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Four 双

双生，双面，谁缔结了谁的重遇，谁留下了无字面具。

01 嗜血之灵

在这个没有光芒的空间里，时间似乎也静止了下来。

欧阳翎不着痕迹地从黎子晨怀里退了出来，梦境里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而她却只能低着头不知所措。

“对不起…”黎子晨抱歉地笑了笑，眼里却充满了苦涩。

虽然两个人都想再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过于清冷的气氛，却还是沉默了大部分的时间。

“我们走吧。”欧阳翎转身向前走，现在这种状况，有什么话还是先出去再说吧。她微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样子还真像缩头乌龟。

“哦。”黎子晨轻轻地点了点头，从他们走出梦境开始，他就感觉到黎子暮的气息一直在减弱，刚迈出步子，欧阳翎突然停下脚步捂住胸口，身形不稳地跪倒在了地上，黎子晨冲到她面前试图扶起她，却看到她的嘴角有血开始往外渗，“小翎！”

“子晨…”她胸口的疼痛似乎比刚才更加剧烈了，黎子晨想擦掉她嘴角溢出的血，却好像怎么样也擦不掉似的。

欧阳翎忍住揪心地疼痛下意识地抓紧了黎子晨衬衣的袖子，最后还是脱力一般倒进了黎子晨的怀里，再一次地失去了意识。

黎子暮走进‘未来’之后，空间一下子变成了全白的世界，他不适地闭上了眼，身后却掠过一个飞速的身影，后背突然像是被利器划破一般，疼痛瞬间上传到了大脑，他咬着牙想忍耐却还是不支地跪倒在地，诧异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自己的身上喷发出来，红色的粘稠夹带着腥味瞬间流了满地。他已经有一百年没有见过自己的血了。

“很奇怪是吗？”褚薇走了过来，笑着蹲在了黎子暮的面前，“你一定很想问，为什么拥有不死之身的僵尸也会流血…”

“褚薇…”黎子暮虚弱地抬起头看向褚薇，她的眼睛透着深深的寒意，这样弥漫着恨意的笑容，已将从前那个开朗的女孩彻底覆盖，再看不到痕迹。

“黎子暮…”她重新站了起来，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利刃架上了黎子暮的颈项，“我来帮你结束掉你这个一百年前就应该结束的生命。”

一百年前就该结束的吗？黎子暮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确是活地太久了，久到他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曾经亏欠她的那些东西。一百年前，他欠她的那一条命，或许是时候还给她了。

“你根本就不配拥有未来…”褚薇的话语，冰冷地响在他的耳边。黎子暮闭上了眼，等待着迟到了一个世纪的死亡洗礼，她手上的刀刃已经陷入了他的颈项。

一个身影飞速地掠过他们身边，褚薇手上的武器应声落地，她看向一旁看不出喜怒的黎子晨，而他怀里的欧阳翎也慢慢地转醒，褚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黎子晨…”

黎子晨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微皱着眉走向黎子暮，看清地上的血液时，他还是倒吸了一口气，“子暮…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黎子暮只是浅笑着看着他的哥哥，没有说话，亦或是根本无话可说。

“这里是人间连接地狱的异度空间，是唯一可以杀死僵尸的地方。”褚薇好心地解释着，抬手指向黎子暮，眼睛却是看着已然睁开双眸的欧阳翎，“欧阳翎，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你想说什么？”猜测到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这次事件的主使人，欧阳翎却还是对她接下来要出口的话语产生了好奇。她直觉她将要说出的字句段落，会改变他们现在的一切。而这个改变是好是坏，没有人可以预料。

“你面前的这两个人…不对，应该说是这两只吸血僵尸，是故意接近你的…”褚薇轻笑着叙述着被他们一直隐瞒的事实，满意地看着欧阳翎立刻变得惨白的脸。

欧阳翎求证一般地望向黎子晨，而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将她的身体稳放在了地面上，再抬头时已经快速地移动到了褚薇的面前，宽大的手掌附上了她纤细的颈项，瞳孔因为情绪的上涌而慢慢变成了红色。

“恼羞成怒了？”褚薇依旧笑得一脸云淡风轻，似乎颈上那不断收紧的手掌不存在一般，“你以为你杀的了我吗？”

“子晨…”除了唤出这个名字，欧阳翎似乎想不出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他们与常人的不同，她不是早就尽收眼底了吗？这个令人震惊的真相，她不是早就有所觉悟了吗？是自己一直在逃避，逃避那个她不敢去面对的事实。

