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声十分响亮，在空旷的天井回响开来，大小姐晃了晃才稳住了身子，老董更是惊得闭了嘴，我的手心火辣辣的疼，我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孩子，心里不是滋味。

沉默半响，我说道：“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你的命交给我，我来摆平这里的事。”

大小姐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向我，他已经体无完肤，伤口并没有自动愈合，额角的伤口中流出血液，染红了他半张脸，他勉强睁着一只眼睛，目光涣散地看向我。

过了一会，他艰难地伸出手，手心上是那颗手榴弹，我接过来，正要给他说什么，他竟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我笑了笑，“小屁孩就应该有点小屁孩的样子。”

我拿着手榴弹，走向阿满。我边走边说道：“阿满，我手上还有很多手榴弹，我觉得你也跑不动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用你血肉之躯来和我的手榴弹打，第二个是，我们坐下来谈谈，我们都没有必要杀了对方，何不各走各的。”

阿满迟疑了一会，才道“你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他的声音很模糊，我听了过一会才能隐隐约约猜出个大概意思。

我随口回答道：“总之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目的。”

阿满思考了一会，说道：“那么就是来找那个的吧，我告诉你，这里没有。”

我一愣，这是什么情况？那个是哪个？我怎么觉得他误会我了，我想将错就错，看看能不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情报，于是便回答道：“有没有，找过才知道。”

阿满哈哈大笑，天井里回荡起他诡异的笑声，他笑道：“虽然你是新型武器，却连我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资格在我的地盘取东西。”

我一愣，心想，他为什么以为我是“新型武器”，难道是因为我的什么举动让他误会我是研究所的新品种，是上面派来取“那个”的？那么我到底要不要拆穿，我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个阿满似乎也并非善类，其实就算他本来是善类，经历了研究所的虐待和地下长期的地下生活也该精神病了，看来保持现在这样的局势比较有利。但是我转念一想，我这样的新型武器确实也挺怂的，连旧款都打不过，所以也不能把自己定位地太清楚。

于是我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回答道：“但是看眼下的情况，你似乎也没有比我好多少。”

“没有武器你活不了这么久，为什么派你这种货色来，他们以为我老了就这般不济吗。”

我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我这是有多弱，被他说成这个样子，我想大敌当前，得冷静冷静，我得找个理由来说明为什么上面派我这么弱的人来这里找“那个”，我想了想实在无法解释这个，于是实话说道：“我来时就不知道你在这里。”

阿满一愣，然后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居然以为上面还记得我，真是自作多情，怪不得这么多年也没有来人处理这里，他们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把这个研究所放在眼里过，但是，你这么弱，凭什么还活着。”

我觉得阿满有种“你还不如我，凭什么过得比我好”的情绪，这种情绪很容易转化为敌意，我连忙转移话题道：“我没想到这里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些人最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觉得可笑是吧，我们以为自己是生物界的开拓者，最后却把自己搞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你却利用我们发现的技术得到改造，轻而易举。”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没想到笨嘴笨舌地让阿满以为我是在取笑他，更加引起了他的敌意。于是忙在心里开始思考怎么接下这一个烫手山芋，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计策，按照阿满看到的一切，为我们改一个更加合理的身份，便回答道：“其实……其实，好吧，我就照实说了，我并不是上面派来的，我是叛逃者，上面派了两个男人来抓我回去，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躲避上面的抓捕。”

阿满一愣，随即摆开攻击的样子，“你以为我会信这种谎话吗，上面是何等谨慎，会让你跑出来，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我心想，果然那个神秘男人和阿满接触过，他对阿满说了什么，使得阿满认为我们是来害他的。所以阿满没有攻击那个男人，只是一直追着我们不放手。我得让阿满站在我这边，首先我需要和他在心理上处于同一条线上。

我说道：“你看看也就知道了吧，我是一个次品，研究所并不需要我，在运去处理的路上出了问题，我才得以逃出来，不然也不会被那个胖子逼到这个境地。这两个人类是我花钱雇佣来协助我逃跑的，后来我知道了这里曾是研究所，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反而会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来这里只是想躲一躲。”

说这些谎言的时候我满身都是汗，我知道只要说错了什么，我们三个人都会被阿满杀掉，而我现在站着说话已经是硬撑，更别说再次和阿满斗了。

阿满问道：“最新型的成功品，是怎样的？”

我一愣，心里暗暗责骂自己，居然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不知道阿满是用这个来试探我，还是他作为一个生物学者的好奇心，但是只要我说的和他所知道的事情不相符，或者在科学原理上和他所知相悖，那么我也别活着了。

我实在也不知道这个研究所到底要干嘛，连研究方向都不知道，何谈瞎编，于是我只得回答：“我只是一个试验品，不可能知道更多，但是我见过很多比我强得多的试验品已经被处理掉了，所以才会决定跑掉。”

阿满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们已经追到这里了，除了那个胖子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强，我不能够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想要出去，你能帮我吗？”

阿满走过来，我心中一紧，不知道现在究竟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但是他也没有容我再想想，便到了我的面前。他对我说道：“我能帮你什么，我在这个地方活着几乎等于死去，早就丧失了生存的意义，只是在这个地狱中，做一只守门犬。”

我努力显得淡定，说道：“如果你没有把通道封住，我想我可以带你离开。”

阿满走到走廊护栏前，看向天井中，沉默了很久。我想难道我惹怒他了，大脑中又检索了几遍刚才的话，我还在胡思乱想时，阿满开口说道：“我出去去哪里，去动物园吗？我不会离开这里的，这里是我的墓，而我只是个死不瞑目的鬼。”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说要带他出去这句话让他很挣扎，他会思考那么久，就说明他也很渴望回到地面生活，但是以他现在的样子，这个世界却是没有任何容纳他的安身之处，而且他走出去，上面也不会坐视不管，待在地下，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了。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看阿满并未对我们表现出攻击的态势，便一边警惕着，一边回身去查看大小姐的伤势，大小姐身上的伤很多，身体已经不再自愈，老董已经给他上了药，止住了血，但是整个人奄奄一息，呼吸微弱，好像似乎随时都会死掉。

我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我受的伤也很重，之前那股充盈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心跳回到正常的频率，全身内伤外伤一起折磨着我，要不是阿满在旁边，大概我已经躺在地下一动不能动了。

过了一会，阿满对着我招招手，我便走了过去，阿满靠在护栏上，看着我道：“你还想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