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凤贤殿上隐王与太傅的惊世骇俗之举之后,帝都雍城最风靡的话题就是“太傅之争”了。上至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在喋喋的讨论不休,这隐王一张银色面具之下面容何其俊秀,如何个性不羁的在朝堂之上当众对太傅示爱,那古鄀公主听后如何如何芳心寸碎……
一时之间,更有甚者在茶楼酒肆赌坊书坊里开起了赌局,有人买太傅隐王不久成婚的,有人买古鄀过公主强行抢婚的,还有人赌是太傅将隐王跟邻国公主一起娶回家的。
当然太傅喜欢男人这档子的事儿,也让凤栖全国上下云英未嫁的少女们哭红了双眼,一颗颗芳心瞬间心碎洒落一地连拼都拼不回头了。这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居然居然喜欢男人,想到这里连老天爷都鞠一把心酸泪了,瞧瞧这滴滴答答下得个没完没了。
春雨绵绵不觉休,细细的雨丝密密的斜织着成了一张硕大无比的网,从九霄天际的云层里一直垂到地面上。远处的大片红墙黄瓦,近处粉嘟嘟的桃花,绿茵茵的草地,嫩绿的杨树,柔软的柳枝,都被笼罩在朦胧之中,在配上这快要傍晚的昏暗天色,这张网就好似一位巧手女子织就的沙曼,盖在茫茫天地间,系在巍巍高墙宫殿间。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凤沐音撑着一柄油纸伞,漫步在细雨之中,默默的吟着曾在书中看到的描写春雨的诗句。
行至一池碧水前,凤沐音站住了脚,瞧这春雨若丝丝银针,密密的洒在水面之上,原本如镜面般的碧水微微泛起波痕。想必这才真叫做“扰的一池春水动”吧,想到这里凤沐音不觉莞尔,姣好的面容之上浅笑连连。
“奴婢叩见隐王殿下,摄政王殿下来传,在来仪阁有急事招您!”宫女行了个礼,急急说道。
“所为何事!”凤沐音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一池碧水之上,语气温和的问。
“奴婢不知!”宫女望着凤沐音不覆面具的脸庞出神,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之前大家都传闻是丑颜呢?只是为何这美男子们偏偏都有断袖之癖,真真是暴殄天物的紧。
“你去回禀摄政王,本王随后就到!”凤沐音没有拆穿宫女在偷瞄自己那爱慕的眼神,以前这些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们的眼神永远只聚集在皇兄或者其他未婚的朝臣身上,看到自己的面具就差没下的筛糠了,如此天壤之别的情形,仅仅是因为这张俊脸?
宫女领命匆匆离开,看着渐渐消失在雨帘之中宫女的身影,凤沐音真不懂,一副虚有其表的华丽臭皮囊真的这么重要么?无怪说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美人迟暮,帅哥发福!如果有一天这副俊颜不复,所爱之人还会爱你吗?
如果这世间的爱情都如此的肤浅,那么等到垂垂老矣,鸡皮鹤发,美貌覆灭之时,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誓言又有几人能做到呢?哎,算了,就想是霍然说的那样,我笑世人太肤浅,世人笑我看太穿……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包含青草香的水气,让这清新在肺叶中循环了一圈,再缓缓的吐出,凤沐音撑着伞,朝来仪阁走去。
凤仪阁的议事厅摆基调肃穆,除了厅内穹顶之上的鎏金凤鸟,几乎全是炫黑之色,冥冥之中昭示此地所议皆为举足轻重的要事。
座椅的安排依旧是主位之下,分作两排,每两张檀木所制的高背椅之间都放着张高脚方式茶几。
凤沐音还未进凤仪阁,就瞧见皇兄凤衍坐在主位之上,端着盏茶,虽是不语从表情上端详也瞧不出又什么疑难之事。
左相澜沧闵与太傅玉镜弦比邻而坐,一人端着茶杯悠闲有余,一人手抚着杯沿,瞧不出情绪如何。
“怎么如此清闲,躲在这吃起了茶?又何必寻我来,难道三缺一,等我来凑桌子麻将不成?”凤沐音将伞交给了小太监,掸了掸袍摆占上的水汽,在左相跟太傅的对面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悠然品茗的澜沧闵听了凤沐音开口,放下了手里的茶,轻笑摇头叹道:“到了你口里这来仪阁到成了娱乐消闲的地方了!你啊,何时才能收了那孩子气的口吻。”
“闵哥哥,你这就错了,一口老气横秋的也不见得就是大人!一个个都像你们这般搞深沉,人生岂不是好生没乐趣了!”凤沐音伸手接过宫女给自己沏的热茶,喝了一口回道,润了润口舌。
左相澜沧闵本是他父皇仁显帝在位时的一位祭司,凤沐音尚且依稀记得自己五岁之时,澜沧闵就以十四的低龄坐上了主祭祀一职。后来父皇仙逝之后,大皇兄登基他转而做了左相,才能学识朝中无人能敌,直到太傅玉镜弦出现之后,方才有了不相伯仲之人。先前还有老臣说道,亏了两人并非对立,要不然怕是一出既生瑜何生亮呢。
凤沐音这一声“闵哥哥”让澜沧闵,脑海浮现出十多年前的画面,还是肥嘟嘟奶娃儿的凤沐音,每每见到他总是死死黏住,甜甜的叫着哥哥,哥哥,让当年还是太子的先皇妒忌的要死。时光如水,岁月如梭,晃眼一过都当年的奶娃儿都这么大了。 不自觉的眉眼包饱含宠溺之态说到:“我看你也比皇上大不了多少。”
“切,在你眼里我永远是个抄着尿布,挂着鼻涕跟在你后头的小尾巴,偶尔还会抱着你的脖子来个口水攻势。”凤沐音自是晓得现下澜沧闵脑海里浮现出了什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