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瑾将将要沉浸于他开口发话的惊愕之中,后忽听得他说这里传言闹鬼,着实被吓得不轻,即刻警觉地四下张望起来。
“放心,只是世人的讹传罢了,我日日夜宿在此,并无怪异之事发生,你尽管安心住下。”
随着他进了房,看着里头的摆设,岂是能用简陋二字所形容的。
一张瘸腿桌子,一块木板搁在南北两块大平石上,再铺些干草便成了一张再简单不过的床铺,上头叠放着一床五颜六色的薄被,破坝的墙面,暗沉的光线,整间屋子里还飘着一股子的霉味。
她环顾一圈后,不由抱住了双臂,这种地方漫漫冬日长夜可要如何渡过啊。
“你定是累了,先歇会儿吧。”男子一直站于门口,见她顾自打量居室,便说了一声退出了房去。
沫瑾忙回身想叫住他,可门口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看来,也只能随遇而安了。
幸好,她早有准备,如今脱去外头的嫁衣,解下珠钗环佩,便又恢复了往昔的清爽,只是方才穿在里头的衣裳还是显略花哨了些,还不如都将之典当了,换些米粮和粗衣实在。
将东西收起来之后,将床铺又理了理,便坐下来发保。
一个乞丐,连他自个儿都只能乞讨为生,勉强糊口,若再加上一个不懂谋生只会吃喝的她,那岂不是得活活饿死,看来还是得自食其力才好。
可她一个女子如何才能在这重男轻女的世俗中立足谋生,饶是她饱读诗书,也不曾学会法术,能凭空变也吃喝得来,不若还是与他再商谈商谈吧。
“咕噜噜。”
腹中发出一阵轻响,她伸手揉了揉肚子,将屋子又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也没寻到一丁点儿吃的,甚至连茶壶都不曾看到。
她摸着肚子到了门边,遥遥地便见着大开的院门,探头望了望左右两侧,皆不见那人的踪影。
稍迟疑,便提步踏出了房门,淡淡地望了一眼,转步向着左手边走了过去。
在呼呼的风声中,似乎还听到了隐隐地噗噗声,总不至于她一入这宅子,大白天的就闹鬼吧。或许,是那个秀才男鬼,故而喜欢纠缠女子。
蹑手蹑脚的循着那声音而去,终于发觉那独特的声音是从身旁的屋子里传出来的,她壮了壮胆,想着白日里应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便悄悄地靠了过去,探头往内而望。
只见一座土灶上搁着一只已缺了口的大铁锅,锅下柴火正旺,锅内汤水翻腾,热气缓缓上升晕开在破败的小屋内,更有一股淡淡的米香味飘出门来,勾起她肚里早已咕噜噜叫的馋虫,越发觉得饥饿难当。
许是感觉到外头有人,蹲在锅前的男子回头,淡淡地扫过她的脸,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沫瑾见状,忽想起自己才应该是那个烹煮食物之人,忙进了屋子:“还是我来吧。”
只是站于锅前,她又怔住了。
锅里也不知煮的是什么,跟团浆糊似的,白乎乎的不停冒着泡,显得十分粘稠。
“不必了,已经好了。”男子取了个破碗,用木勺子舀了几勺,取了竹筷子后递给她,“这是清早我从苏家领的米。”
苏家?!
呵呵,真是可笑,苏家因着她招亲,大清早的就开始施米,以至于府门口聚集了一群的乞丐和穷人,想来那时林若芳就已开始着手准备那场闹剧了吧,不知他身上是否也有十文钱。
而此时,她吃到了自家施舍的米,真是天大的讽刺。
浅浅地一碗粥,她却如刺梗喉,食难下咽,方才还蠢蠢欲动的馋虫此时也偃旗熄鼓,什么胃口都没了。
而此处似乎真的只有他一人居住,故而只有一副碗筷,只见他用了木勺舀着锅里的粥,喝得狼吞虎咽,转眼便见了底。
他以袖抹了抹嘴,连木勺柄上沾着的一点儿粥汤汁都舔得一干二净,似乎饿了许多,还觉意犹未尽。
沫瑾默默地将手中的破碗推了过去:“我吃不下了,若不介怀我喝过,你吃吧。”
男子望了她一眼,突然现出一个憨憨地笑容:“我还真没吃饱。”
说罢接过了碗,埋头就稀里哗啦的直接倒进了嘴里,将碗都舔干净后,又起身取了清水洗了锅碗。
沫瑾呆愣愣地蹲坐在土灶旁,火堆的暖意让她懒得动弹,由着男子善后。
看着他的身影在小小的屋子里忙碌着,想将小屋收拾的更加井然有序些,却反到显得有些狼狈的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