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死……给本王坚持住!你若是敢死本王就是追到阎罗殿也要把你给抓回来!”
就在一刻钟之前,一切都很顺利的按照众人的预期发展着。穆子玉假意与章铭成婚,章铭喝了“毒酒”倒下,禽兽君得意忘形,带着自己的党羽就要霸占山寨,并且发信号让外面的众山贼攻打有座山寨。有座山寨的的内鬼们均已现身,外面的豺狼们也现了形,完全在穆子玉的意料之中。
等到外面的贼人们都聚集在有座山寨门口之后,章铭竟然“起死回生”,将禽兽君一党全部给拿下,而此时,山下埋伏好的官府军队在看到信号之后也赶上山来,给有座山寨外的山贼来了个两面夹击。另外还有一队人马去各个山寨的老巢去点火抓人。一时间各个山头上都是灯火通明,火光映红了天空。众山贼见自家老巢起火,各个大惊失措,混乱一阵之后,众山贼都不愿投降,要跟这边来个鱼死网破,于是一场恶战难以避免。
穆子玉本来趁着众人混乱之时,打扮成普通小丫头的模样,躲避过君诺派来保护她的侍卫,想要趁机逃出山寨。险险的躲过众人挥舞的刀剑,穿过众人混战的地方,眼下穆子玉可以说是一切顺利。眼看下山的路就在自己面前了,穆子玉回头想要再最后看一眼。就是这一眼,让穆子玉后悔不迭。在众人混战的圈外,有一个人正拉满了重弓想要放暗箭,而那箭矢的目标正是此刻挥剑跟人缠斗的侑王君诺!
君诺此时正背对这边,完全没有发现。混战的场面淹没了穆子玉呼喊的声音,没有办法,在穆子玉的大脑还没有下达指令之前,穆子玉的身体已经开始了行动,一步冲到那人面前,挡住了那只箭。
此时君诺也发现了那放冷箭的黑衣人,看到那发射出的箭时已然避无可避,久经沙场的经验让他瞬间做出对于自己伤害最小的判断,但是突然事情发生了转折。一个人在此时突然从旁边冲了过来,君诺看清那人的脸时,惊讶、愤怒、惊惧一涌而至,飞身就想去阻止,只可惜穆子玉还是中了箭。
高速的箭矢瞬间就穿透了穆子玉的胸口。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瞬间染红的白衣刺激着君诺的神经,眼前的景象让君诺完全失控,目眦欲裂的怒吼一声,挥着剑的手疯狂的砍向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也不顾那鲜红的血液溅了满头满脸。他此刻只想快点到那个人身边去。他此刻只想快点去确认那人是没事的!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感深深地攫住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感到揪痛。
看着穆子玉的嘴角有血蜿蜒地流出来,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刺眼异常。“该死!”君诺小心的用衣袖为她擦去,但是却越擦越多,总也擦不干净。“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要活着!活着……”强硬地命令口吻渐渐越来越气弱,最后竟然有些乞求的味道。
老天,就算是我求你,不要让她死!不要让她死!脚下越来越快,心里的恐惧焦躁也一分分的随着穆子玉流淌的鲜血疯狂增长。
“该死的!”明明点了穴道止血的,为什么止不住?!穆子玉的血将身上的白衣染成了红色,又浸透了君诺的袖口,那殷红的滚烫液体还在止不住的往外冒,带着穆子玉的体温与生命一点点的流失。君诺此刻只恨不得自己能够有一双翅膀,可以带着穆子玉立马就去山下救治。
“不能死!穆子玉你不能死!”焦躁全都转化成气急败坏的怒吼。穆子玉嘴角的鲜血越来越多,汩汩的往外冒,让君诺看的触目惊心。所有的愤怒和伤心在这一刻都化作无力,语气变成了祈求,“……不要死……坚持住啊!求你……坚持住……只要你不死,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不死……”
滚烫的泪水滴落到穆子玉的脸上,这个从来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此刻竟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而哭!
“好痛……”
为什么还是这么痛?穆子玉费力的张开眼睛,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恍若处于虚无之境,穆子玉除了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已经死了吗?”
