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的吹,世界一片冷肃!西北的天气本就是干燥,在冷咧的寒风中,地上一些细微的沙土,随风飘舞。
城北的一个小隘口,胡老六横刀立刀,站于隘口右侧的一处高地,双眼冷冷的扫视着对面正在缓缓后退的金军铁骑。一刻钟已经过去了,金兵始终不能越前一步!
“呸!”胡老六狠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喋喋的怪笑着,胸中的恶气稍稍出了一点,胡老六本是五里铺一屠户,虽然地位不高,但小日子却是满好,前几年刚娶了妻,妻子在小镇里也算的上一朵名花。
金人打下凤翔府后,洗劫了这一带的老百姓,他也是其中之一,妻子就是被数个金兵蹂躏至死,他仗着身体强壮,砍死了数个金兵,但随后被金兵一个小队把其全家杀了个干净,举世已然无亲,他自己也在翻墙逃跑时背后中了一箭,辗转就医才侥幸活了下来,自此与金人不共戴天!凭着一身武艺,纠集了一伙同样仇恨金人的汉人占山为王,后来加入了红巾军,当上了义军一路头领!
“小兔崽子们,你们怕了没?”胡老六恶狠狠的朝着手下这数百人骂道。
“怕个卵子,老子自从加入了红巾军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金狗,我们杀的还少吗?”
“怕个鸟,人死鸟朝天!”
。。。
下面的汉子们乱哄哄的道,他们都是与金兵仇恨似海。这时,人人都是知道必死,反而惧意大减,都是笑骂着。
“哈哈,有股子劲头,不过先别给老子在这吹!老子今天高兴,给你们这些兔崽子们个机会,如果谁怕了,现在可以留下兵器,只要不投降金狗,你爱上哪上哪,老子不拦着!”胡老六喝道。
下面一阵沉默,谁也没站出来。
“好!不愧我胡老六的生死兄弟!今日咱就跟这群狗娘养的杂种打一场,看看金狗的骨头到底有多硬!我胡老六丑话说在前头,谁敢他娘的临阵脱逃,就别怪我胡老六翻脸不认人!”胡老六满意的道。
“跑个鸟,今日老子这一百多斤肉就搁这了,易头领会带着其他兄弟们给我报仇的!”下面的一个汉子望着对面的金兵,仇恨的叫道。
“说的好!我们在这儿挡着金狗,以易兄弟的本事,总有一天,会带着其他兄弟为我们报仇!”
“将军,这样不是办法,前面阵亡的儿郎们挡住了路。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快速穿过去,再这样下去,那群漏网之鱼就要跑远了!”刚刚进攻失利的一个金兵将领抱怨道。
“嗯!”帖儿木点了点头,“突蛮,你带着手下的五百儿郎,从侧面绕过去,有我们在这,汉人不敢分兵拦截!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死死咬住红巾匪,不让他们溜掉,我们解决了这群拦路的,就去和你会合!”
“得令!”旁边一个粗壮金将领命而去。
“齐伯遇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帖儿木不禁有些烦燥,大金铁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什么事都得去找一群下贱的汉人降军帮忙。
“齐伯遇说西路伏兵根本不可用,北路已经到了,正在整合,半刻钟后就能到达!”一个金军将领也是没好气的道。
“通知他快点前来,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拿不下这个隘口,他就准备领军法吧!”帖儿木大怒道。
传令兵接令迅速离去。
“齐将军!帖儿木将军有令!限尔等一个时辰内拿下北路隘口,若误期限,军法从事!”金人传令兵根本就没下马,直接在马上倨傲的道。
“是!末将领命!”齐伯遇强压着怒火,恭敬的道。
来人拨马就走,留下后方一群脸色铁青的汉人降军将领。
“大哥,实在欺人太甚!这群金人根本就是丝毫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一个小小的传令兵也敢如此造次!”旁边的一个将领愤怒的道.
“嗯!大哥,也太过份了,从这儿到隘口急行军也得一刻钟,要我们这么短的时间内攻下隘口,还不知道要死上多少兄弟!”又一人插嘴道。
“就是,这根本就是削弱我们!”其他将领也七嘴八舌的道。
“行了,都给我闭嘴!”齐伯遇也是一头光火,但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低头。
“赵有材,你带着本部人先行出发,其他人随本将军随后出发,命令各部,以急行军前进,尽早到达隘口!”齐伯遇恨恨的道。
“遵命!”众将肃手领命而去。
随着汉人降军的到达,这个小小的隘口已经集结了太多的人,小小的隘口如同大海中的小舟,随时都有灭顶之灾!
