希利这个人呢,据说是从辐射泛滥之地的黑河城逃荒过来的,那可真是一段让人不堪回首的日子啊,这是大块头希利自己说的,可约瑟夫并没有丝毫同情,连起码假装的悲哀都没有!反而像是一个贪玩的孩子要听故事般的,歪着弯打着趣的绕着大块头希利打听着。
希利别看他憨厚笨实的样子,却也总是拐着弯的绕开这个话题。
不过说道这一段难堪的经历,唯一让大块头希利津津乐道的,就是那属于希利自己的爱情故事了。
可是鬼才愿意听那玩意呢。
就像是昨天途径黑幕城的拾荒者,带过来大声叫卖着的那张传闻是旧世纪的小人书上说的那样,一个旧世纪的狗屁玩笑。
嗤,飞鸟与鱼的爱情,那简直就是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