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盛回过神来,连忙扭头看向同伴,尖叫一声道:“木华力,你不是自称高手么?快上,给我杀了这两人!”
原来昨日匈奴杀来,苟盛趁乱逃得性命,哪想今日又遇夏侯兰,不由吓了一跳,此人勇猛无敌,令他心有余悸,慌乱之余,忽地想起木华力来,这厮乃是北边儿派来执行秘密任务的高手,既是高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木华力嘿嘿直笑,冷眼观之,好似调笑一般地说道:“首领交待过,我此行共有两个任务,但我思来想去,好像没有哪个任务,是要我保护你呀!”
苟盛顿时大怒,暗骂不已,但眼下自身性命系于此人之手,不好发作,忍不住眼珠一转,忽然说道:“木华力,如果我死了,你的两个任务就都没指望了,你呀,就等着被你那首领,乱刀分尸,丢到草原上喂狼吧!”
木华力闻言一愣,不由大点其首,扭头朝着对面两人瞧了一眼,继续调笑道:“他这话说得,貌似有几分道理,我喜欢!”
话音未落,蓦地身形一动,奇快无比地攻向两人,尤其飞身拔刀的动作,速度之快,令夏侯兰暗赞不已,正要上前抵敌,忽见旁边人影一闪,不由住了脚步。
于夫罗反应极快,眼光更是毒辣的紧,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名叫木华力的汉子,不论是所持的弯刀,还是出手的手法,无一不是匈奴惯用,他心中一动,挺身而出,道:“英雄莫要插手,这个人交给我吧!”
说着,顺手拔出金刀,横在胸前,只觉劲风大起,弯刀刀锋已至,斜斜地当胸砍来,于夫罗战意顿起,大声叫道:“来得好!”金刀忽然变向,迎锋上挑,险之又险地将这一击化解。
巨力袭来,迫得木华力后退几步,他见了金刀,眼中一亮,顿时露出喜色,叫道:“你是于夫罗?”
于夫罗步步紧逼,傲然喝道:“不错!我乃大匈奴太子于夫罗是也!”
原来他所用金刀锋利无比,可削金断玉,此刀乃是南匈奴至宝,举国仅此一把,极其珍贵,又被当作匈奴太子身份的象征,凡匈奴之人,见此刀者如见太子,即供驱使。
木华力见他说出这番话来,更不怀疑,喜不自禁,大叫道:“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于夫罗,呼神卫木华力在此,奉命取你项上人头,受死吧!”
“呼神卫?!”
于夫罗心下凛然,忖道:“这呼神卫本是匈奴马匪,神出鬼没,极其隐秘,不但杀人越货,更兼受雇于人,专行刺杀之事,横行大漠已有数年,手段残忍,恶行累累。这‘呼神卫’三字,言下之意就是,遇上他们,只能祈求神明来救。真想不到竟在这里碰上,只是,木华力前来杀我,又会是何人授意?”
心中倍感困惑,百思不得其解,正寻思间,只觉刀风又至,他不敢轻敌,当下凝神聚意,小心应战,打算伺机将其擒获,再逼问真情。
两人都是匈奴高手,功夫却又大不相同,木华力杀法骁勇,出手刁钻阴毒,招招致人死命,丝毫不拖泥带水,于夫罗却是大开大合,威武霸气,守中每带三分攻势,攻守兼备,进退自如,二人俱是奋力厮杀,斗得难解难分。
夏侯兰看了多时,忍不住摇了摇头,扭头看着苟盛,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看起来,他们俩一时半会是打不完了,不如咱们先好好聊聊?说罢,你这位无利不起早的小人,一大清早地,现身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到底所为何事啊?”
苟盛见他一步步走将过来,直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不停嚷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夏侯兰灿烂地一笑,抬起两手,道:“好,我不过去。”忽然一个纵身,轻快地落在苟盛身边,抬脚踩住他的胸口,厉声喝道:“快说!”
苟盛只觉人影一闪,忽然胸口吃痛,登时杀猪一般怪叫连连,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全说!”喘息了片刻,再也不敢隐瞒,把所知真情如实道出。
昨日,他在乱军中侥幸逃得性命,回到家中之时,木华力已久候多时,带来了北边儿耿将军的消息,说是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叫他立刻通知前中山太守张纯大人,只管大张旗鼓,发兵出击!
夏侯兰猛然醒悟,暗道:“是了!现在是中平四年,前中山太守起兵造反,汉帝征发南匈奴两万铁骑平叛,领军大将正是这个于夫罗!这么说,他不是率兵南侵,而是应召前来平叛!”
想明此节,他不由松了一口气,再看于夫罗时,只见两人相斗已近尾声,木华力虽然勉力支撑,无奈败局已定,再斗几个回合,必然被擒。
于夫罗越战越勇,忽然暴喝一声,猛地扬起金刀,狠狠地斩向木华力胸口,这正是一力降十会,木华力无奈,只得咬紧牙关,奋力挥刀格挡,只听得“咔嚓”一声,弯刀竟被劈断,金刀攻势不减,木华力再要后退已是不及,被金刀劈中右胸,登时鲜血狂喷,倒在地上,挣扎不起。
夏侯兰见了,拍手称赞不已,忙叫苟盛把刚才所讲之事,尽数告知于他,于夫罗登时醒悟,原来真正的反贼藏在这深山之中,自己竟全然不知,受了白冒那厮谎言欺诈,险些坏了夏侯兰这等英雄,不由得心中大惭,愧悔难当,懊恼不已。
误会既已澄清,夏侯兰心中大定,当下洒脱一笑,劝道:“大王不必自责,我们汉人有句古话,叫做‘不知者不罪’,大王初来此地,又被小人蒙蔽,岂可妄自加罪?如今真相已明,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
于夫罗闻言,心中大动,低着头呢喃道:“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这话说得好!”
蓦地抬起头来,无比尊敬地看了夏侯兰一眼,道:“英雄,于夫罗有一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侯兰哈哈大笑,道:“君子坦荡荡,大王何必拘束,但讲无妨!”
他豪气陡生,英姿勃发,于夫罗也被感染,豪爽地大笑起来,赞道:“好个‘君子坦荡荡’!不愧是大丈夫,真英雄!我欲和你结为兄弟,不知英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