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林镇,雨一直下。
一废旧的破仓库内,炊烟袅袅,肉香弥漫,俩乞丐正眉飞色舞地大块朵颐,不远处是一张褪毛狗皮和一堆血淋淋的内脏。
“香啊!”青年乞丐捧着一条狗腿大口撕咬着,第一次感觉到当乞丐是如此的滋润。
“鲜啊!”老年乞丐舀起一碗肉汤滋溜喝了一口,感觉传说中的银鱼羹西湖牛肉羹神马的跟这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来,干杯!”各自拎起0.6元/袋的劣质黄酒轻轻一碰,凑着袋角吮吸一口,轻轻咂嘴,缓缓摇头,旋即一个哈哈大笑,另一个呵呵傻笑。
俩乞丐你一口我一块,很块扔了一地的骨头。
顷刻间,酒饱肉足,抚着圆鼓鼓的肚皮席地而躺,各自闭着眼睛细细回味,生怕从此再无机会。
募然,青年乞丐“哎哟”叫唤一声,捂着肚子爬了起来。
老年乞丐一惊,赶紧叫道:“傻蛋!千万别拉了!这么香的狗肉就这么被你拉了忒可惜了!憋住!一定要憋住!”
青年乞丐痛得佝偻起了背,痛苦呻吟道:“我不是想拉屎!是肚子痛!”
老年乞丐刚想说什么,突然也捂住了肚子:“哎呀!傻蛋不好!我也肚子痛了!”
……
一个小时后,一辆救护车嚎叫着停在远林镇医院急诊室外,各种护士、担架、床车……
急救室内,经验丰富的医生眼睛一瞄,沉声喝道:“是食物中毒!赶紧进行抢救!”
一护士惊咦一声:“咦?这不是咱镇上的乞丐嘛!这个年轻乞丐好象是痴呆的!”
医生批评道:“乞丐也是命!痴呆也要救!准备洗胃!”
……
半小时后,医生沉重着表情摇摇头,说道:“开死亡证明吧,通知派出所。”
……
阴曹地府,第十八层地狱,忘川河畔。
欠扁走上奈何桥,牛头率先喊道:“生死黄泉路迢迢,孤影徘徊魂渐消。”
马面接着喊道:“浮望三生石前事,今日又过奈何桥。”
然后双双躬身对欠扁做了个请势:“扁爷,这边请。”
欠扁走下奈何桥,来到望乡台,伸长了脖子一看,哈,孟婆亭内,孟婆正穿着紧身比基尼跟着电视里的鬼女郎做劳什子的鬼保健操!
贱婆娘!骗老子喝洗脚水?老子给点颜色你看看!
欠扁大步冲进孟婆亭,对准孟婆的赘肉屁股就是狠狠一脚!
孟婆当场“噗”的一声喷出一个急屁,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
“哪个袭菊?!”
孟婆刚要挣扎着起身,欠扁一个虎扑过去,骑在孟婆身上,抡起重拳就没头没脑地轰了下去,边揍边骂:“老子让你发贱!老子让你发贱!妈了个逼的!给老子喝洗脚水!贱呐……”
孟婆被摁在地上惨声鬼叫,在附近搞环境卫生清理工作的林正英闻讯赶来,见状赶紧扔掉扫帚冲上前大呼小叫道:“哎呀扁爷,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欠扁悻悻罢手,不解气地冲孟婆狠狠啐了一口,才揽着林正英的肩膀走到一旁小声说道:“林师傅,有这么个情况,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
林正英躬身道:“扁爷千万别客气,尽管说。”
欠扁附耳小声说道:“我他妈的投胎到了阳间以后,怎么能瞅见鬼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正英呆呆地望着欠扁,半晌才惊叹道:“扁爷,原来你跟貂禅之间的事不是绯闻啊?看来你真的跟貂禅上床了!”
欠扁茫然道:“怎么?这……这难道跟我和貂禅的事有关系吗?”
“当然!”林正英正色道,“扁爷,你这个叫阴阳眼,阴曹地府中,只有十八层地狱的十八位阎王才拥有此通灵法眼!”
“阴阳眼?”欠扁更加迷糊了,“那我怎么会有阴阳眼?难道我有当阎王的潜质?”
