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秦桑坐在桌边喝着南宫瑾瑜叫人送来百年人参泡的茶,满意的眯着眼,像只慵懒的猫咪。
一盏茶喝完,秦桑淡淡的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出来吧。”
房间的窗户被从外面推开,一个黑影身手灵活的跳了进来,反手关上窗户。黑妖单膝跪在地上,一双深陷的眼睛紧紧盯着秦桑,沙哑如割锯的的声音刺耳难听,语气却异乎寻常的恭敬,“见过主上”。
秦桑冷哼一声,一双红白分明的眸子盯着黑妖,顶级丧尸的威压直接倾泻在黑妖身上,黑妖被无形的力量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觉得心如擂鼓。
“想做我的属下你还不够资格,”秦桑起身围着黑妖转了两圈,冷冷的问道,“说吧,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黑妖不敢有任何隐瞒,他也迫切的需要有人为他解答心中的困惑,“十五年前我去执行任务,刺杀一个富商,在那个富商的府邸我被另一个隐藏的黑衣人打伤了,那人容貌和我们不同,像是南海国人。他逼我喝他的血,然后让我去为他办事,他让我替他搜寻各种天材地宝,打探皇室收藏的各种秘宝,我一直替他做了整整一年,一年后,他突然说没有办法了,只能去那里了。本来他是要杀了我的,可是刺了我一剑后却放过了我。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之前我和他之间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应,后来也消失了。直到那天在大街上,主上发怒斩杀了安阳郡主的枣红马,我才突然感应到,我以为是那个人又回来了,主上比那人力量更甚,我的感应也更加明显。但是我不敢确定,这十五年,我也算走遍了四国都没有找到和我类似的人,所以属下才斗胆出手一试。”
黑妖说完,松了口气,似常年背负的秘密终于可以痛快的说给人听。秦桑盯着黑妖的眼睛,他确实没有撒谎,想了想便冷声说道,“你过来。”
黑妖近前一步跪在秦桑跟前,秦桑伸出食指在黑妖额头上一划,漆黑腥臭的血液便流了出来。秦桑接了一滴放到秀气挺直的琼鼻下闻了一下,立刻嫌恶的拿茶壶里的清水冲掉,等洗得干干净净秦桑才再次开口讽刺道,“难怪那人不杀你了,你这种残次品,正常情况下除了等死没别的路了。”
黑妖一怔,半响骷髅似得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万般皆是命,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也够了。”这么会儿功夫,黑妖额头上那不浅的伤痕隐隐有愈合的趋势了,秦桑诧异的“咦”了一声,照黑妖这个情况,当年刚刚感染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强化身体的迹象,可感染他的那人明显自己的血液就极不精纯,再到黑妖这儿,基本没有进化的可能,只能一步一步衰败,黑妖也的确在衰败,肉身形似骨架,血液污浊不堪,可为什么这修复能力还不错?
秦桑有些想不通,对一脸无望的黑妖说道,“你这些年身体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黑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也不再遮掩什么,苦笑道,“我的身体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啊,正常人怎么可能像我这样,这些年我的身体一日日萎缩,血液变得腥臭,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这个了,”黑妖指指自己的额头,“不管我受多重的伤,恢复起来总比常人快很多,刚开始的几年力量速度也有所增长,不然我也不可能成为月影楼的头号杀手了。”
秦桑点点头,看来这个感染源本质应该不错,或许说比原世界的病毒更加完美,竟然没有一丝狂暴因子,不然黑妖应该早变成个杀人狂魔了,只是他的血已经废了,不可能再感染其他人,这点秦桑倒是很放心。沉思了一会,秦桑又问道,“伤你的那人,你知道是谁吗?总不可能是无名无姓之人,你应该已经查过了吧。”
黑妖沉默了一会,似再回想什么往事,眼神有些呆愣,半响才抬起眼没什么情绪道,“主上,我知道你能救我,还有事需要我去做,我还不能死。”苟延残喘了十五年,真的不甘心。
秦桑嗤笑一声,“我是有办法救你,可是我为什么要救你?做个行尸走肉你愿意吗?”
“只要能活着,什么我都愿意。”黑妖的眼里露出浓浓的仇恨之色,心里暗自唾骂自己竟有了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任命去死的念头,他怎么配,他怎么配去死!