“这个隘口地势虽然不高,但是却是十分陡峭,能行走的路也是十分狭小,如果硬攻的话,损失实在不小!我议派遣一部从后夹攻,必然一鼓而定!”金军大帐,齐伯遇恭敬对着帖儿木道。
“绕过后面夹攻?!”帖儿木脸色不善的看着齐伯遇,“如果能绕过去,我还用你来?绕过去,红巾残匪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将军,如果强攻,我军损失可能甚大,得不偿失啊!”齐伯遇哀求道。
“齐将军说的哪里话?!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眼光得放远点,如果今日放任红巾匪军离去,他日必成大患,为了大金治下靖平,些许损失还是值得的!”帖儿木和声道,对于这些降军,死多少他都不在乎,在这个世界最不缺就是这些降军!
“你娘的,红巾军大半已经被灭,连红巾头子都已经被你们做掉,剩下的小鱼小虾还能翻什么浪,这纯他娘的就是拿老子的人当挡箭牌,想多捞点军功!”齐伯遇忿忿的想。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老子辛苦半夜,费心尽力的将红巾军逼出城池,最后却功亏一溃,白白为他人作嫁衣!什么好处没捞着,还连带着损失大批弟兄,现在看来,还得再打残一部!”齐伯遇怨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既然齐将军没什么别的事了,还是安排下早点拿下隘口吧!”帖儿木看着一脸苦瓜样的齐伯遇,心里十分舒坦。
“末将告退!”齐伯遇忍着一肚子怨气,施礼退下。
“来人!通知赵又材,立即攻山!”汉军大帐中,齐伯遇一脚将案桌踢翻在地,恶狠狠的下令道。
“慢着,叫他给我悠着点打,别让弟兄们损折过大!”齐伯遇叫住传令兵,低声道。
望着远去的传令兵,齐伯遇阴侧侧一笑,帖儿木你个杂种,你想踩着老子立功,哼!老子不吃你这一套,我看你胆敢拿我如何!
“咚咚咚咚。。。。”激昂的鼓声迅速向四面散开,一队队排列整齐的赵军,踩着鼓点,缓缓的向着隘口踏步前进。
“金狗终于想再来一次了?!嘿嘿,老子都快等睡着了!”隘口上,胡老六牛皮哄哄的道。
“头领,这次是汉奸军!”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指着山下排列整齐的步兵队列叫道。
“他妈的,这些汉奸就是犯贱!喜欢给人做挡箭牌,操他姥姥的!”胡老六跳着脚骂道,心中有些发紧,自己虽然扼守险要,但是只是相对于骑兵,如果对阵步兵,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挡住两个时辰。
望着义军大队远去的北方,胡老六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的道:“二哥,我只能说下尽力了,希望你能够走的远点,将来为我们这些兄弟们报仇!”
日上三竿,许久不见的太阳照耀着大地,给这个冰冷的大地带来了一些温暖。
灵台城北一处隘口上,两伙人马激战正炽。
“黑狗子,快带你的人搬石头!”
“狗剩,给老子狠狠的砸!砸死这群狗日的!”
胡老六跳着脚不断的喝骂着,自己也不闲着,手中长弓不断的开合,将一支支代表着死亡的箭矢不断的向着下文的金兵射去。
隘口下,金兵拥挤在狭小的缓坡上,一个个身手敏捷的金兵,将盾牌顶在头上,猫着腰,缓缓的向着隘口高地上不断前进。
时不时有着数块大石顺着小路滚砸而下,带着倒霉的金兵,呼啸而下,变成一片肉糜!
下方,金兵弓箭手不断的开弓,一簇簇利箭不断冲上,掩护着已方人员向上前进!隘口上不断有着义军中箭倒下,反击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这样不行,放金狗上来,我们弓箭太少,这样对射,太吃亏了!”义军被压制的趴在冰凉的岩石上,头顶不断的划过呼啸而过的箭矢。
一时间,头顶的大石,弓箭已经安静了下来,金兵疑惑的拿开盾牌,望了望安静的上方,忽然欢声大叫,“他们跑了,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