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曹地府,第十八层地狱。
阴森的阎罗殿两侧,鬼兵肃立,鬼火熊熊。
殿堂之上,阎王板着一副严肃大义的鬼脸,威严的目光盯着殿下喝道:“白起!你对本次判罚可有异议?”
殿堂之下,白起戴着沉重的镣铐枷锁趴伏于地:“大王,我可没有搞过貂禅啊!区区篡改生死簿之小事,你怎能就将我逐出阴间?太冤了啊!白起恳求大王收回成命啊!”
阎王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身为常务副判官,大权在握,却不为本地狱谋效益,反而动着私心杂念跟一只狗过不去,本王对你失望之极呐!当然,因篡改生死簿而将你逐出阴间确实有些过分,但此乃高级鬼民法院的一致判决,本王亦无能为力!”
白起哀声唤道:“大王——此判罚分明是欧阳锋他们一伙公报私仇、成心打击报复哇!大王,我白起生前乃战国四大名将之首、堂堂武安君,杀了几百万人呀!这么显赫的荣耀,谁能跟我相提并论?大王,你要为我做主啊!”
阎王阴冷着面孔道:“本王岂能随意干扰阴间律法?白起,看你在本地狱也是天皇级巨星,本王可以成全你,答应你一个条件,能力范围内,本王一定替你做到!”
白起呆呆地看着阎王,嘴巴艰难地张了张,试探着问道:“我想当判官,可以不?”
“荒谬!!!”阎王拍案而起,怒发喷张地骂道,“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转世投胎这一判罚已不可更改,本王是让你选择上哪儿投胎、投胎做人还是做畜生!”
“哦,这样啊,”白起失望地低下了头,琢磨了一会儿又“啊”的轻叫一声说道,“大王,我投胎要做人,天天都可以打炮的那种!”
阎王沉着脸点了点头:“恩,这个本王可以答应你。”
“哦对了,”白起似乎刚刚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提醒道,“大王,投胎的地方离东江市越远越好!”
阎王冷笑道:“你是怕遇上欠扁、找你算帐吧?”
……
远林镇,锦绣花园小区。
“咳、咳咳!”
梁静躺在卧室的床上咳嗽连连,父亲在一旁忧心忡忡:“小静,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吧?”
梁静此时脸色灰暗、嘴唇发白,面容间已没有了活力和神采,但听到父亲的话后还是撅起了嘴巴嗔怪道:“爸——我没事!不就是换季感冒嘛,别那么紧张好不好?”
父亲皱着眉心摇了摇头,将一杯板蓝根冲剂放在床头叮嘱趁热喝后走了出去。
客厅内,妻子正跪在观音菩萨像之前小声地祷告什么,梁父走过去说道:“这孩子,长大了就一点都不听劝了!”
梁母放下合什双手说道:“要不咱让小动回来劝劝她?从小到大她最听她哥的话了。”
梁父正要说什么,只听卧室内传来梁静的娇唤:“爸——妈——你们就别瞎折腾了,伤风感冒就要惊动大哥,真是的!”
……
下午,江苏省无锡市,梅园。
炮九师(驻无锡73037部队)营地一角,正有几名新兵在操练投掷手榴弹,一名身形精悍、脸膛黝黑的军服青年站在沙坑边演示着标准动作,其卷起的袖管下,青筋毕露的手臂显得孔武有力。
“如此!”
“这般!”
“看清楚了吗!”
众新兵齐声答道:“看清楚了!”
军服青年板着面孔点点头,大声喝道:“这是实弹练习!时刻谨记安全第一!”
一个新兵听了身子一颤,手里的手榴弹也掉到了地上,战战兢兢地跑上前问道:“连长,实弹是嘛意思?”
军服青年听了眼一瞪:“实弹就是实弹!没什么意思!”
新兵听了赶紧又问:“会爆不?”
军服青年怒道:“当然会爆!”
新兵一听,当场“啊”地尖叫一声向沙坑内扑滚而去!
军服青年被吓了一跳,怒容满面道:“搞毛啊……”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沙尘散爆中,军服青年当场被一股强烈的气浪冲击得腾飞而起……
……
入夜,炮九师驻地医院病房内。
白起悠悠醒来,睁开眼睛一看,一片白乎乎的模糊,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脸上被蒙盖着一层白布。
掀开白布,发现自己在一个灯光炽亮的房间内,胳膊上缠拉着数根皮线。
在房间门口,正有两名戴着白帽子的白大褂跟一位军装中年低沉地说着什么“已经尽力了”、“通知家属吧”,而在房间透明玻璃后,正有几名年轻士兵在悄然拭泪。
白起刚要挣扎着坐起身来,只听其中一名年轻士兵惊叫道:“啊呀——你们快看!连长醒了!政委!连长他醒了!”