“先说说那人是谁,他说的只能去那里了,是要去哪里?”秦桑没兴趣当知心姐姐,她只关心这个。
黑妖敛了情绪,压低声音道,“我查了很久,才查到那人是南海国太上皇海擎天,当时他们的新皇登基才两年,而海擎天在东夏已经整整一年有余,我查到没多久突然所有人都听说海擎天走水路进了古原,想必他是回了南海从南海国的边境进入古原的,只是这等皇室秘闻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秦桑忽然想起进京的路上,北烨城也曾提起过,南海国的太上皇是唯一进入古原的人,原来是走投无路只能去那所谓的诅咒之地碰碰运气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秦桑忽然摆摆手让黑妖离开,她没有想问的了。黑妖有些踌躇,最后还是转身离开,刚推开窗子就听秦桑的声音传来,“这些日子你多搜集点天材地宝吃掉,润养一下你的身子,七日后再来,你以后必须忠于我一个人,若是做不到,就不用再来了。”她对一个快死的人没什么兴趣。黑妖的眼神陡然一亮,爆发出慑人的光彩,对着秦桑的背影默默的行了一礼,关好窗户后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南宫瑾瑜站在院墙边的一颗大树上,这里正好能看见秦桑住的屋子,夜风吹得他的发丝飞扬、衣袍猎猎,整个人似欲飞升而去。看着黑妖离开,南宫瑾瑜这才放心的跃下大树,独自向国公府走去。
清晨,秦桑还躺在床上赖床,就听红缨欢快的声音响起,“小姐,快起来了,太阳都老高了。”秦桑扯住被子往脑袋上一蒙,这么烦人的丫头当初为什么要救啊,果然是自作孽。虽然她不用睡觉,可是这还是人类时养成的习惯,没法改了。
红缨推门进来,看见秦桑还蒙着脑袋躺在床上,只好上前把秦桑的被子扯下来,无奈道,“小姐,南宫世子都来了半个时辰了,你还不起来好意思吗?”
秦桑皱着娥眉不悦道,“他这么早跑来干嘛,你也没跟我说他来了啊?”
“我的小姐呀,人家南宫世子说了不要打扰你,让你睡到自然醒,你听听,多么善解人意啊,可是小姐咱也不能真让南宫世子等咱一个早上啊,这宅子还是他的呢,到时候不让咱住了怎么办?”红缨一边帮秦桑穿衣一边啰嗦个没完,对于古代的这些复杂到令人发指的衣裳秦桑也是无语,她自己穿的话里面的衣裳都是随便一弄最外面一层穿好就行了,被红缨发现后好一阵啰嗦,此后穿衣就成了红缨的工作。
“好了好了,这不起来了吗?你怎么对南宫瑾瑜这么好,把你送给他算了,”秦桑翻个白眼揶揄道,“还别说,你眉眼处和南宫瑾瑜还真有两分相似呢,一样都是大美人啊。”可惜自己天生没长好,病毒再怎么完善身体也不可能顺带给你整个容啊。
红缨跺跺脚,不理秦桑,想起当初秦桑刚认识自己的时候几天不和自己说话,现在熟了又老是调侃自己。唉,自己这个管家婆当得也真辛苦。
好不容易收拾完,秦桑去院子里找南宫瑾瑜了,也不晓得这会儿他转到哪里去了。感应了一下,发现是在小花园的方向,便慢悠悠晃了过去。说来这院子能喘气的也就三人一马,要是人多找人也麻烦,不过院子太大,还是得买几个人回来打理啊。
南宫瑾瑜正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看着初升的太阳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就看到秦桑懒洋洋的靠在亭柱上。
秦桑今天穿了一身淡绿色织锦缎,裙摆上和袖口上都绣着银色的竹枝,身姿窈窕,玲珑有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玉,衬着身后的繁花美得出尘脱俗。秦桑摸摸脸,认真的问道,“我脸没洗干净吗?”
南宫瑾瑜面不改色的点点头,走过来用指腹抹了抹秦桑的嘴角,她的肌肤细腻至极却毫无温度,“有点脏。”秦桑暗暗撇嘴,她都没吃早饭嘴巴怎么可能会脏,太假了,吃人豆腐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你这么早跑来干什么?”秦桑不耐烦的问道,她不喜欢和人有太多联系,那样掩藏的秘密迟早会曝光,所以这么多年来,秦桑就养成了一幅冷淡慢热的性子。
“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今天六十大寿。”南宫瑾瑜微微低头,看着秦桑说道,“不许拒绝。”秦桑刚到嘴边的不去顿时卡住了,想到什么,凝滞的表情忽然又活泛起来,还有些兴高采烈。北烨城也是来给人拜寿的,不知道那逗比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