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预演的分离

窗外的星光，一点一点地闪动着，遥远却异常地美丽。

夜越来越深了，当黎子晨站在欧阳翎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他犹豫着是否要敲门的时候，陈晏旻突然从里面打开了门，两个人哑然地对望着彼此，最后还是她先开口了，“子晨，有事吗？”

黎子晨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陈晏旻，“我可以再见她一面吗？”

“我正好想去天台透透气…”陈晏旻温婉地笑了笑，拍了拍黎子晨的肩膀便越过他走向楼梯间，“帮我照顾好小翎…”

“嗯。”感激地望向她的背影，黎子晨走进了欧阳翎的家里，然后轻声地推开了她卧室的门。

欧阳翎的房间，只有夜视灯开着，放出淡淡的白光，微弱却柔和地照在床上躺着的她身上。

黎子晨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然后轻轻地倾身拥住了欧阳翎柔软的身体，静静地感受着她的体温，察觉到怀里的人细微地动了动，低下头正对上欧阳翎迷茫的眼睛，“我吵醒你了？”

{没有…}欧阳翎动了动嘴唇，才想起自己说不出话来，只能失落地摇了摇头。

“想要什么？”黎子晨细心地看出了她的无措，“我拿给你…”

{水…}欧阳翎虚弱地笑了笑。

黎子晨把床头柜上的水杯拿了过来，刚交到欧阳翎手上，她就迅速地把一整杯都喝光了，不小心被呛到还引来了一阵咳嗽。

“干嘛这么急？”黎子晨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一手将杯子放了回去，脸上带着宠溺的笑，“饿不饿？”

欧阳翎的呼吸刚平稳了一些，就开始猛点头，她现在的确是饿惨了。

“你再躺一下…”黎子晨扶着欧阳翎重新躺下，“我做东西给你吃。”

黎子晨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欧阳翎已经端坐到了桌边，睡裙下白皙的双腿玩闹一般地晃动着，椅子也随着她的动作有了些微的小颤动，她用筷子轻敲着自己面前的几个杯子，然后开心地咧开了嘴。

黎子晨突然觉得，此时的欧阳翎，好像出奇地可爱，处处透着孩童般的稚气，跟平时那个有点霸道又张扬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乖巧伶俐，安静清丽。

“家里只有这些了…”黎子晨浅笑着把一碗面放到了她面前，好笑地看着她突然就端起碗开始吃的样子，看来真的是饿坏了。“慢点。”

没有多久欧阳翎就解决掉了面前的食物，满足地捂着肚子，对着黎子晨笑了笑，用口型说着谢谢。

“不用谢。”黎子晨抽出纸巾，细心地帮她擦了擦，然后指着那些杯子，“这是什么？”

欧阳翎笑着把筷子重新拿了起来，轻轻地敲了上去，几个杯子里深浅不一的水，随着她的动作，一圈一圈地扩散着涟漪，DoeRayMeFarSewLaTea，然后她得意地对着他笑了。

“谁教你的？”黎子晨看着欧阳翎，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宠溺。

欧阳翎用口型说了兰姨，然后心底突然涌出了淡淡的无奈，她拿过他的手，在上面轻轻地写着---小的时候，她都是这样跟我玩的。

小的时候，欧阳翎曾经渴望过生病或者受伤，因为那个时候，全家都会小心地照顾着她，那个时候，她可以更清楚地感觉到来自家人的温暖。

“这样哦…”黎子晨浅笑着拉着欧阳翎站了起来，“跟我过来。”

欧阳翎乖乖地跟着他走，一直停在了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疑惑地看着黎子晨打开了储物室的门，然后熟悉地触上了门边电灯的开关，她看到里面摆放着一把原木色的吉他，和其他有些凌乱的杂物不同，它很稳地平躺在桌面上，似乎已经存在在那里一些时候了。{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有时候你出任务，我在家里等你的时候，就会自己拿出来弹…”黎子晨浅笑着走了进去，把欧阳翎也拉到他身边坐下。

欧阳翎微侧过脸看着黎子晨认真的样子，拉过他的手轻轻地在上面写道---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你弹吉他。

“嗯…”黎子晨点了点头，“你想听什么？”

欧阳翎摇了摇头，又指着黎子晨点了点头。

“让我选？”黎子晨猜测着，看到欧阳翎笑着继续点头。“好吧。”

手指触上那些平行的琴弦，流畅的乐章就飞速地淌了出来，一点一点地融进神秘无垠的夜色里，给了人莫名的安心。

那是一首很常听到的曲子，Canon。

卡农的背后，有一个美丽的故事，男孩为女孩演奏了它，便是发誓要为她，抒写凄美的爱情。

“小翎…睡着了吗？”一曲终了，欧阳翎竟然靠在黎子晨的肩上睡着了，他浅笑着侧过头看她，“下一首歌，是为你写的。”

欧阳翎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着，呼吸平稳，脸色还是很苍白，嘴唇的颜色却稍微恢复了一些，黎子晨温柔地笑了笑，手指重新触上那些还带着他体温的琴弦，“仔细听好咯…”

这一天，他们度过了多少惊慌失措，走过了多少现实和梦境，心的声音，去了哪里？

安宁的音乐，安宁的夜，褪去白天的喧嚣和疲惫，请你静静地聆听吧。

夜色总是给人莫名的神秘和惆怅，褚薇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家中，她欣喜地看着站在客厅中央的人。“哥！是你救了我！”

“我是奉命来提醒你，你的任务只有开启欧阳翎的封印而已，不要做其他多余的事情。”男人回过头，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却陌生地让她心寒。“还有，我不是你哥哥…”

“我知道了…”落寞地低下了头，褚薇的眼角瞥见男人将要离开的身影，“褚蔷！”

“还有事吗？”褚蔷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她一声。

“没有了…”实在想不出可以说的话语，褚薇只能看着褚蔷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拳头再一次地握紧，狠狠地砸向地面，“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黎子暮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三点多了，他一直睡得不沉，此时还感觉到了些许的饥饿。

吸血僵尸和人类不同，即使是心情低落吃不下东西，他们依旧不可以任性地无视自己的饥饿，否则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定是自己无法控制的状况。

微眯着眼睛看了天花板一会，黎子暮轻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起身，向厨房走去。稍微用力便拉开了冰箱的门，将内层的血袋翻了出来，撕开塑胶包装开始吸食。

他讨厌血的味道，即使是一百年了，依旧无法完全适应，每次喝完之后，身体还是会像排斥异物一般地干呕。黎子暮将冰箱关上，依靠着冰箱门坐在了地板上。

“出来吧…”明明没有风，窗帘却不正常地飘了起来，黎子暮抬起头看了过去，“我知道你在那里…”

“这么快就发现我了？”褚薇笑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无辜地耸了耸肩，“一点都不好玩…”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黎子暮警惕地看着褚薇，“如果你再对欧阳翎下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干嘛这么生气，我可没有对她做什么。”褚薇笑着靠在了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黎子暮，“我只是引出了战灵而已…欧阳翎那么轻易就被自己的脆弱所扰，也不过只是意志力差的人类而已。”

“我知道你恨我…”黎子暮下意识地握住了拳头，还没有喝完的血包几乎被他捏破，“要报复就冲着我来好了。”

“放心…”褚薇的尾音，消失在了苍茫的天宇之间，“很快就会轮到你了…”

黎子暮愣愣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握紧的拳头发出关节响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