黎子晨的背影看起来那么落寞，肩膀甚至在不经意地颤抖着，黎子暮的表情看起来那么悲伤，他掩住口鼻轻咳着，她可以再说什么呢？

一个甘愿天天被她欺负的温柔男人，一个给了她有力安慰的开朗男孩，他们，已经在她的世界有了绝对的参与感，她要怎么去面对，从今往后都要仇视到底的身份对峙呢？

心脏前那坚硬的墙面慢慢瓦解，欧阳翎的意识一点一点地涣散开来，她感觉到身体的疲惫越来越重，慢慢地闭上了双眸，一滴晶莹掉落在了地面。

吴宇恒和陈晏旻都在黑暗的甬道里行走了很久，他们都没有睁开过眼睛，因为这是一场凭着心的意念找到彼此的游戏，对了，就稳赢全局，错了，就满盘皆输。

这个幻术师的手段的确很高明，可以一次锁定他们五个人，如果不是迷魂术和这种阵法如出一辙，陈晏旻也没有把握不被完全控制。

两个人食指与食指相碰，熟悉的气息和真实的温度，将身体的催眠瓦解开来。

吴宇恒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容浮上眉梢。他们十指紧扣，默契地睁开了双眼。

当他们终于在无穷的黑暗中找到了彼此，幽蓝的冥界磁石失去了它原本的光芒，阴暗的空间瞬间破碎。

黑暗的空间有一瞬间的明亮，却又突然地跌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就算你们毁掉了磁石也没用…”褚薇失去了力量的源泉，脱力地倒在地上，轻笑着擦掉了嘴角溢出的暗红色血液，“只要我不解除梦境，你们一样离不开这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黎子晨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褚薇凄然倔强的样子，与记忆里那曾经羞涩却开朗的笑颜重合，为什么，他们都已不再能像从前那般了？

“子晨…”褚薇的眼里突然充满了痛苦，声音也承载了太多的悲伤，容貌变成了欧阳翎的样子，“子晨，救我…”

“小翎…”黎子晨少于一秒的发怔，褚薇已经找准了机会，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被褚薇的攻击击中，飞出了几米远，

“哥！”黎子暮呼喊着他的名字，黎子晨却再没有答应，他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想要靠近他，褚薇却已经捡起了先前掉落在地上的武器，重新站到了欧阳翎的面前，举起的刀直指她的颈项。“褚薇！她是无辜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辜的。”褚薇抿着嘴对着他笑了笑，“既然你们两兄弟都这么喜欢她，我还是大发慈悲一起送你们下地狱好了。”

“下地狱？”欧阳翎轻声地呢喃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语气似乎还夹杂着嘲讽和轻蔑，一直低着的头此刻却高傲地抬了起来，嘴角印上一抹完全不同于先前的陌生冷笑，双眼却空洞地没有神采。

欧阳翎的身体开始泛起耀眼的红光，右手像是被吊线吊起来一般，直直地附上自己的左耳，猛地将耳钉摘了下来。

她掌心躺着的是一块光滑的黑色金属片，此时却泛着诡异的红光，褚薇看清了，那上面浮现出了一只舞动着的凤凰。

“既然有人这么喜欢地狱…我就成全你好了…”欧阳翎的头发突然开始疯长，盘到了地上慢慢地变红，最后停止在火一般的颜色上，睁开的眼睛也变成了血红的瞳孔，她微微勾起嘴角，挑起眼睛看向褚薇。

“苏醒吧…”欧阳翎站了起来，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邪魅而蛊惑，似是那地狱之中走出的修罗，全身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危险，她手上的耳钉飘浮到与眼睛齐高的地方，突然横伸成一束红色的光束，“凤鸣…”

“你是什么人？”虽然明明是欧阳翎的身体，神情和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褚薇微微皱起了眉，察觉到潜藏着的威胁，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欧阳翎好笑地指了指自己，然后审视一般地上下看了看褚薇，“你做这么些多余的事，不就是为了找我吗？”

“你是战灵…”褚薇觉得光是跟她对话，就好像要承受很大的压力，随着欧阳翎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有些脱力地半跪在了地面上，虚弱地喘着气。

欧阳翎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嗜血无数的战斗之灵。而褚薇的目的，就是要引她出来。

“小翎…”身后不远处的黎子暮轻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而黎子晨也还存留着最后的一点意识，虚弱地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不用白费力气了…”欧阳翎侧过头看了看他们，那一双上挑着的红眸似乎可以洞察一切，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微微勾起了嘴角，“她睡着了…听不到的…”

“你…”褚薇抬起头看向已走到她面前的欧阳翎，身体想要尝试着行动，却完全没有办法。

“战灵…”

那一双美丽的眼睛里，空空地没有半点感情，似一个初生的婴孩一般干净纯粹，她的笑绝色倾城，却冰冷地让人不寒而栗。

她高兴，可以创造一个新的你，她不高兴，便可以毁掉无数个你。她的世界，没有七情六欲没有爱恨情仇，只有杀戮和战斗的乐趣。她喜欢制造血流成河，再亲手付之一炬。战灵，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我不管你是谁…”黎子暮强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冲了过去，眼里泛着红色的光，瞬间便还原成了僵尸的原型，他抓住欧阳翎腾起一团火焰的手掌。“这是我跟褚薇之间的事，不用你插手！”

“你为什么要去保护一个幻像？”欧阳翎微笑着瞥了褚薇一眼，操控着念力手上的火球就自己飞了出去，褚薇的形体瞬间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