当阎王不要太爽啊,比判官拉风多了!哪怕弄个副阎王、阎王助理当当也是好的。
“当然不是!”林正英摇头说道,“貂禅是大王的女鬼,其体内必定积蓄了大王的阴魄精髓,而你又跟貂禅欢好,自然会将这些阴魄精髓从貂禅体内吸收进你的体内,扁爷你可明白?”
欠扁一头雾水地摇摇头:“不明白!”
采阳补阴倒是听说过的。
见欠扁如此愚钝,林正英干脆直说了:“那就打个比方吧,大王有爱滋病,他先是传染给了貂禅,后来貂禅又传染给了扁爷你!这下明白没有?”
欠扁眨巴了两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朝三生石走了两步,又皱着眉头回转身问道:“那么……大王到底有没有爱滋病?”
“这我哪知道?”林正英一脸黑线地催促道,“扁爷你赶紧投胎吧,别误了时辰!”
“哦!”欠扁助跑,加速,起身一跃,迎头朝三生石撞去!
林正英大惊失色喊道:“诶扁爷你还没……”
蓬!
唰!
白光一闪而逝!
林正英呆若木鸡。
而孟婆亭内,孟婆像市井老泼妇一样,披头散发、气急败坏地指着三生石叫骂道:“欠扁你个臭小子!投胎竟敢不喝老娘的汤!老娘要去投诉你!”
……
远林镇医院,急救室。
欠扁从迷糊中慢慢醒来,觉得脑袋有些晕,肯定是刚才撞三生石那一下撞得太猛了。
孟婆那个臭婆娘,还想骗老子吃洗脚水,我呸!
费力地睁开眼睛,咦?怎么……咝,不对呀!怎么看着不像产房?
欠扁赶紧坐起身,一看,啊?!自己怎么这副模样?
衣衫褴褛,脚蹬破鞋,两手脏黑臭,指甲藏污垢,这他妈的分明是乞丐啊!
欠扁顿时傻了眼!
阎王这混蛋!耍老子啊?这他妈的也算投胎做人?上辈子让老子做狗,这辈子让老子当乞丐!阎王你他妈的存心整老子呐!
欠扁的牙根格剌格剌的响,这么残酷的现实跟他之前的想象差距太大了!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距!
以他原本的想法,睁开眼睛,自己应该躺在充满温馨的产房里,身上包着柔软厚实的襁褓,啼哭一声,就会有一位温婉漂亮的年轻女子张开双臂将自己搂进怀抱,在慈祥动人的微笑中,她会解开胸襟,露出饱满白皙的胸乳,让他尽情吮吸甘甜的乳汁……
可是现在……
说好的杨幂呢?说好的奶呢?
欠扁怒极而吼:“这次不算!!!重来!!!”
门外探出一个护士身体,表情先是疑惑,然后一怔,0.3秒钟后,突然尖叫一声:“骚医生!快来!人活过来啦!!人活过来啦!!!”
外面顿时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下子跑来了N个白大褂,捂着口罩的都是惊恐骇异的眼神,没捂口罩的都是嘴巴张得老大,仿佛眼前是一头从未见过的怪物。
“这怎么可能?这这么可能?”
“医疗奇迹啊!医疗奇迹啊!”
“咱医院要出名了!咱医院要出名了!”
“赶紧通知记者!赶紧通知记者!”
……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欠扁怒气冲冲地下床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众医生护士皆是一愣。
一女护士答道:“医院啊。”
“废话!”欠扁怒叫道,“我问的是我在哪儿!”
女护士惴惴不安道:“急、急救室啊。”
我了它个去!欠扁不再跟他们废话,分开众人就往外闯,却只听有人大声叫道:“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是痴呆货!”
什么?老子是痴呆货?
欠扁大怒,转身便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才是痴呆货!你全家都是……”
还没骂完,已有五、六个人冲上来七手八脚地将他摁倒在地!
“你们他妈的干嘛?放开老子!放开老子!”欠扁使劲挣扎着、叫骂着,突然感觉屁股一痛,像被针扎了一下,刚要责问“谁扎老子”,一股浓重的睡意袭上脑间,迷迷糊糊地失去意识前,只听有人嚷了一句:“送102精神病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