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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九州辰 第三十一章 跌落蓬莱

武落钟离步入夜色,山巅清风徐来,带着微微凉意,将一切都抚归于平静。

太华山主峰西侧有一座生浮空中的虹桥,仿佛有无数金黄光线交织而成,桥面上有道道八卦阵图缓缓旋转流动,在夜色星芒之下极具仙气。

虹桥一端连着一座山崖,谓之司云,而另一端则连接着一座浮在空中的平台,这座平台宛如浩瀚海洋之中的一座岛屿,看上去就像是从某座陡峭高岳上削下来的山巅顶峰,远远看去孤寂而神圣。

平台上有三处屋子,一处建在最高处,附贴着山崖陡峭,白墙玉瓦,檐尖如牙,有缕缕青烟从内慢慢飘荡而出,与周围的轻雾浑浊在了一起。

另一处则落在一方稍稍平坦的地方,是一座大小适当的普通茅草屋子,屋前种了一棵枇杷树和一棵青枣数,两颗树如巨大青伞,俱是枝叶茂密,粗壮高大,能依稀听到几声清亮鸟鸣从两棵树上传来,另有一头白马模样的动物正趴在门口打盹休憩。

至于这最后一座屋子则是建在了一处小小的湖泊之畔,是一座有竹木搭建而成的小房子,有一架随着流水缓缓转动着的小型水车连着,看着精巧静谧,很是闲适。

这里便是巫落钟离三位长老的住处,也是他们各自修行闭关的场所,没有弟子敢随便靠近这里。

此刻,高长离、管夫子和申息子便在这座靠水竹木房内,这里是申息子的住处,倒与她冷漠喜静的心性颇为相符。

“想要抑制你体内火烈的真元,唯一的办法便是将你的修为降境。”

申息子坐在地上,隔着竹子铺成的地面可以听到底下潺潺流水声音,屋内空间其实并不大,但是因为摆设简单所以看着格外宽敞。

一袭衣袍铺地的申息子说道:“你而今刚刚步入天一下境,十五颗本命星已点亮了十三颗,我可以用‘点脉灭星’的针法帮你把其中的十颗灭掉。”

她看了一眼坐在她多面的高长离,认真问了一句:“所以你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

高长离点头嗯了一声。

原本站在窗边看着外头湖泊上有几只鸳鸯正在嬉水欢叫的管夫子回身皱眉道:“长离,你当真打算如此?以你现在的身份处境,降境至蓬莱无异于自掘坟墓。”

高长离问道:“若我不选择如此,申长老以为我还能活多久?”

申息子沉默一阵,说道:“人的经脉毕竟是脆弱的,即便你修为再高也经不起这般每日的真元灼烧,若你一直如此...只怕熬不过一年。”

“一年...”

高长离看着横于膝上的木剑,不悲反笑道:“手中有剑,我也不怕不能拥有这区区一年光景。”

管夫子叹了声息,不再言语。

申息子也不再过问,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便开始,劳烦师兄为我护法。”

下一刻,木屋之内忽然金光大作,光芒从竹间缝隙透出,如一道道切割成丝的光箭射出冲天。屋外湖畔波光粼粼,渐渐将水中倒映而出的点点星火湮没了干净。

......

深夜之时,太华山重归于寂静,除了守夜的弟子,其余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闭关休眠的状态。

这座建于太华山山巅的强大门派,有时候真如一座普通的小镇,处处透着其他修行门派所没有的平常世俗之气。

小木屋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屋外水车还在发出吱呀的声音,不辞辛劳地悠悠转着。

耗费了体内无数真元和精力,申息子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很虚弱,她坐在地上,引窗外洒下的星辉来恢复真元,仿若沉沉睡去。

屋外湖畔,高长离与管夫子并肩面朝清冷湖水,有偏冷微风徐来,将高长离的疲惫面容吹得有些落寞冷峻。

管夫子负手看着浓暗如墨的远方,忽而叹了一声:“人有执念,才会打破底线。”

高长离淡然笑道:“有些人的一生,便是因为一个执念而活。”

“长离,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也该好好说些事情了。你也知道老头我的个性,我向来很厌恶那些所谓的上人故作高姿的嘴脸,看似秉持公道所为天下,其实也都只会耍耍嘴皮子。”管夫子一脸微讽,而后看向了高长离,很认真地问道:“长离,你老实告诉我,青玄门是不是被你所灭?你师父赵天师是不是被你所杀?”

