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冰释

每一次的危险，都会有一些收获。

经过这次的事情，吴宇恒也对黎子晨和黎子暮隐瞒身份的事情不再计较了，毕竟欧阳翎能够平安回来，他们的确功不可没。

欧阳翎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吴宇恒在某一个她睡着的午后拉着陈晏旻回到了自己家。

“灵魂出窍…”陈晏旻默念出声，她忽而想起欧阳翎说过之前在墓园发生的一切。

在冥道的时候欧阳翎选择相信黎子晨，但也只是怀疑所谓张蓉萱的人形只是虚幻的假象而已，目的就是诱导黎子晨走到案发现场再让她撞见，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利用了张蓉萱真实的灵魂，陈晏旻紧皱着双眉，似乎他们越是不想让身边无辜的人被牵涉其中，就越是逃不开。“子晨说，是容萱引他去墓园的…”

“我知道…”吴宇恒认真地回应着她，眉目之间多了一丝凝重，虽然很微弱，但是他的确在张蓉萱的身上，感觉到了些微的灵体不合。“我去找过容萱，她的确有灵魂出窍过的痕迹。”

“你觉得张蓉萱被人引出生灵？”虽然是在讨论严肃的问题，阿布却还是靠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咬着他的饼干。

“只是怀疑…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宇恒无奈却宠溺地瞥了他一眼，“先不要拿这件事烦小翎了，她需要好好休息…”

“啊！”陈晏旻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即转身向外走，“我们怎么放小翎一个人在家里！”

“不是还有若初吗？”吴宇恒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英俊的脸有些可疑地红了起来，他望了一脸看戏的阿布一眼，清了清嗓子命令道，“阿布，你过去看看…”

阿布把两个人之间亲昵的互动看在了眼里，一脸探究的暧昧笑容看地吴宇恒头皮发麻，然后转身向外走去。“我知道…你们有大人的事情要谈，我不当电灯泡了！”

“宇恒…”陈晏旻被阿布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转而望向依旧拉着她不放手的吴宇恒，“你有事要跟我说吗？”

“对不起…”吴宇恒对着她勾起嘴角笑了，而后手臂轻轻用力将陈晏旻带进了自己的怀里，“我为我之前的顽固不化，跟你道歉…”

“这么正式地跟我说话，我还真是不习惯…”陈晏旻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吴宇恒的脸颊，“你这么乖，该不会是有求于我吧？”

“是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吴宇恒一手揽在陈晏旻纤细的腰际上，另一只手放入了自己裤子的口袋，“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哦？”陈晏旻歪着头调皮地笑了笑，“等小翎彻底好了，我就搬回来咯！”

“晏旻…”吴宇恒点了点头，突然拉着她的手，半跪在了陈晏旻的面前，“嫁给我好不好？”

陈晏旻看着她面前一脸认真的男人，他手上的红色丝绒盒里静静地放置着一枚晶亮的戒指。

即使十年来，他们相濡以沫并肩作战，她也还是很清楚地知道，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最后一关。

即使他真的爱她，即使他为了她放弃了很多牺牲了很多，他也还是在意自己非人的身份。

而十年后的今天，他终于愿意卸下心底最后的负担，陈晏旻的眼眶瞬间就湿了。“宇恒…”

“陈晏旻…”吴宇恒深情地凝视着陈晏旻湿润的双眸，“你愿意嫁给吴宇恒，做他人生唯一的伴侣吗？”

“我愿意…”陈晏旻喜极而泣地点了点头，吴宇恒微笑着将戒指戴在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起身温柔地亲吻了她的额头。

他们不需要任何仪式任何负累，两个人的婚礼，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全部了。

阿布回到欧阳翎家的时候正好遇到将要进门的黎子晨，了然地勾起了嘴角，放心地将照顾她的任务交给了他。

黎子晨坐在床边看着欧阳翎安然入睡的样子，此时的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显露出自己所有的情绪，担心、紧张、慌乱、不安、释然，心底一切的心绪，全部都被床上的女孩牵系着。

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关系，欧阳翎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张开的红唇有些微的深吸，似乎呼吸不太平稳。黎子晨走到窗边，稍微把窗户打开了一些，室内与室外的空气相通，欧阳翎的状况也改善了一些。

看着床上的人皱起的细眉慢慢地舒展开来，黎子晨的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却还是带着深深的无力。

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呢？本来决意要离开的心情，早在冥道差一点失去欧阳翎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了，黎子晨不禁有些叹息，又走回床边坐下，温柔地摸了摸欧阳翎的额头，喃喃地开口，“小翎，原来要远离你，真的比想象中要难太多了…”

就这样留下来吧，守在她的身边，就算是看着欧阳翎和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依旧要笑着祝福她。

只要你幸福，就好了。我只要观望着你的幸福，就已足够。

“子晨！”阿布突然慌张地敲开了门，发觉自己音量太大才又掩住嘴，“宇恒他要过来了，你快点出来！”

“哦…”黎子晨连忙站起来向外走，此时吴宇恒却正好进来看到了这一幕，有些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

“子晨…”吴宇恒却难得的没有像平时一样露出不悦的表情，而是温和地对着黎子晨笑了笑，“我有事情想跟你谈谈…”

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黎子晨动作轻柔地关上了身后卧室的门。

黎子暮也出现在了门口，看起来像是陈晏旻刚刚去招呼他一起过来的，而夏若初也在阿布咋咋呼呼的呼唤下现身出来了。

几个人在客厅坐了下来，沉默了些许的时间，陈晏旻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子晨、子暮…我们想知道，褚薇到底是什么人？”设计了他们这么多次，他们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一战打得还真是辛苦。

