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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我 第二十五章 弃子(下)

真有鬼吗?我需要重新思考这个问题,刚才电视和电脑里看到听到的,和这东西有没有关联?这“鬼”到底什么来头?难道是毛思华…,我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怕,我和窗外黑影彼此对持了几分钟,我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这么扛下去,到不了明天早晨,我就得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于是我壮起胆子,一点点朝窗户挪过去,我对自己说,大不了是个死,你怕死吗?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你才是最可怕的!

这么一想,胆子稍微大一些,我来到窗前,顺着窗帘缝伸出右手,握住窗户把手,感觉整个窗帘冷冰冰的,现在我只要把把手往下拉一下,窗户就会自己弹开,我嘴唇哆嗦着,手指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后来我把心一横,牙一咬,是祸躲不过,如果它真是来找我的,不管我躲到哪也躲不掉,还不如早点面对面的好,想到这里,我用力拉下开关,窗户弹开,我听到硬物碰撞的声音,映射在窗帘上的黑影突然消失了,我拉开窗帘,外面空空如也,我从窗户里伸出头,看到楼下草地上躺着个黑漆漆的东西。

外面很黑,我顺手戴上了智能眼镜,这东西能在黑暗中给我标示出周围情况,虽然不太靠谱,但聊胜于无,戴着心里总算踏实些。

我赶紧披衣下楼,公寓下面是大片的绿化带,种着冬青和其他小型灌木,我来到草地上,看到坠落的东西,原来是一架无人直升机,头顶上有两个圆圈,那是螺旋桨,无人机架子上绑着个黑色小盒子,冒着白烟,已经烧毁了,我恍然大悟,难怪刚才隔着窗帘看到这东西的头圆乎乎的,原来是螺旋桨的外框,我也知道自己家里的电器为啥会变成那样子了,有一种黑客攻击叫路由器劫持,就是通过无人机飞到指定楼层,把房间里的路由信号劫持过来,这样我屋里的电视电脑一旦打开,连接的信号其实来自无人机上,它想让我的屏幕上显示什么内容,就会显示什么内容,我蹲在地上正在审视飞机残骸,冷不丁感觉身旁还有黑影闪动,而且不止一个,他们慢慢向我逼近,这也难怪,有无人机的地方,就有人在暗中操控,刚才的景象,就是他们做的手脚。

一共有四个人,离我越来越近,我的眼镜开始提示,周围有移动物体出现,这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就算不戴眼镜,光凭肉眼我都得很清楚,他们头上戴着的虎头面具,争斗还真是无处不在,大年夜也不让人安生,姜源为了密码,已经丧心病狂了,我也真是大意,非要跑出来看个究竟,一个对四个,我真是在劫难逃。

幸好这时候,有巡逻的保安经过,看到草地上那几个黑影,大声呵斥起来,他们愣了一下,我趁机往回就跑,跑到有光亮的地方,他们也没继续追赶,无声无息消失在夜色之中,我算是逃过一劫,我现在可是姜源的头号目标,他们无时不刻不在监视我,以后出门真得多加小心。

重新回到房间里,正好是新年开始的时刻,外面烟花升腾,鞭炮齐鸣,屋里就算没开灯,也红透了半边,我突然听到自己床头也响起音乐声,难忘今宵的曲调,但是声音单薄凄厉,听着那么不舒服,我想起来了,那是贺卡发出的声音,我把它拿起来,打开,中间那块黑绿色东西突然亮起来,原来那是块led底板,点亮后显示出一个二维码,我的智能眼镜这时候发挥了作用,扫描后自动连接到网络上,然后在镜片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我又看到那个楼顶天台,看到了毛思华和他女儿,只不过这回他们不再向我哀求,我看到他女儿站在栏杆上,手脚都在抖,她哭着朝毛思华伸出手,眼神中满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毛思华也在哭,哭得那么凄惨,在小女孩身上系着一根很细的棉线,正因为这根线,她才得以在天台上停留,但我随即看到画面外伸出一只手,手里握着剪刀,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那只手一刻没犹豫,立时剪断了细线,女孩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她从画面里消失了,毛思华跳起来,试图抓住女儿的手,但他没抓住,而他本人的身体也横着飞出去,一样消失在高冷的天台上,最后,那只该死的手又出现在画面上,这回它摆出了一个“v”的手势,到此为止,一切结束,镜片屏幕又变得漆黑一片。

一滴眼泪落到镜片上,然后又是一滴,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电视和电脑已经恢复正常,所有的频道都在欢庆,到处都是喜庆的红颜色,我木然看着这一切,多希望时间能倒流回去。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也许是睡着的,也许是昏过去的,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今天是大年初一,我还要给郭二爷去拜年。

郭二爷坐在茶楼里喝茶,他穿了件大红色的唐装,神态依旧平和,我对他说,毛思华昨晚死了,和他女儿一起跳楼了。

他只是“恩”了一声,依旧在喝茶,面无表情。

“他们都是被人谋杀的!”我依旧难掩内心的愤怒,这些人太残忍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一个失势的人下毒手,而且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做任何评论。

我依旧气氛难平,我本想说:姜源这个王八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张嘴刚说了个“姜”字,郭二爷突然伸出食指,硬生生压在我唇上,剩下的话,我只能憋在肚子里。

“何必庸人自扰,他们之间的事,跟你没任何关系!”他的语调很平淡。

我嘟囔着说这事跟我很有关系,他们分明是在恐吓我,可手段太卑鄙,这得是心里多龌龊的东西才能干得出来啊!他们有本事直接来找我好了!

“难道他们没找你吗?”他白了我一眼,“人已经走了,多说无益,我最担心的是你,我怕你有一天,和他同样下场,到时候,你想哭都哭不出来!”

“幸好你昨天做的不错,什么事都没泄露出去,你要学会镇定,让自己更强,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把你怎么样,毛思华?他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郭二爷继续教训我。

没错,毛思华失败了,他成了弃子,弃子就是失去任何价值的棋子,被人摆布都嫌多余,而且他还知道面球的秘密,这样看来,无论是姜源还是郭二爷,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威胁,从这个角度说,他的死是必然,也许这两个人都是幕后推手,只是我不知道罢了,我心里依然难受,我很自责,觉得都是因为我,让他们父女俩失去生命。

但我如果不动手,继续颓废下去,昨天晚上天台上殒命的,就是我,这种斗争太残酷了,就像是俄罗斯轮盘赌,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在这场游戏里,每个人要想活下去,就得不停地往前走,吃掉别人壮大自己,我躲来躲去,终究还是棋盘上的子,如果突然我不行了,也跟毛思华一样,成为弃子,结局一定比他还惨。

临走时他对我说,好好准备,我们马上就要开工了,较量才刚刚开始,我不希望最后的失败者会是你!

以前听他谈起月薪五万,另外还有五百万的奖金,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真是工薪中的贵族,现在却突然觉得,自己给他打工,才拿这么点钱,真是太便宜了,我知道很多人,他们每月拿着千把块钱的工资,依然活得很快乐,但他们只要按点上班,正常工作就可以了,我可是用生命在给郭二爷打工,看似光鲜亮丽的白领,摆弄着高档的设备,出入高档场合,说着别人听不懂的高档术语,其实都是刀尖上添血过日子,这样的生活,真的可怕。

但我还要在可怕中挣扎,并学着享受可怕,把自己变得更加可怕,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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