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痕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紧接着大喝,“回来。”
小少女唇角一咧,转过身向低笑的小丸子挤眉弄眼一番,怯怯地凑近夜痕,“我又惹你生气了?”
“不气是假。”夜痕抬着茶水浅抿着,胸口那股自见着小少女就无端升起的怒火仿似平复了些,却又道:“本王何时答应收你为徒了?小丸子!去让你爷把这位小姐送回相府。”
“喂!我头都叩了,你不能不认帐,何况你贵为王爷,怎可以说话不算数?”小少女倏地紧张起来。
他轻轻地嗤笑着,不以为然,那身金线绣着的祥云图纹凉缎好看地一掀,横斜躺在榻上。
鲜墨色泽的发丝散落,穿插进墨丝支着额头的大手衣袖滑落绣榻,露出了整只玉石一样结实有力色泽完美的手臂,与那冰冷俊美的脸庞一色,呼吸安静得若有似无,似雪飞舞的冷眸悠悠地望着她,剑眉轻挑,“那你说说看,为何要拜本王为师,难道就是为了要学飞?”
她泛开静谧似一幅仙画的浅笑,凑近些,姿态唯美地随意蹲趴在榻前。
两只纤纤小手捏着那天神玉臂,仿似抱住一根柱子,俏丽丽的目光几分流连,玩耍似地缓缓地从上滑到下,又从下扶向上,而粉嘟嘟的小嘴在这时溢出,“当然不是,皇上姐夫凶巴巴的,府中的人又瞧不起我这野丫头,只有王爷你是真心待我好,而你的权势地位应该与皇上有一拼,我当然得好好找座靠山,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
“噗!还大树底下好乘凉?”
夜痕胸口一阵地涌动,那股咸咸的气息又逼上喉头,修长的大手一伸,猝然狠狠扣住她的下颌,“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
她两眼放出迷人的光彩,这话让气极的夜痕手指松了松,思绪里,静等着她说出心中一直想听到的话。
“我记起来了,有一次,在梦中见过你,但又好像不是你,梦中的他身穿软银盔甲,仿似天神……”小少女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地爬了起来,离开几步,拉开门时,回头嘻哈笑起,“刚才是骗你的,没有这回事。”
她提着裙裾就逃,不防一股凌厉的剑气罡风擦身而过,接着击在前方的雕栏上,木屑乱飞间,那一米来高的雕花栏已是残断。
太厉害了!小少女暗自打了个哆嗦,犹豫地回转身来,她玉树临风的雪缎师父已是悠然自得地站在门边,全身在薄暮余晖下泛出令人神往的银色光晕。
男人好美!
她一时愣住了,但他刚才的手段显然威吓住了她,由此,她害怕地避开他如针般刺来的目光,脚步缓缓地向后移去。
“再不站住,本王马上就回南郡,让你再也找不着大树乘凉!”
她停止了动作,犹豫几秒,却头一歪,“可是……师父!你莫要打我,我怕得紧。”
“谁会打你了,你好呆也是相府千金,何况本王舍不得。你过来。”听着小声委屈的话语,夜痕招手向她。
她三步两步走到他面前,抬头仰望,不知何时,一向明亮清澈的眼里竟饱含着晶莹泪花,泛着无尽的忧郁光芒。
又是忧莲依依和眼神!
夜痕喟然长叹,现在,他对这眼神既渴望又害怕,从来就没有抵制力。
他白如雪的大手轻缓搭在她的肩上,温言细语,“别怕,我刚才是气极了,只要你乖乖的,从今后,我不会再生你的气,不光教你飞,也不会吓你,给你做株大树,保护你一生一世。”
听这话的人,若还是那仙境时一脸痴情温柔可人的小少女,情形可就又是另一番感人景象,但眼睑下的人儿显然是一只迷途不知返的小鹿,她对他没有任何情愫,只是单一地想依靠他,正如她所说,拿来当靠山,也就是利用。
忧莲依依何时归来?
小少女花猫似的小脸马上绽放出一抹清丽的浅笑,“太好了!师父!你何时教我飞?等我学会了,收拾完人就飞起来逃跑。”
切切切!谁让你逃跑了,本王可是身怀奇门绝技的人。
夜痕冷冷地盯着小少女,轻嗤一声。
小少女突然笑了笑,“我要替我娘与四姐姐报仇,四姐姐不可能会一夜暴毙。”
夜痕随即倒抽一口冷气,大手紧紧地抓住她细小的双臂,“依依!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依依?”
她冷若冰霜的两道目光直探向他心房,直袭、捣动、心霍地一疼,心形脸的男人心在滴血,眸光有哀痛……久久地没有说话,在一抿小嘴后,出来的话也跟着变了味,“你暗恋……我四姐姐?”
“依依!你记得我了是吗?”他一把拥她入怀,不相信她不记得他。
小少女没有过大的反应,只是静静地依靠在他怀里,直至让他认为她已经就是那个忧莲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