黎子暮抬起头望向陈晏旻，几次想开口，却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着弟弟的反应，黎子晨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嘴，率先地回答了陈晏旻的问题，“褚薇…是我们从前的朋友。”

“从前的朋友？”阿布好奇地看着面色凝重的两兄弟，这个‘从前’和‘朋友’，都是他想要问的问题，毕竟所谓朋友，这之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不然现在的一切伤害和报复怎么也说不通，只是看着黎子晨和黎子暮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还是没有问地太仔细，“多久以前的朋友？”

“一百年前…”这次终于是黎子暮开口了。“我也没有想到现在还会再遇到她…”

“我没猜错的话，她原本是猎魂族的人对吧。”吴宇恒可以肯定的事，自然是因为他真的准确地察觉到了什么，黎子暮配合地点了点头。

“猎魂族虽然吸食魂魄，但本质上还是人，还是会经历生老病死…她身上并没有僵尸的气息，那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陈晏旻认真地想了想，抬起头却看到一向事不关己的阿布一脸凝重的样子，“阿布，你在想什么？”

“突然想到在冥道的时候，我差一点被一股很强的杀戮情绪控制…感觉像是故意引我看到子晨咬欧阳，然后再借我的手杀了他。”阿布有些抱歉地看向黎子晨，“我们的敌人，好像一直都不只是一个…”

“怎么感觉像是走迷宫呢？”夏若初放弃一般地趴在了沙发上，判断和推理这种事情最不适合她了，“既然什么都想不通，就只有把再褚薇找出来了。”

“你该不会想用‘换灵’吧？”吴宇恒看到夏若初赞同的眼神，不禁有些担心。要将以灵换灵熟练运用，以地缚灵的力量可能不能够完全控制，如果褚薇的灵体替代了夏若初的，一旦她不愿意交换回来，夏若初就可能没有办法回到现世。

“会很危险吗？”黎子晨察觉到吴宇恒表情的凝重，也担忧地望向夏若初，她却有意无意地躲开了他的注视。

“的确是有一定的风险…”陈晏旻还在衡量着计划的可行性，认真地思考着，“如果加上我们几个的灵力，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你们又在讨论什么不让我听呀！”欧阳翎不满地嘟着嘴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这些日子她被吴宇恒严令禁止什么都不准管，天天窝在床上养伤都快闷死了。

“没什么…”陈晏旻对着她灿烂地笑了笑，众人也配合地没有再提起了。

“子晨…”习惯性地询问最不会说谎的黎子晨，欧阳翎一开口才又有些尴尬地不知道下一句应该说什么了，这几天她一直睡睡醒醒，梦境和现实常常分不清，虽然印象很模糊，但是她依稀记得冥道里发生的事情，包括黎子晨那个温柔的亲吻。

阿布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两个人，在欧阳翎昏迷的时候黎子晨一直默默地守在床边照顾她，她一醒过来他却又不来看她，这两个人怎么都这么不坦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一下子清冷的气氛，就被夏若初突然的惊呼抢先了一步。

“啊啊啊！”夏若初眼尖地指着陈晏旻的右手，“戒指！”

“无名指…”欧阳翎也顺着她的所指看了过去，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结婚戒指！”

“恭喜恭喜！”阿布一副大人的样子开始鼓掌，“你们终于结束非法同居的日子了！”

“死小孩你乱说什么？！”陈晏旻拿过沙发上的抱枕就丢了过去，被坏笑着的阿布灵巧地躲开了。

“我们的确是要结婚了…”吴宇恒温柔地牵起陈晏旻的手，对着欧阳翎温婉地笑了笑，“所以小翎，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我想当伴娘！”夏若初心心眼地望着陈晏旻，“狐狸姐姐，你们在家里结婚好不好？”

“哪有阿飘当伴娘的？！”阿布毫不犹豫地反驳道，然后撒娇地晃着吴宇恒的手臂，“宇恒，我要当伴郎！”

“哪有小孩子当伴郎的？！”夏若初可没打算给阿布好脸色看，“小孩子只能去牵婚纱！”

“好了，你们不要闹了…”吴宇恒好笑地望向准备开战的小狐狸和小阿飘，“我们准备简单一点，旅行结婚…大家在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那结婚照总是必要的吧？”褪去了这些天的黯然神伤，黎子暮此时也是真心地笑了出来，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自己，“专业摄影师就在这里！”

“那就麻烦你了…”陈晏旻幸福地咧开嘴笑了。

“晏旻，你们好突然哦…”欧阳翎撒娇地挨着陈晏旻坐下，对着她暧昧地眨了眨眼睛，“偷偷告诉我，大师兄是怎么跟你求婚的？”

“我也想知道！”夏若初和阿布也都精神大振起来，默契地靠到了她们的旁边，完全忘记了彼此方才差点就要打起来。

吴宇恒微笑着看着人群之中脸颊泛红的陈晏旻，然后才转而望向一直静静地看着她们浅笑着的黎子晨，心里终于有什么放下了，“子晨…跟我出来一下吧…”

“好…”黎子晨点了点头，又看了嘻笑玩闹着的欧阳翎一眼，才跟着吴宇恒走了出去。

而黎子暮看着两个高大男子一前一后的背影，微微勾起嘴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