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怎么搞的?”罗圈腿鬼转身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梁静,挠着脑袋喃喃自语道,“她怎么没死?”
此话一出,欠扁一下子恍然大悟了:这鬼是来索魂的地狱鬼使!
今天,是梁静的死期!
就刚才,梁静摔倒的那一刻,就是她的死亡时辰!
但是由于他匆忙中出手相扶了一下,硬是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没死成!
“奶奶的,哪个天杀的给假情报,害老子白跑一趟!油钱老贵了!”罗圈腿鬼郁闷地想要离开,却又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抓着下巴好奇地对欠扁问道,“喂,你看到鬼怎么不害怕啊?”
欠扁嗤之以鼻道:“鬼有什么好怕的?”除了阎王,老子怕过谁来?
“好胆量!”罗圈腿鬼冲欠扁翘了翘大拇指,飘然离去。
欠扁向角落里望去,发现梁静正裹着一件风衣蜷缩在地,两只惊恐的眼睛瞪着他,半晌才战战兢兢地问道:“格、微……鬼……还在吗?”
……
远林镇,312国道。
凌晨五点不到,风止雨歇,蒙蒙亮的国道上驶来一辆顶着夜灯的载重货车,在经过国道与镇道交界处时,后面车厢上跳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看上去身手不错,脚一落地便立即保护性地两个翻滚,卸去惯性冲力后一跃而起。
那男的动作就有些不忍睹目了:双脚刚刚落地,猛的一个趔趄,身体顿时一个倒栽葱,啪嗒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还未躺平,便像滚地葫芦般骨碌噼啪地摔翻了开去,狼狈不堪地接连滚出去十几米远,才像赖皮狗一样躺停在了路面中央。
“喂,死了没有?”梁静走上去轻轻踢了两脚。
“嗯——唔……咝……”欠扁呲裂着嘴巴艰难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裤已经被摔磨得破缕烂洞了,大感心痛,这可是高档货哇!就这么给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补好。
“瞧你个熊样!”梁静一把拽起欠扁,鄙夷着目光嗔怪道,“跳之前不是叮嘱过你要打滚的吗?”
欠扁歪着腰捂着屁股一脸委屈道:“我滚了呀,都滚这么远了!”
梁静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催道:“走吧!”
欠扁瘸着走了一下,感觉浑身散架了般疼痛难忍,只好小声试探着问道:“梁警官,能……能背我不?”
梁静转过身来对他微微一笑,声音很柔和,眼神却是异常的阴寒:“你说呢?”
欠扁背心一寒,缩着脖子不敢再说,默默地向镇上新乐路方向蹒跚而去。
本来梁静是想立即去找凌晨打电话给她的那个人的,但苦于对方打的是匿名电话,暂时没有线索和头绪找到那人。斟酌之下,她还是决定先回远林镇,找大哥想想办法——她不能够回家,因为自己的亲生父母竟然不相信她!在男友家人的蛊惑下,认定了她患上了精神疾病!倘若此时回到家中,那父母说不定会立刻通知精神病院来抓人!她并没有责怪父母,深知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也只是想让她尽快痊愈,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女儿没有精神病,女儿只是被鬼缠上了!
现在这个世界上她能够依靠的人只有大哥了,只有大哥相信她所遭遇的一切。
哦不,还有身边这个能够看到鬼、能跟狗交流的神奇乞丐,他也相信自己,还说可以给她找到安顿之所,让她藏匿起来不被人发现。
若非此人几次三番对自己做出无耻下流之举,或许自己会把他当成可以信得过、靠得住的朋友,可偏偏他是如此的恶心下贱!想起他对自己的裸体垂涎滴液的猥琐相,她心里就感到一阵恼怒,恨不得再赏他两个大嘴巴子!而想到刚才他那跳车时的不济狼狈样,她心里又觉得一阵想发笑。
“喂,到了,就是这里!”
听到欠扁说话,梁静马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新乐路了。
“这里?!”梁静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家“蓝色茉莉香”足浴屋,一脸的不敢置信和无法接受,不由愤怒地一把揪住欠扁的胸脯骂道,“你又欠扁了是吧?敢带我来这种地方?!”
欠扁无辜加无奈道:“那怎么办?我就认识这个地方,不然去哪儿?”
其实他带梁静来这里只是出于一片私心——因为他想见邱文丽!前世做狗的时候来见过她,却讨了一棍子,挨了一通骂。现在终于成人形了,可以跟她说上话了,问问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心底里是否还记得那个人,那个在17年前跟她曾经有过一夜夫妻生活的小混混。还有,他想问问她,现在他大哥在什么地方?
