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树林之中,月光透过树冠照射下来,斑驳凄迷,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拱破地表的树根向世界展示着自己的狰狞粗壮,根根虬结突起,相互盘缠,连着树干一道附着着湿滑的青苔。
兰斯洛特小心翼翼地走着,地面因这些树根拱起已是变得凹凸不平,又有落叶的覆盖,或许表面看上去平平整整,但地下却是个深坑,人若是没有防备,一脚踩上去,难免要被摔个五荤八素,伤筋动骨。
这一路行来,他只感觉到此地十分诡异,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却也一时之间难以想得清楚。
自嘲一笑,这些个贵族老爷们藏起东西来手段还真是大同小异,千篇一律,不对,这位精灵王可是贵族的祖宗,没准都是从他老人家那里学来的。
前行不多久,便已走出了树林,兰斯洛特只觉得眼前一阵光芒大作,有些晃眼,定睛一瞧,却原来是一面占地不知里许,望不着边界的湖泊。
这湖泊仿佛一面镶嵌与大地之上的镜子,反射着明亮的月光,微分轻轻吹过,湖面泛起细细的皱纹,将洒落的月光扯得支离破碎,波光粼粼。
不远处湖心有一座小岛,这小岛不大,兰斯洛特打量了一番,借着月光,只见岛上面似有着人为建筑,而沿着湖岸边向左方向行去,几百步开外处竟有条小路连接着湖心的小岛。
行走在这条宽仅供一人踏足的小路上,兰斯洛特觉得有些惊奇,这条路的路面湿答答的,还长着许多水草,简直就是刚从水底露出水面的模样。
他沉吟了片刻,又望了望天上血红的满月,恍然大悟,这还真就是从水底露出来的。只因这轮满月引起湖水的涨退,现在湖水稍微退了去,才将那座小岛和这条小路给显现出来,等会儿湖水回流,一切又将消失的无隐无踪,沉眠于湖底,不露丝毫的痕迹。
兰斯洛特如是想着,脚下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这座岛上的建筑也都已经坍塌了,又因常年浸泡在水底,早已是水草满布,地面上贝壳堆砌,踩上去相当的硌脚。
只是这座岛上贝壳水草皆有,却唯独不见半尾鱼虾,莫非是知道了这岛要升出水面透气,全都一早离开了么。
兰斯洛特站在石台前,虽然事先已然有所预料,但若是不来亲眼看上一看,心下总有不甘。
这里位于小岛的正中心,这座不大的屋子是小岛上唯一保存完好的建筑,屋内便是这座石台。石台呈长方体状,有半人高,他若是躺上去,长度却是刚刚好。石台的四周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有鸟兽虫鱼,各类人种。
门口摆放着一只兽形的石雕,其形似马,长着独角,四蹄生爪,鬓如流云,闭目俯首,呈休憩状。
石台上空空如也,想来上面原本应该是盛放着什么东西,后来被人给取走了。
他目光一闪,想必东西是被帕拉斯的父亲一行人给取走的,只是当初那东西定也没有被带出加纳,否则他们也不必再回到这里了,看来问题又回到了那张羊皮图上了。
长舒一口气,兰斯洛特正待转身离去,忽然,心中危机大盛,只觉背后一股腥风袭来,他连忙闪躲,向着旁边合身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一手撑地,一手拔出腰间长刀,顺势翻了个身,也不待细看,挥刀便斜劈而下。刀势迅疾,宛若银河倒挂,摧枯拉朽,当者披靡。
岂料这无坚不摧,势不可挡的一刀却似劈在了金刚石上一般,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与飞溅四溢的火星,兰斯洛特只感到虎口剧痛,几被震裂。
那股恶风先是偷袭未遂,又被刀势所阻,似是相当愤怒,立于原地,发出阵阵不甘的低吼。
兰斯洛特得了喘息之机,这才抽空打量对方,他定睛一瞧,只见石台前方,其方才所站之处立着一头足有一人多高的猛兽,其形似马,头生独角,满嘴獠牙,狰狞无比,似欲择人而噬。其头颈处沿着背脊直至尾巴的毛发却是朦朦胧胧,飘飘荡荡,竟原是一团飘忽不定的流云,聚散无方,隐现无常附着于其身。
此刻,这头猛兽正低头伸出长舌舔着右爪,只见其爪子上正滴着鲜血,方才那一刀却是已经将其砍伤,并非未有建功。
其虽低头舐伤,但猩红的兽瞳却是一刻也未曾从兰斯洛特身上移开,它喉中发出低沉的声响,间或打上一个响鼻,鼻中所喷气息,化作云雾升腾,游遍全身,最终汇入背上云团。
“嘶!”
兰斯洛特倒吸一口冷气,他面沉如水,手中的长刀已是被震出了一个豁口,毕竟只是凡兵,难有太多奢求,能将此兽震伤已然是立了大功了。
眼角余光一扫,见得门口摆放的石像已经不见了踪影,心下登时了然,又见这头猛兽吞吐云气,气象不凡,不定还另有神通,心下不由苦笑,没想到这里竟然养着这么一头怪物,真是要命,人一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这兽舔净了伤处,便又将头抬起,伏低了身子,嘶吼一声,重又向他扑来。
兰斯洛特后退几步,此时已是背抵墙面无有了退处,但他早有准备,千钧一发之际,起身向上一纵,足尖一点墙面,人已然高高跃起,翻身越过这兽,躲过了这凶猛的一扑。
身处半空,他腰间发力,扭身运劲,反手一刀向其背上砍去,只是这一刀却如中败革,仿若劈到了空处。
这头猛兽扑了个空,收势不及,一头便将墙壁给撞倒,此刻它眼冒金星,正值晕头转向,不辨东西之际,但其身所负流云却能自发抵御外辱,只见那云团翻翻滚滚,聚拢至兰斯洛特刀锋所及之处,将其挡下。
兰斯洛特凌空一刀并未见功,他也不在意,脚尖方一触地,立马垫步欺身,又是一刀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