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腊月,几乎是滴水成冰。可偏偏就在这么冷的情况下,君虞竟被一掌打入水中,成了一道鲜活的冰镇落汤鸡。
"阿嚏,阿嚏。。。"君虞用厚厚的棉被将自己从里到外裹了厚厚三层,活像一个软绵绵的大粽子。他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忍不住嘀咕道:"我还这么年轻,可千万别落下什么风湿腿痛的病根儿呀!"
"你不是一向最怕来这儿了吗?今儿怎么有空过来?"袁青舞看着他不停打喷嚏的模样,不禁笑问。君虞这小子,最是出了名的胆小,自从上次师伯对他下了无事不得踏入这里的禁令之后,他便一次也没再出现过。
"早知道会遇上这档子倒霉事儿,打死我也不来了。"君虞委屈至极,原是想给她个惊喜,不想受惊的却是他自个儿。最最让他无语的是,自己的衣服全湿透了,师妹这里却仅有女人的衣服。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可别反悔才好。"袁青舞忍着笑意,做出要和他绝交的模样来。
"你就不能让我占回嘴皮子上的便宜吗?"君虞气鼓鼓地瞪着她,接着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封湿答答的信件,递给她道:"喏,大师兄留给你的。"
袁青舞呆楞片刻,一头雾水道:"好端端的,下山做什么?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吗?"
君虞白了她一眼,面露伤心道:"大师兄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以后再想见面,大约是不太可能了。"
袁青舞讶异得接过信封,取出信纸并打开。上面的字迹已经晕染,完全认不出写的究竟是什么。大师兄一向出了名的心细,他想,这信上多半应是一些道别珍重之类的话语。
"你还不知道吧!大师兄的来头可真是不一般呢!"君虞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凑近她耳边:"大师兄真正的身份其实是郑国的二王子,怎么样?吓到了吧?"
袁青舞笑着点点头,这的确是个让人大感意外的消息。从前看大师兄,只觉得他一身正气,办事妥当,是很值得让人信赖的一个人。如今细细回想起来,方才后知后觉。
早前,粱夏两国再次开战,郑王若是够聪明,就该派兵相助夏国,否则他日夏国一旦被梁国吞并,对郑国发难,想必也是早晚的事。大师兄恰在此时被召回国,八成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半夜,天空再度飘起了鹅毛大雪。漆黑的夜,洁白的雪,在天地间形成极鲜明的对比。雪夜漫长,北风嘶嚎,整个严冬,没有比这更恶劣的天气了。偶有寒风透过窗子缝隙吹进室内,袁青舞便会不自觉得打起冷颤。
"什么鬼天气,居然会这么冷?"紧了紧身上的棉被,袁青舞低低咒骂道。
"魔族之人,竟会畏惧这小小的寒冷,这真是个不太好笑的笑话。"耳边传来一声细语,夹杂着怒号的北风,若不仔细分辨,还以为只是突然幻听了。
"谁在说话?"袁青舞跳下床来,不太确定刚刚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小不点,才几日不见,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千夜倚着门框,冲她笑道。
"你来做啥?该不会又想把我的腿或手给弄折吧?"袁青舞自顾走到桌边,拿起茶杯倒茶,一抬手,才发现茶壶里是空的。
"上次的事纯属误会一场,我后来不是留了东西作补偿么?戒指呢?"发现戒指并未带在她手上,千夜诧异道。
"我嫌太占地儿,随手给扔了。"袁青舞笑嘻嘻得将他望着,想看看接下来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我还想着,害你受伤,要怎样补偿你呢!既然戒指都给扔了,那这补偿看来也是用不上了。"千夜双肩微耸,侧身笑道。
"谁说用不上了,那个,说说看你打算怎么补偿我?"袁青舞下颌扬起,撇着嘴看向他。心道,不要岂不是便宜你了。
"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千夜一本正经得站在原地,对她招手。
袁青舞不甚情愿得走到他跟前,扬起下巴做思考状:"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以为你在暗恋我!"不然为嘛老是专挑深更半夜送上门来?虽然她对男女之事一向没什么忌讳,但是师傅的名声还是很要紧的,断不能因此受她连累。
"你很希望被我暗恋么?"千夜不由调侃道。
"你能暗恋我,说明你很有眼光。"袁青舞一脸臭美道:"看你的样子,一定也没什么女人缘。日后若是被人甩了,我或许能把肩膀借你靠靠。"
"你倒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等着这一天,就怕你这笨丫头提前叫人给拐跑了。"千夜抿着嘴,似笑非笑得看着她。
"废话说完了?那就请吧!"袁青舞白了他一眼,不高兴得说道。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笨丫头。"千夜走过来,一把将她拉住道。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被他硬拉着离开房间,袁青舞吓得连声惊呼。
"急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千夜拉着她腾上一朵蘑菇云,头也不回地说。
夜风从耳边呼啸着刮过,像极了丛林里野兽的怒嚎。夜间腾云不同于白天,相比之下有一定的危险性。若是遇上恶劣的天气,危险也会随之加大。袁青舞吓得闭上了眼睛,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摔个粉身碎骨。
黑暗中,有男人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在她尚未回神之际,一只细长的手臂牢牢圈上了她的腰肢。惊呼一声,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听见男人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徘徊道:"你再乱动,可是会掉下去的。"
袁青舞咬着牙,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她告诫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定要把这两只碰过自己的咸猪手砍下来熬汤喝。
风声渐缓,双脚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刚想睁眼瞧瞧,轻柔的声音忽然响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