房间门口那些人顿时大惊失色地跑进来,两名白大褂是满脸的震惊表情,嘴里频频念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四只瞪圆了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白起,一副不敢置信又手足无措的模样。
而那名军装中年则是一脸的又惊又喜,伸出强悍的大手紧紧地抓住白起的胳膊喊道:“梁动同志!梁动同志!你终于醒啦!我们都以为你牺牲了啊!”
外面那些年轻士兵也纷纷跑进来,红着眼圈争相激动唤道:“连长!连长!”
一时之间,死寂的病房内像爆炒黄豆般吵吵嚷嚷。
白起一脸迷惘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皱着眉头问道:“尔等何人?此乃何处?”
霎那间,病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呃……”军装中年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转首看了眼医生,却发现俩医生也是傻傻的二愣子表情。
“梁动同志,你……不认识我们了?”军装中年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是马政委呀,这里是咱们炮九师的医院呀!”
“炮九师?炮九师……”白起嘴里反复念了几遍,仰起脸瞅着马政委问道,“炮九师是不是整天打炮的地方?”
马政委表情一滞,喉咙里苦涩地恩了一声点点头答道:“是啊,整天打炮的地方。”
“格老子啊!!!”白起当场发飚,怒不可遏地一把扯掉胳膊上的皮线大吼道,“阎王我干你老母啊!!!老子要打的不是这个炮!!!不是这个炮!!!”
就在众人石化了表情面面相觑的时候,白起又突然身体一震,喊了句“不对啊”,便自言自语地喃喃起来:“咝,奇怪呀,老子怎么还能记得……”
一个年轻士兵忐忑问道:“连长,你怎么了?失忆了吗?”
白起慢慢地转过头瞧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就在众人心里又惊又疑、惶惶不安之际,白起突然惨叫一声蹦下床来,疯了似地搬起房间里的设备仪器又摔又砸,嘴里还破口大骂着:“孟婆——我草你麻辣隔壁!!!那他妈的分明就是洗脚水!!!啊——孟婆!!!老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骂着骂着,只见他突然腹部一动、喉头一个抽搐,张口就“呕”的一声狂吐起来,直吐得翻江倒海、胆汁流黄,才颓然瘫软倒地。
一名医生见此情形附到马政委耳边小声说道:“政委,还是通知他家人吧。”
马政委凝重着脸色点了点头。
这时,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的白起冷不丁问了句:“我是什么地方人?”
一名心直口快的年轻士兵叫嚷道:“连长,你是东江市人氏呀!”
白起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当场昏死了过去……
……
两天后的中午,东江市火车站。
出站口,白起拖着行李箱一边磨磨蹭蹭一边东张西望,其鬼鬼祟祟的样子顿时引起了女检票员的注意。
“诶!站住!”女检票员指着白起喝道,“说你呢!把票拿出来!”
白起掏出车票连同军官证一齐递了过去,眼神四处张望着小声问道:“美女,这附近有没有看到一条瘸了腿的野狗啊?”
女检票员冷着脸仔细检查核对了一遍,将票、证还给了白起,对他的古怪问题置若罔闻。
白起不满地咕哝了一句走出关卡,放眼往熙熙攘攘的接站人群里一扫,视线马上被其中一名英姿逼人的美丽女警吸引住了,对方脸色虽然似乎有些疲倦,但崭亮的肩星和笔挺的制服足以掩盖一切瑕疵,心里不由感叹道:这妞真是超正点呀,就算是亲妹子,格老子的也得上啊!
就在这时,那名美丽女警也看到了白起,立即绽放出靓丽迷人的笑容,挥着手唤道:“哥!这边!”
白起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格老子哦,真是他妈的亲妹子啊!
阎王你个死杂种,这不是成心整老子嘛?
“哥,你怎么了?咳、咳!”梁静挤过来亲热地挽住白起的胳膊,一边咳嗽一边笑道,“当兵当得腿都软了?”
白起刚要开口,又见女警旁边挤过来一对中年夫妇,一脸紧张和关切地问道:“小动,听部队里打电话回家说你出什么状况了?”
“呃……你们是?”
梁父大惊:“小动,我是你爹啊!你难道真的失忆、连爹娘都不认识了吗?”
白起作恍然大悟状:“啊……原来是爹啊,久仰久仰!”
梁静顿时一脸的惊愕:“哥,你不会连我也不记得了吧?我是小静!”
“噢,久痒久痒!”
梁静撅起嘴嗔怪道:“哥,你哪儿学来的这文绉绉的一套?”
“嘿,嘿嘿,”白起僵硬着面孔不自然地强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说妹子,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一条瘸腿的野狗?”
梁静一愣,咬了咬嘴唇说道:“哥,平时你一直唤我小静的。”
“噢,小静,”白起郑重其事地说道,“答应哥,以后你只要看到一条瘸了腿的野狗,赶紧一枪崩了它!”
梁静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