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桐移动腰身,想站起来,竟然发现双手给反缚起来,双脚上也被上了脚铐,他突一挣扎,落得一阵锁和石板摩擦的声音,混进练武室内乱成一片的人生里,显得莫名的渗人。
周光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孤桐,为何要偷墨剑无锋?”
孤桐脑际哄然一响,知道自己被人陷害,刚要说话,腹部中了一脚,接着胸肋一麻,全身痉挛,没一个部位能够控制,那还说的出半句话?
一道轻柔鸣翠的声音说道:“小桐是掌管练武室的,不可能去做监守自盗的事吧?”
孤桐听出是大小姐范姜婉儿的声音,像溺水者抓到了浮木,心中腾起一阵希望与感动,他还是与大小姐的关系好,终于有人为他说话。
又有一道略显诚惶诚恐的声音传来,“小桐虽然有些孤僻,可心性善良,做事也极为认真,不然我爹也不会将练武室的钥匙交给他掌管,我看此中事情怕别有内情。”
这是范姜府大少爷范姜敬野的声音,虽然范姜敬野平时挺不喜欢孤桐,但是出了这种神兵被偷事情,与他们范姜府脸面也不好看,自然是向着孤桐。
周光喝了一声,道:“不要聒噪,司马少爷是第一个发现的,听听他的说法。”
孤桐心中恍然,原来大家都在,此时此刻他已经知道自己绝对被别人陷害了,自己竟然成了替罪羊,只是陷害他的人是谁?他却想不出来,自己这种小人物,原来所谓的价值所在,尽然是如此可笑。
司马星宇的声音道:“我刚到练武室的时候,看到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从里面出来,而里面兵器架上的墨剑无锋已经无踪无影了,想来是被他同伙,先行一步带走了。”
周光应声道:“正是如此,这是从犯人身上搜出来的一封密信,信中竟详细道明让他在大家午修之时盗取墨剑无锋,只是犯人大意,逃走之时,被司马少爷逮了一个正着。”
嘴脸给压在石板上的孤桐心中微微一震,暗道:“大小姐给我的密信竟然是这种内容?是原本内容就如此,还是被别人掉了包呢?”想到此处,他知道被陷害一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范姜姐弟,皆不做声,定是看过密信后,知道无力挽回。
周光见如此,便高喝一声:“来人,将犯人押走,哪怕他不招认,我们也定能让他吐出同伙所在!”
孤桐顿觉一阵冰冷传遍全身,心神却在此刻变得无比冷静,他知道已经无可挽回,只能想方设法保住自身,只是从此刻的情形看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好的方法,救下自己。
身体被抬了起来,脖颈一侧一麻,又中了一指,顿时昏了过去。
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孤桐只看到一道雄伟的大铁门。
高大、厚重、宽阔的朱红大门,“啪”的一声,打开一个半尺见方的小铁窗。
一双比周光更加冷漠无情的眼光出现在铁窗口,先仔细打量叫门的四个衙役,最后才看向被手铐锁手,脚镣锁脚的孤桐身上。孤桐头上剧痛,呻吟声中,被身后的衙役抓着头发,硬扯着将脸扬起。
小窗内的眼睛,在孤桐脸上上下下扫了数遍,然后用一声极为无情的声音道:“收押令!”。大门外押送孤桐的一位衙役立刻从身上掏出一卷文书塞进小窗,小铁窗再次关了起来。
孤桐头上一松,却是拿提着他的衙役松了手,头皮依旧火辣辣的疼痛,只是他没想到,苦难刚刚开始。
这是朝雾城衙门重囚天牢,是死刑犯和被永久囚禁的犯人关押的牢房。轰隆声中,朱红色大铁门被推开来,露出一条幽暗、深长的通道,久不透风的空间产生的腐臭气息,迎面扑来,让孤桐隐隐作呕。
三个穿着衙门制服的牢差不缓不急的走了出来,他们的服饰跟押送孤桐来的衙役大为不同,样式差不多,但颜色却更灰沉,给人一种不详的压力。
孤桐噤若寒蝉,他身上所受的每一道伤痕,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个世界只有实力,没有公正。
虽然他在上一个世界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重生后,这么快就让他陷入这种危机的情况中。
背后的衙役见孤桐长久不动,一脚踹在孤桐腰间,喝道:“进去!”
