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焕追着伞跑远,清孃只见着她一身红衣破雪而去,天地间除了白色便只剩下那一点红,清孃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
执伞循着烙焕飞落的路线一路而去,漫天风雪中便只能见着那青绿色的伞下黑发飘散。
清孃落地时并未见着烙焕,却感觉到她就在周围不远的地方,没什么危险。这处山清孃未曾来过,也不知会不会打扰旁人灵修。
这处山似乎位于林固呆的那处山北面,山本体的灵气比先前林固呆的那处山强出许多,想来也是京城帝王之气被先前那处山挡住无法侵扰这山。
古怪的是群山离京城那么近却无人给它们命名,这有些不合常理,而且山精野怪们也没有一个想着来给自己的灵修之地命名,这以后出去闯荡又怎的自报家门?
清孃踩着约莫一寸的积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山上烙焕气息最强的地方走着,伞上不时滑下几块簇在一起的雪花砸落在地上,雪越下越大了。
往山上走了一段路,忽见着有一树红梅傲雪而立,枝条身上尽是雪冻梅花的美景。对着这等清灵雅致的景,清孃不由得驻足多看了几眼。就在她赏梅之际,雪越下越大,从风雪山林中渐渐走出一个人来......
烙焕追着伞跑到山上一处树林,那伞刚好落到了一棵树上,烙焕飞过去将它拿起来抖了抖它沾染的雪,再将自己衣服和发上的雪拂落,撑着伞立在树林之上。再抬眼看去空中已不见了清孃,再加上感觉到清孃的气息就在附近,想着清孃一会便会找来,就先落地准备在这山上逛逛。
烙焕刚一落地,就见四个男人抬着一个麻袋正直愣愣地看着她,仿佛见到鬼一样。也是,凡人看着有人从天上飞下来,肯定会十分吃惊。
“那什么,你们忙,我的伞刚被风吹到树上了,我是刚爬到树上取伞的,呵呵呵呵,你们不要害怕。”烙焕嬉皮笑脸地说道。
这四个男人长相都很普通,眉目间却有股子杀气。烙焕心中反应过来大雪的天这几个人不好好待在家中,为何偏偏跑到深山里?
她还没来得及再深想,就听一个男人说道:“大哥,这女人看了我们的面孔,若是明日京里张贴告示......”
另一个男人抢白道:“大哥,不如我们杀了她。”
什么?杀谁?烙焕想,再四处看看,发现只有她一个女的,难道是在说杀她?
“不行。”其中一个面相刚毅的摇摇头,道:“不能滥杀无辜,大哥,我们本不是为了杀人而来。”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人听完后点点头,道:“三弟说的是,我等只杀敌,不杀赫阳国的百姓。”
这话烙焕是听明白了,他们就是打算不杀她了,感觉他们好像戏里演的正义之士,当然,不算那两个想要杀她的。
烙焕心中想着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无意间瞟了一眼那个麻袋,心里登时一紧,因为她看到那里装着一个活人!
清孃正在看雪冻红梅,因并没有感受到丝毫危险气息,所以比较放松。
那从山林里走出的青衣人脚步虚幻,瞬时便到了清孃身后,他抬手虚空一指,一道青色微光直直点到清孃肩上,清孃忽然感觉自己一动不能动。
“谁?”清孃立即问道。
“小玉团,是我呀!”青衣人走到清孃身前,乐呵呵地说道。
清孃打眼一看,心中怒火万丈起,面上却纹波不动地说道:“我不叫小玉团,也不认识你,搞错了就该放了我,然后道歉。”
“嘎?不认识我了?”青衣人又笑着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怪你忘记我,听说你忘记的可不止我一个。”
“什么叫不怪我忘记他,你好好的把我点住了凭什么你不怪啊。”清孃心中道。
“你认识我?”清孃问道,虽然这人说话让人生气,可言语间似乎认识自己。
青衣人点点头,宽大的袍袖被风吹的鼓起,有许多雪飘落在他身上,他却不甚在意。
“我来刚赶上命运,跟我一起去看吗?”青衣人虽在谦问,却毫不客气地钻进伞里抱起清孃腾空而起。
“你干什么!放开我!”清孃如今也就只能说话、呼吸和眨眼睛了。
“带你去看司命的杰作。”青衣人在清孃耳边说道,他脸上有着莫名的兴奋,似乎要赶着去看一场好戏。
清孃心中怒火滔天,恨不得跟这人打一场,可偏偏现在一动不能动。
就在青衣人抱着清孃往山上飞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阵金红之光,那人手中瞬时空了。
“九桐清!”青衣人怒道。
“九桐清?”清孃回过神来,才见着自己正被此时应该在华明山的九桐清抱在怀里。
九桐清抱着清孃凌于漫天风雪之中,他本就生的瘦削,此刻更是显得清傲至极。
“九桐清,你就不能不来给我捣乱吗?”青衣人俊美的脸此刻略显扭曲。
“司命定下的事你插不了手,即便你知道了些什么,也改变不了。”九桐清语气清浅,听来很是孤高,仿佛万事万物都不在他眼里。
清孃此时还不能懂,也不知道九桐清是不是忘了要给她解开术法,可此时看着九桐清清冷的脸,她竟是不敢出声说话。
青衣人听了九桐清的话,忽然大笑起来,“什么改变不了?什么都能改变。九桐清,你不在司命的规则内,你理解不了我。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受制与司命?我就要改变他定下的事情!把小玉团还给我!”
清孃看到那人恶狠狠地指着要她,不由得想往九桐清怀里缩,却发现自己动也动不了。
“我不是什么小玉团,我叫清孃,你认错人了。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否则打不死你。”清孃冲着那人说道。跟他不相识的一来就把她点住了,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人。
九桐清听清孃说完便把她再抱紧了点,心想着这不再装温柔了?
“清孃?”青衣人止住了笑意,他看着九桐清的眼睛,那双眼睛依旧冷清,长睫上落了些许雪花,他终于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一丝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九桐清啊九桐清,你这昭然若揭的心思也太不要脸了。”青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值得去指责的事情,一脸嫌恶地看着九桐清。
九桐清凤眸微斜,瞥了他一眼,抱着清孃瞬间消失。雪中只留有诸多星星点点的红光。
“该死的,跑得太快了!”青衣人气的攥紧拳头往空中一挥,漫不经心飘摇的雪生生被他劈开了。
清孃待在九桐清怀里看着他瘦削的下巴,轻声问:“九桐清,你怎么变得这么苍白?”
“冷的。”
“哦。”清孃又问道:“你是不是忘了给我解开术法?”
“没有,我故意的。”九桐清目不斜视地抱着清孃,穿行在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