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他从来也不嫌弃她口水滴答,只管宠溺的张开口,由得她将那小糖丸塞进口中。
似乎小手很是乐意玩这个游戏,见他将糖丸含了一阵,没有还自己的意思,又扑过身来,瓣开他的嘴,伸出胖乎乎粘滋滋的手儿,将糖丸从他嘴里抠出去,再放回自己的口中吧叽。
如此反复,一粒糖丸长期在两人嘴里换来换去,直到消失为止——都不明白究竟是吃了口水还是吃了糖丸。
某一次,在小手又一次将糖丸从口中掏出时,那糖丸不小心掉了下来,落在砚台中的墨汁里。
估计小手有些心痛那粒糖丸,而他,偏偏又好巧不巧在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给她听。
那小丫头片子,就果断的挽了袖儿,伸出胖胖的小手儿,将那粒糖丸从墨汁中拈了出来,塞进他的嘴里……
既然盘中餐每一粒都很辛苦,这糖丸每一粒得来也应该很辛苦呃。
明康盯着书本,根本没注意她手上的这糖丸,认为仍是跟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张了口,由得她将糖丸塞进他的嘴里。
等糖丸入了口,他才发觉味道有些不对……似乎有股墨汁味。
虽然读书之人,常有墨香这一说——但嗅觉的美妙,不代表味觉的美妙。
他抬头望去,看那糯米团似的小人,正盯着自己,笑得只见牙不见眼,手上一手的墨迹。
偏生她仍是不觉得自己有错似的,扭着反复问他:“那种味道的糖丸好吃不?”
他苦着脸儿反问一句:“你说呢?”
于是她又伸手过来,拈了糖丸准备去醮墨汁——似乎她真的想尝尝墨汁味的糖丸好吃不。
他只得放下书本,赶紧抱了这糯米团似的小人,出去给她洗手,顺便洗自己满嘴的墨汁。
自那以后,他的砚台就换了一个方位,决不放在她坐的那一侧。
明康将思绪从回忆中收了回来,心中又有些担心小手。
现在的她,应该在哪儿了?按南下的时间,也应该闲荡在江南的水乡了吧。依她的性儿,估计又闯了不少祸,气了不少人吧?
虽然成功将她气得离开明侯府,离开京城。但任由她在外飘荡,他还是不放心。只是,不让她离开,跟着自己就要受牵连。
软禁不可怕,可怕的是,如若他不能自证清白、并且成功板倒尚书令,等待他的是抄家灭门之罪。
他不要小手在这种惶恐不安中度过。所有的危难,他一人面对就行了。
他重又在椅上坐了下去,将李昌带进来的案卷又翻了出来,要小手平安,自己就一定得平安,时间紧迫,局面紧张,容不得他有多余的时间休息。
铜锣山, 明月堂,裹一身大红披风的李幕容拿着手上的拜山帖极为困惑。
黄草寨跟他铜锣山虽然隔得不远,但一向没有往来,他瞧不起山妖此人,也瞧不起他拉拢的那一群乌合之众,这群人说是强盗,真给他这强盗头子丢脸。
此前也听说黄草寨出了点变故,山妖被赶跑了,新请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来当家。他更是嗤之以鼻,这真是越混越没出息了,全寨几百个老少爷们,竟靠一个小姑娘找饭吃。
这时接到拜山贴,说黄草寨新当家的要来拜访,如何让他不困惑,难不成是来递投名状,要归入他铜锣山,或者是想施点美人计,收了他这锣铜山?
他将他的叔叔伯伯全留在明月堂上,等着羞辱这黄草山新来的当家,他不介意叔叔伯伯些当场就把她凌辱了。反正叔叔伯伯些也没少干这些事。
小手大摇大摆穿过铜锣峡,进入了铜锣山。一身淡粉色的衣衫,在这青峦叠嶂的山间,倒也醒目。
公猪说要带些人陪她一起来,她拒绝了,她是来借钱的,又不是来打架,带那么多人做啥。何况真要打架,她打不赢,自会想法跑,带上公猪一伙只会拖后腿。
公猪只好依了她,按她的吩咐,坚守凉茶铺,这可是全寨人的希望。
看着那个淡粉色的身影穿进了铜锣峡,公猪一伙人的心可都是提在了嗓子眼上。
铜锣山可是真正的一伙盗贼,在整个乐温地盘,都以凶悍出名,全寨上下人人都是奸-淫好--色之徒,小手如此前去,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啊?
前面铜锣山的人带路,领着小手往明月堂走去。心中却在不停的嘀咕,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上山来,纯粹是送羊入虎口啊。
那满山站岗的喽啰些,看着这个嫩得捏得出水的小姑娘,眼里全是猥-琐,这小姑娘,够几位爷爽一阵的吧。
小手一路走一路留意这铜锣山的阵势,人家这才真正叫山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哪怕有官兵攻来,也能抵挡一阵。哪象自己的黄草寨,就象乞丐窝。这越发坚定了她要打造好黄草寨的想法。
只是众人那猥-亵下-流的眼光,令她很是不爽,依她平时的性儿,不说抠掉别人的双眼,至少也要打得别人象个熊猫,几天不能正常视物。
只是现在这是别人的地盘,是借钱而来,没必要跟下面这群小喽啰一般见识。
于是她只得在心中使招:“贼眉鼠眼偷看我是吧,我一招二龙探珠挖掉你的双眼……转角那人也是,贼头贼脑的样子,我一招二龙探龙挖掉你的贼眼……这个也是……色-迷迷的样子,我一招二龙探龙戳瞎你的狗眼……”
在她心中使了七十六招二龙探珠之后,终于进得明月堂。
一进明月堂,她心中又是无数招的二龙探珠翻飞,架住了堂中各位当家的猥-琐眼神,大大的出了心中的那口鸟气。
来时公猪就说过,这李幕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心性,飞扬跋扈,作事怪僻多变,他的父亲去世后,就由他做了这铜锣山的第一把交椅,在他几位叔叔伯伯的帮助之下,山岗是整治得井井有条。
所以她想象李幕容,应该就是削尖着下额,一脸阴冷的少年,翻着一对灰白的眼,才符合那作事怪僻多变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