“要进去你自己进去!我反正绝不进去!”梁静坚定而坚决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前阵子还来这里扫黄来着,现在要让她在这里苟且偷生,先不说会被人家扫地出门,自己也放不下这个脸呀!
“随你的便!反正再被抓去102精神病院可就没我的事了,你自己学狗叫让小黄狗给你叼钥匙吧!”说着欠扁就走到门前拍起了门,足足拍了有七、八分钟,移门才啪的一声解了锁,拉开,一张困倦的素颜女脸顶着蓬松乱发探了出来。
“你有毛——病啊?”困倦脸打了个肆无忌惮的巨丑哈欠,惺忪着睡眼埋怨道,“要洗脚等天亮了再来!”
看她作势要关门,欠扁上前用脚抵住了移门,蛮横地挤身进去说道:“我不是来洗脚的,我是来找文丽的!”
“那也得等天亮了再来!”困倦脸说着将欠扁往外推。
“诶诶诶!我是她亲戚!”欠扁恬不知耻地按住困倦脸的身体往里面推。
“诶诶诶!”困倦脸连连倒退,拨打着欠扁的咸猪手警告道,“别摸别摸、别再摸啦,再摸老娘可要收钱啦!”
“嗨!收啥钱呀!都自己人!”欠扁说着又伸出了爪子,殊不料耳朵被人从后面一把拎住了,歪腻着嘴巴一瞅,居然是梁静!
“干什么呀?你不是说不进来的嘛?”
“我改变主意了!”梁静沉着脸放开欠扁的耳朵,对困倦脸说道,“麻烦叫你们老板娘下来一趟。”
话音刚落,楼梯上就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邱文丽穿着宽松睡衣咕哝着“大清早的吵什么呀”走下楼一看,睡眼顿时一个圆瞪,满脸的惊愕表情:“呃……梁警官,您这是扫黄呐?还是扫黄啊?”
梁静的脸莫名一红,嗓子深处干咳一声便望向欠扁。
欠扁不由一愣:“咦?你们俩认识啊?”不过随即转念一想就隐隐明白了,梁静肯定是经常趾高气昂地来这店里公干扫黄寻不是,跟邱文丽芥蒂颇深,所以刚才在外面不愿意进来。
邱文丽眉头一皱,望着梁静问道:“梁警官,这人是谁啊?换新搭档了?”
这下梁静也是一愣:“咦?你们俩不认识啊?”
“哈呀!”困倦脸一看这阵势,马上戳着手指冲欠扁骂道,“还说是老板娘的亲戚!摆明了吃老娘豆腐,赶紧给钱,摸一下30块!刚才你摸了我至少有两下!算50块好了!”
“小红你先楼上去再睡会儿吧!”邱文丽到底是做老板娘的,虽然不清楚对方这么大清早的来店里所为何事,但看梁静的尴尬脸色似乎并非是来扫场子的,便打发走了困倦脸,伸手朝沙发随意一摆说道,“梁警官随便坐呀!要喝茶吗?”
梁静还是不说话,只是红着脸看着欠扁——此时此刻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此时欠扁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足浴屋墙上的那面大镜子——自从昨天投胎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照镜子,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新长相:湿漉凌乱的长发,稀疏凌乱的胡渣,深邃皱陷的眉心,黑黑瘦瘦的脸颊,倒是跟绝世极品流浪汉“犀利哥”有几分相似,只是在气质上稍逊了那么十万八千里。
“姓潘的,你死人啊?”见欠扁还在对着镜子摆POSE耍自恋,梁静忍不住低声骂道,“说话呀!”
“恩?噢——是这样的!”欠扁这才意识到梁静正处于难堪的境地,便呵呵笑着对邱文丽随口胡诌道,“文丽,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姓潘,叫潘小关,嘿嘿嘿嘿,是欠圆的朋友!”欠圆是他前世的大哥,哦不对,是前世的前世的大哥。
“噢……”邱文丽颇感意外地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欠扁身上看似名贵却又破烂的衣服,疑惑地说道,“我跟圆哥已经有十几年不联系了,他搬到哪儿去了?现在过得还好么?”
日,老子还以为你知道呢!
欠扁失望加郁闷地随口胡乱扯道:“他在外地做生意呢,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邱文丽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口中喃喃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咝,不知潘先生和梁警官大清早地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