孤桐猝不及防,惨嚎一声,往前仆去,下颚重重的装在冰冷且凹凸不平的石地上,登时磕破皮肉,渗出殷红的鲜血。手脚的铁镣交击摩擦,声音呜咽着传入通道内,回响震动,像敲响了地狱的丧钟一般。
三个牢差中的牢头,用一种兴奋到残忍的眼光盯着孤桐看了一眼,对押送他来的四位衙役说道:“回去告诉周捕头,我和兄弟会好好服侍犯人的!”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充满了狠毒和残忍的味道。
孤桐勉力从地上爬起来,在两位牢差推推搡搡下,踉跄的在通道的走着,到了开着门的监牢前,一位牢差冷喝一声:“进去!”
孤桐应声起步,刚要抬脚,后背中了一脚,可怜的他本就未站平衡,身体跌了一个饿狗抢食,直接滚入牢门内,身体已是疼痛难捱,这一路上,他被点穴,血脉不通,又连中两脚,跌了两次,此前还中了范姜敬野的一掌一脚,身体已经是伤上加伤!这一跌后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全身体力早就消耗殆尽,每一个关节都疼痛异常,昏昏沉沉的脑海也变得模糊起来。
昏沉间,感觉到天牢门口的大铁门关了起来,牢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一股凄苦的感觉涌上心头,孤桐眼睛微微泛酸,他咬紧牙关,让自己不哭出来,心底暗自打气:“要冷静!冷静!找出路……”
“砰”的一声,腰间又中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翻滚,重重的撞在墙边,两种疼痛疼得他犹如虾米般弓起了身子。
两个牢差,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牢头用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喝道:“抬起头来!”
孤桐头脑已经微微犯晕,他用模糊的眼光,隐约中看到牢头正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盯着他,那眼光中很有些奇怪的东西。
牢头冷喝道:“我郭猛是天牢的牢头,对你来说就是阎王!要你死便死,要你生才能活!”
孤桐看着满脸凶光的郭猛,嘴唇微微蠢动,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蓦然,眼前人影一闪,那郭猛双手揽住他的颈项,借着跳起的力道前冲,膝盖一抬,猛顶在他丹田气海处。
孤桐惨嚎一声,两名牢差趁势放手,让他后退撞墙,再次滑落在地。
郭猛嘿嘿冷笑:“文房四宝准备好了没?”
有牢差回答:“已经准备妥当,只是招供案情文书还没写妥当。”
郭猛扭头看向这牢差,怒目一瞪,吓得牢差后退一步,全身瑟瑟发抖,他怒喝一声:“要你们何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先将烦人关在牢房,吩咐文书尽快写完招供案情,等犯人签字画押后,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两牢差异口同声回答:“当然当然,这种事情我们拿手的很!”
三人说完,走出监牢,锁上门,只留下孤桐一个人在里面,他又累又困,身上又多处受伤,终于坚持不住,晕死过去。
孤桐醒来的时候,却是因为一个牢差通过牢房的栅栏递进一盘饭肴和水酒,出奇的丰富,同时那牢差嘴里还连连叹气,“快吃吧,这应该是你最后一餐了,可别浪费。”
直至牢差离去,孤桐仍呆呆的坐着,他本就是一个敏感的人,怎么会听不出牢差话中的意思?心中暗道:“看样子,自己背了一个天大的黑锅,而且陷害自己的人竟然买通捕快和牢差,要来一个死无对证!”
四周寂静无声,说也奇怪,这天牢中还有好多监狱,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天牢的监管也是颇为松散,不是是因为什么。
心想在死之前也要填饱肚子,刚要动手间,有人声传来,借着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牢门被打开,郭猛和另两位牢差走了进来。
郭猛突的抬脚一提,将孤桐还没来得及吃的托盘踢飞,盘子里的碗碟哗啦啦的朝孤桐门脸迎面砸去。孤桐吃了一惊,虽然他做好随时受罪的准备,却仍旧未曾想到这郭猛做事出人意料,心狠手辣。
碗碟重重的砸在他的脸上,破成碎片,同时破的还有孤桐的门脸,被碗碟的碎片划的一片血肉模糊。他双手掩面,惨叫一声,这可是真的疼,钻心的疼,面部神经本就丰富,这重重一砸,再加这么多碎片乱划出血,可不疼的很。
郭猛阴阴笑道:“小兄弟,我们来找你聊天了,拿上供词文书来!”
后面有牢差,端着一个四方浅盒,走上前来,放在孤桐面前,他定眼看去,里面有文房四宝,还有一卷供词样式的文书,还没来得及细看,那郭猛却蹲了下来,脸往前靠,几乎要贴到孤桐的鼻子上。
他后面的两个牢差,一左一右挟着孤桐,其中一人更是手扶刀柄,作势欲抽,作威胁状,两双眼睛虎视眈眈,意思十分明显!
这是想让他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