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轻微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侧身让一个黑衣人进来，探出头四处看了看没人跟踪后才把门关上。

“都打听到了。”黑衣人没有摘下脸上的黑布。

“自皇上登基了以后便下旨纳了四位嫔妃，还有原太子府的几位娘娘，现在宫中有一位纤贵妃，一位玥妃，三位嫔妾，一位贵人，一位容华，四位常在。其中苏府三女儿苏柔原为晴容华，四女儿苏萦为静贵人。”

“那现在在宜春院的素儿姑娘呢？”我喝了口茶，问。

“有趣的是三个月前，苏府的四女儿苏萦离家出逃，苏府大乱，四处派人寻找，最后实在没办法才让苏萦的贴身侍女绿汾上了花轿，替了四小姐进宫。”

“怪不得宫里没有传出少了妃嫔的事情。”我没再说什么，低眉思考。

“可是，在先皇去世前一个月，皇上曾和祁青王在苏府居住过一段时间，而且就宿在静贵人的林萦院。”黑衣人将自己的疑问也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皇上是认识苏萦的？”我的眼睛里绽出了光彩。

“按理说应该是认识的，而且皇上似乎很喜欢静贵人，这几个月来经常往静贵人的宫里跑，可统统都被拒绝了。”黑衣人如实报告。

“那这件事就明白了。我看再过不了多久，苏府就有一场灾难了。”我轻勾嘴角，微微地一笑。

黑衣人终于拉下了面罩，竟是一名帅气的男子：“那要不要把静贵人的下落说出去？”

“别啊，说出去就不好玩了。”我嘴角边的笑容越发灿烂，“你这几天就负责拦着那些在外面找苏萦的人，千万千万不要把苏萦的下落说出去。等皇上发觉了再打算吧。”

黑衣人点了点头，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有件事必须和你说。”

“说。”

“前几天，皇上抢了冰家的亲，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很多大臣们都不同意，而城中，也有不少流言蜚语。”黑衣人压低声音，说。

“谁传出去的？”我眼眸浮上一层薄冰。

“源头是莫府，莫老爷是六品言官，这次朝廷上就是他闹得最凶。”

“小小的言官，就这么嚣张？”我抬眸看向黑衣人，冷声说，“应该有很硬的后台吧？谁给他的胆子？”

黑衣人笑了下，说：“不愧是尹忻，还是这么聪明。”

我瞪了他一眼。

“咳咳。”黑衣人轻咳了两声，说，“皇上登基，兄弟又多，自然有人不舒服，派人搞些小把戏很正常。这次莫老爷后面的人是允亲王。”

“允亲王啊。”我笑了笑，说，“那莫老爷就不需要了。”

“我明白了。”黑衣人笑着点了点头，说，“没事我就先走了。”

“恩，路上小心点。”我打开门，送他出去了，“另外，通知影他们，随时等我的命令。莫老爷的事不急。马上就有一场精彩的好戏上场了。”

“大家可随时都侯着呢。就等着这一天了。”黑衣人嘲讽地笑了笑，然后转身消失在这黑漆漆的暗夜之中。

我看着烛火燃烧，一抹笑意浮上了眼眸。

第二天。

天刚朦朦亮的时候，我和若织就带着苏萦去了墨羽的房里。我和若织不能进去，只能候在门外，没过一个时辰，苏萦就红着眼睛跑了出来。

我和若织对视了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准备追上去的时候，墨羽从房里走了出来，丢给我一张纸，说：“就算是骗，也要让她把这张卖身契签了。”

我仔细看了眼那张写满字的白纸，微微一笑，说：“妈妈未免也太急了吧？”

墨羽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本月已经少了很多客人了，再不弄一个倾国倾城的花魁来，只怕宜春院就养不起你们了。”

我握起墨羽的手，打开她的手，将卖身契放在她的手中，转身离开。

“站住！”墨羽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墨羽，我当初是以什么身份来宜春院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我转身，看着墨羽恼怒的眸子，轻蔑地说，“你信吗？今天我让素儿姑娘签了这张卖身契，过不了一个月宜春院就不复存在了。”

“你死不足惜，但宜春院这么多姐妹不能陪着你死。”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啪——！”墨羽抬手，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冷声说，“都十年了，你难道还不懂宜春院的规矩吗？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若织抓住墨羽还想甩下来的左手，甩到一边。

墨羽冷冷地笑了起来，右手一巴掌打在若织的脸上，她用的力并不小，若织的嘴角边流下一丝血，左脸上红色的巴掌印鲜红而明显。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墨羽将卖身契砸在我的脸上，戏蔑地说，“傍晚之前，将签好字的卖身契交给我，否则若织就要……”

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墨羽挥了挥手，守在她门口的几位大汉就将若织拉走了。

若织看着我摇头。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叫我不要管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报仇机会不能就这样毁了，更不能因为这样就打草惊蛇。

我满含恨意的眸子紧紧地瞪着墨羽，如果我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想墨羽在这十年里早就死过千百回了。

墨羽掩着嘴笑着回到房里。

我握紧拳头，将骨头捏的咯吱咯吱响。但我知道，如果我不给苏萦签卖身契，今晚墨羽就会安排若织接客；但是如果签了，按照苏府的行事风格，只怕会把宜春院拆了。

两者取舍间，我选择了后者。

苏府的仇我终究要报，而我相信，东方颢如果知道我在宜春院的话，也不会对我下狠手吧。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