高长离沉默许久,然后问道:“掌门会信我所言?”

管夫子道:“信不信我自有定夺,若你真的被世人冤枉,一直这样不说不辩,对你又有何好处?”

高长离又问道:“若掌门信了,又当如何处理?”

管夫子信誓旦旦道:“我将通告天下为你洗刷冤屈,武落钟离随时站在你这边,与你同生共死。”

高长离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摇头笑道:“为了我一个无用后生,掌门这又是何苦?更何况,说了辩了又如何?仅仅凭我一句话并不能改变什么。”

“但我需要知道事实。”管夫子说道:“不论对你,对你已逝的师父,对整个青玄门,还有对...对怀后,不管这个事实究竟如何,也终归是有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

听到掌门话语中提到了一个“怀后”二字,高长离有些出神,仿佛结痂化茧的情绪被人用力捅开了一道裂缝一样,心境泛起了一丝苍凉的涟漪。

“掌门想要交代,现下的结果便是一个交代。师父已死,青玄门已亡,我流离,她归属,这个交代泾渭分明,再贴切不过。”

高长离淡淡说道:“至于事实...掌门觉得这个世上有所谓的事实吗?”

管夫子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位让他越发看不透的前天一境最年轻强者。

高长离摇头说道:“根本就没有事实,有的只是每个人对一件事情的各自描述罢了。”

管夫子不明白,说道:“但真相只有一个,不可能五花八门。”

高长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掌门觉得这个世道有无正义存在。”

“自然是有。”

“有几个?”

管夫子蹙眉不解。

高长离问道:“掌门以为何为正义?”

管夫子直接道:“天下之势,人心所趋,便是正义。”

“天下?哪个天下?人心?哪类人心?”高长离反问道,管夫子则忽然沉默不语。

“或许掌门所言的正义,对某些人来说却恰恰是邪恶。而他们所谓的正义,对掌门来说,则是穷凶恶极。”高长离摇头叹道:“真相之于正义,大同小异,根本就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每个人心中自以为是的正义之感,以及从眼前所见或是道听途说之中无端揣测出来的是非事理。”

管夫子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意味深长。

粉色衣摆在夜风之中发出一声猎响,高长离消失湖畔,只留下冷幽诚然的“多谢”二字。

这位世人唾弃的恶人,才入天一便降至蓬莱。

管夫子看着空空荡荡的天际星云,无来由心中一阵感慨悲哀。

身后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申息子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面容恢复了往日的高冷,幽幽说道:“师兄有何打算?”

管夫子未回身,抬头叹声道:“能有何打算?不管不问不参合,随他去吧...”

申息子见他难得如此落寞,便开口抚慰道:“高长离,确实不错,师兄也不必太过忧虑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管夫子回身给了她一张苦瓜脸,说道:“师妹,你看我这么难过,不如再请我喝一壶?”

申息子白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这一次,这位贪酒掌门不怒,反而笑意凉凉。

......

九月初七依旧站在那棵血梨树下,只是手中多了赤炎鳞蛇。

她在舞鞭,猩红的长鞭与飘落而下的血色梨花在夜色下相衬出一幅格外让人心惶的刺眼画面。

陈寒青坐在屋外窗子底下,双臂上的针已经消失不见,手上的伤势几近痊愈。

他看着九月初七的美妙身姿,看得出来她此刻心绪难安,脚步并不怎么轻盈,反而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有些沉重,长鞭破空,锐啸不止。

陈寒青有些不忍,开口说道:“初七,你沉下心来,他不会有事的。”

九月初七停下了步子,只是手中的长鞭却没有停下,绕在她的周身旋舞着,卷起地上残瓣。

她看着陈寒青一语不发,眼中有些情绪起伏,看着很不安。

陈寒青看着她手中的赤色长鞭,问道:“初七,你有想过要修行吗?”

“修行?”九月初七不解道:“修行做什么?”

陈寒青低头道:“是呀,你修行做什么,反正有高长离会保护你。”

九月初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长鞭落地,说道:“你来修行,是为想要了要保护谁吗?”

陈寒青愣了愣,保护谁?自己从始至终想要保护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他最终决定来修行,只是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要再对周围的人造成无谓的伤害,变回普通人,然后再去找采薇。

陈寒青抬头刚想开口,却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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