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雯雯跑到远林大桥下,惑惑正在陪宝宝们玩耍,看到欠扁很是吃惊:“三腿!发生什么事了?她是谁?”
欠扁无暇过多解释,只让它好好照顾雯雯。
此时雯雯已是气若游丝,两只眼睛涣散无神,嘴里轻轻呜咽着歪歪的名字。
欠扁心头大痛,不忍再看,沉声说了句“我这就去找歪歪,雯雯你一定要坚持住”,便撒腿往远林镇广场那边跑去……
……
东江市钟楼区公安分局。
董少华仔细地盯着电脑里的一页名单,两道浓黑的剑眉都快拧到一起了。
参加9.15奸杀案庭审的总共有17个人,现在已经有三人出事了。
现场速记,陈小红。
辩护律师,郭颂德。
摄像记者,马浩健。
三人死因、死法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死无全尸!
陈小红被摔爆了胸,郭颂德被电梯竖着砸成了两瓣,而马浩健则被铁水活生生地烧成了两截!
死无全尸!
好恶毒的诅咒!
现在还剩14个人,法官严浩明,控诉律师廖京正,法警陈耀辉、曾国志……
下一个会是谁?什么时候死?会怎么死?
董少华不由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心脏怦怦怦怦地剧跳着,一个个名字在瞳孔里逐一掠过:陈耀辉、曾国志、聂寒芬、梁静……
“少华,喂,少华!”走道那边罗真琴小声呼唤着,见他没反应,便滑着椅子挨过来嗔怪道,“发什么愣啊?”
香风扑鼻,董少华顿时回过神来:“唔、琴姐!”
“想什么呐这么出神?”罗真琴瞄着眼睛坏坏地说道,“老实交代,刚才是在想琴姐呢,还是在想丽姐?”
“呃……”相了几次亲下来,董少华多多少少学乖了,知道宁可得罪小人、也莫得罪女人,当下挠着脑袋琢磨着说道,“都、都想了,两个都想了。”
“嘿哟——行啊少华,有长进呢!”罗真琴惊喜地冲那边招了招手,把许岑丽叫过来说道,“咱少华了不起耶!刚才都跟我油腔滑调了!”
“啊?!”许岑丽一脸不悦地撅起了性感红润的小嘴,“少华你偏心呐,赶紧的,跟姐也来一次!”
董少华汗流浃背地低声哀求道:“琴姐丽姐,这正上班呐!”
许岑丽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不由分说道:“后天我生日,咱三人一起吃午饭!”
“哦,”董少华乖乖地应承道,旋即又马上反应了过来,一脸纳闷道,“丽姐你上个月不刚过完生日吗?”
罗真琴拧着他的胳膊吃吃笑道:“上次是阳历生日,这次是阴历,笨死了你!”
“呵、呵呵……”董少华牵扯着嘴角肌肉尴尬陪笑着,表情要多傻逼有多傻逼。
……
远林镇大桥下。
桥洞内,欠扁和歪歪默默地蹲在雯雯的尸体旁,一声不吭。
他们来晚了一步,等欠扁找着歪歪、连解释的时间都没耽搁就不由分说地带它跑回来后,却发现雯雯早已经香消玉殒。
甚至,欠扁连她死后的灵魂都没机会看到。
河面上阴冷的风从桥洞吹过,发出呼呜呜的悲鸣,仿佛在为雯雯的悲惨遭遇哀哭。
欠扁的爪子深深地嵌进泥土里,满腔的同情与悲愤无处发泄。
她出生高贵、养尊处优,却只能暴尸街头;
她当了一辈子的宠物,到最后却惨死于主人之手;
她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只有一个心愿,但是也未能如愿以偿。
她这么善良,就这么带着遗憾孤独地走了。
前世害无辜的人,今世害无辜的狗!我为什么要这么嘴贱!白白害死一条鲜活的生命!
两行愧疚的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淌落,欠扁垂下脑袋,叼衔起雯雯的尸体默默地走到运河河畔的一棵柳树下,轻轻地放下。
歪歪慢慢地跟了过来低声说道:“是我害了她,肯定是她偷钱的事被主人知道了,主人才会对她如此讨厌。”
“不是,其实……是我害了她。”欠扁站在岸堤上望着浑浊的运河水,过了良久才小声说道,“歪歪,咱们埋了她吧,快下雨了,别让她着了凉。”
大桥上,几名行人驻足,对着桥下河畔指指点点,不一会儿,围拢聚集过来的行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好奇地看着下面,两条狗在一棵柳树下用爪子刨着泥土,刨出一个坑来,将一条死去的白毛狗小心翼翼地放进坑里……
……
回到青司塘小区已是傍晚,天正下着滂沱大雨,湍急的雨水在车库前的泥沙里奋力冲积着,仿佛在苦苦探索生命的出路。
“哇!落水狗落水狗,便是你这般样子了!”阿勇两手插兜,安逸地在雨中瞧着欠扁。
欠扁阴沉着狗脸问道:“让你找的人呢?”