“傻孩子……”
突然一个慈爱温柔的声音传来,一抹身影在穆子玉身边渐渐显现。随着那人影的显现,周围的事物也开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浓雾迅速散开一般,穆子玉惊讶地看着自己熟悉的这一切。自己此刻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现代的各种家具,自己的小床,书桌,自己喜爱的抱枕玩偶,窗台上自己做的手工风铃……
为什么自己又回来了?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傻孩子……”
穆子玉循声望去,满头银发,总是带着微笑的祖母就坐在自己床边。
穆子玉见到自己祖母很高兴,想要起身去拥抱她,可是手脚却动不了。想要开心的呼唤,可是却张不开嘴,好像自己的身体跟灵魂完全分离了一样,身体完全不听从意识的指挥。
仿佛看出了穆子玉的意图,祖母伸手温柔的抚着穆子玉的额头,叹息一声:“傻姑娘,真是受苦了……”
祖母的手还是那么温柔,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宠溺。记得小时候自己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每天窝在祖母怀里听她讲故事,听她宠溺的叫自己“傻孩子”、“傻姑娘”,就仿佛是在寒冷的冬日里被温暖的阳光所包围一样。久违的温暖让穆子想要扑到祖母怀里大哭一场,将自己的委屈痛苦全都哭出了来,可是身体却不能动弹……
自己果然是死了吧?不然已经故去的祖母也不可能再见到。
“傻孩子,”祖母叹息一声,温柔的替穆子玉整理额发,轻声叹息道,“你还没有死。”
穆子玉看着祖母慈祥温暖的微笑,祖母也看着她,眼中是说不出的宠爱与温柔,渐渐的,眼前的景物又开始模糊起来,祖母的模样也开始模糊起来。穆子玉想大叫,想让祖母留下来,但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景物都开始模糊,又恢复到之前虚无的模样。
“傻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随自己的心吧……”穆子玉恍恍惚惚似乎又听到了祖母的声音,“……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如怜取眼前人……
穆子玉重复着祖母那最后一句话,眼前人吗?
君诺日夜守在穆子玉的床前,明明是穆子玉受伤,但是此时看起来君诺的样子更像是病人。黯深的眼圈,瘦削的脸颊让脸部的轮廓更加的清晰起来。干裂的唇上起了白色的皮,显然是长久的缺失水分,但是他眼中只有躺在那的人,害怕她会渴,害怕她会因为躺的太久而身体酸麻,帮她翻身又害怕自己不小心弄疼她的伤口,给她净身又怕别人不细心……所有的事他都亲力亲为,除了为穆子玉治病的清荷,君诺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此时的他已经五天五夜没有睡过了,整日整日的守护在她身边,只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
“太阳又要落山了……今天又要过去了。”君诺一边用净水帮穆子玉擦着手,一边絮絮地说。
自从穆子玉昏迷以来,君诺竟不自觉就开始对穆子玉说话,虽然对方不会回答,但是他总觉得这样她就可以在睡梦中听见,听见之后就会快点醒过来。
此时的君诺脸上的神情让任何人见了都会动容。谁会想到总是冷着一张脸,征战四方,以铁血著称的人此刻会有如此的表情呢?还有那温柔的语气,虽然在说着一些平常的生活琐事,但是每一句,每一个单字里都带着期待,期待着穆子玉快一点醒来。
谁能想到一个人的转变会这么突然,这么巨大呢?君诺有时候也会想,这就是爱情?
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没有公平与否,只有谁先爱上谁,谁爱的深一点。先爱上的人注定会更辛苦一些;谁爱得深,注定谁会痛的多一点。
那一箭并没有射中穆子玉的心脏,而是险险的偏上了点。整只箭从穆子玉的胸口一直穿过肩胛骨,好在清荷是神医的徒弟,医术了得,在关键时刻将穆子玉从鬼门关又拉了回来。只是穆子玉伤势过于严重,又失血过多,现在一直昏迷不醒,让众人整日担心的夜不能寝。清荷和晓岚每日都守在房门外,生怕有突发状况。
“清荷说你醒来就算是没了性命危险,你什么时候醒来呢?”君诺将穆子玉的手擦好之后,开始细细地为穆子玉梳理头发,每一下都是那么温柔。
“若是你见了我这个样子会笑我的吧?”眼前仿佛出现了穆子玉会表现的夸张表情,那睁大眼,张大嘴的傻傻的吃惊表情。君诺嘴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现在这个样子,我自己都很吃惊啊……”君诺手下不停,仍絮絮地说着。眼中的柔情仿佛一潭秋水,温柔深邃的可以将人融化在那眼底。
“若是一切可以重来……若是一切可以重来……”君诺手下的动作顿了顿,“若是一切可以重来,我定然不会在如此糊涂,连自己的心都认不清楚。若是一切可以重来……你会爱上我吗?”此刻,君诺深情地注视着床上沉睡的人儿,眼中满满的期待与忐忑,像是初次向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表白的少年,兴奋期待,又带着不安的注视着对方,等待对方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