阿勇耸了耸肩膀回道:“找着了呀!”
欠扁心头一震,急忙跑上前沉声叫道:“她在哪儿?快带我去!”
就在这时,谭素英在三楼阳台上看到了欠扁,立即喜出望外地招手唤道:“三腿!你可回来了!快上楼来!”
“啊哦,”阿勇似笑非笑道,“你是回家陪这瘸婆娘,还是随我去找大胸女?”
欠扁抬头看了看楼上,用力摇了摇狗身甩掉雨水说道:“坐上来!”
“好勒!”阿勇腿一跨,骑到欠扁身上高声喊道,“驾——”
在阿勇指引下,欠扁在雨地里一路疾奔,不一会儿便跑到了新乐路上,在一间“蓝色茉莉香”足浴屋外面停下。
这不是老子投胎转世的地方么?
欠扁扭转脑袋疑惑地看了阿勇一眼问道:“就这儿?”
阿勇点点头:“就这儿呀,这家足浴屋的老板娘就叫邱文丽,年龄和长相都跟你说的差不多。”
欠扁心中一喜,下意识地迈出狗腿向足浴屋门口行去。
邱文丽,他前世第一个女人,也是惟一的一个女人。蓝色茉莉香,她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茉莉味的香水,看来现在还是没变。
文丽,你现在过得好吗?嫁给谢毛毛了吗?你会不会有时想起,17年前的那个欠扁呢?他来看你了,他变成狗来看你了,文丽。
欠扁眼眶不由一湿,慢慢走到了足浴屋门前,蓝色窗纸玻璃移门是关着的,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欠扁此刻的心情异常激动,仿佛又回到了前世,17年前那次喝完酒、跟她倒在床上拥吻时的情形。
颤抖的狗腿慢慢伸出,爪子嵌进了门缝里,用力向旁边拨开,移门才分开少许,狗头便迫不及待地挤着往里面瞅去……
“野狗滚开!!!”
随着一声娇叱,一根拖把柄无情地当头棒喝过来,欠扁当场“汪哩”惨叫一声逃了开去。
施暴者显然还不够解气,继续提着拖把柄走出门来,遥指着欠扁大声叫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再敢来我打断你另外三条狗腿!”
欠扁哆哆嗦嗦地避得老远,两只眼睛却感情复杂地望着足浴屋门口的女子——丰满的体态,饱满的胸脯,含怒的杏目,丰腴的双唇……
不是邱文丽又是谁?
不是邱文丽又是谁!
17年了,她还是那副样子,容貌基本上没有改变,只是脸容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和风尘气息。她的身体更加成熟妖娆了,尤其是那肥硕的胸脯,随着大声叫骂一颤一颤的,看着让人蠢蠢欲动、想入非非。
叫骂一阵后,邱文丽返身进屋将移门关上了,只剩欠扁呆呆地站在雨地里发愣。
“诶,她好象对你不是很友好耶!”阿鬼同情地看着欠扁脑袋上的肿包说到。
欠扁骂道:“闭嘴!”
阿鬼摇摇头,摆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长叹道:“三腿呀,你也别再藏着掖着了,我看得出来,她是你上辈子的相好,唉!你想人狗情未了,正如同当初我想人鬼情未了,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殊途终究是殊途,不可能走到一块儿的,别琢磨了,回去吧!”
欠扁垂着脑袋默默地在雨中一瘸一瘸地往回走去,前世的记忆像倾盆的雨水般涌来,他却拼命地强迫自己的脑袋不去想。
阿鬼说的一点都没错,人狗殊途,即便让邱文丽知道自己是前世的欠扁又如何?难道还指望她继续跟自己滚床单?
还有大哥,就算他不搬走又怎样?倘若让他知道自己投胎成了一条瘸腿野狗,只会让他更加悲痛——试想谁会愿意看到自己的亲人投胎做畜生呢?
“诶,三腿,人呢我已经替你找着了,现在你可得帮我找鬼了吧?”阿鬼骑在欠扁背上优哉游哉道。
欠扁为难道:“你让我上哪儿去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