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半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这日便是慕容璃辰回到京城的日子,太后早已下旨晚上宫中大摆宴席,给慕容璃辰接风洗尘,虽说是太后下旨,但沈婉也没有闲着,一整天都在忙碌着吩咐宫人准备各种东西。
“娘娘,您找然殇。”然殇走进未央宫殿,看着精心描绘了妆容的沈婉,一时有些恍然,雍容华贵,高贵典雅,这难道就是王爷这么多年一直痴情于她的缘故?
“然殇,你说,本宫该不该相信你的话?”沈婉看着然殇,神色复杂,似有所考虑。
“这就要看皇后娘娘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奴婢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左右皇后娘娘的想法。”然殇不卑不亢,虽说是自称奴婢,却没有任何奴婢回答主子时该有的惶恐与卑微。
“璃辰哥回来了。”沈婉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
然殇一愣,有些跟不上沈婉的思路,却在听到慕容璃辰的时候,身躯明显的僵硬了。
“然殇,今晚宫宴你跟着我。”
“娘娘这是何意,是怕然殇为了王爷害皇上不成?”然殇嗤笑,有些嘲讽。
“你精通毒术,今晚要时刻注意璃辰哥的饮食。”沈婉没有在意然殇的冷嘲热讽,平静的开口吩咐。
然殇有些意外,有些看不到沈婉的心思。
“不用这么看着我,”沈婉嘲讽一笑,“皇上可以不知不觉的给姑姑下毒,而我却全然不知,我怕,怕他故技重施,对璃辰哥下手,然后冷眼看着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我而去,我不敢再抱有侥幸心理,这次,我不敢赌,我输不起。”
“皇后娘娘多虑了,皇上与你好歹的夫妻。”
“夫妻,”沈婉眼神黯了黯,“他若是真当我是他的妻,这么多年就不会对我不闻不问,他若是真当我是他的妻,就不会对我唯一的亲姑姑下手。”
“然殇,再真的情,也抵不过这么多年的伤害与磨灭,我不会再奢望他无望的情,我只想保护好我在意的人。”
然殇盯着沈婉,不语。
“我真是糊涂了,好好的给你说这些干什么?”沈婉自嘲,摇摇头努力甩掉脑海中的种种思绪,“你今晚一定要注意璃辰哥的饮食。”
“保护王爷是然殇的职责所在,然殇自然不敢有丝毫疏忽,皇后娘娘多虑了。”然殇坚定的表明态度,并不买沈婉的账,是啊,我一定会保护好王爷的,即便是牺牲我自己。
“是啊,你本就是璃辰哥的人,保护他是天经地义的事,倒是我越主代庖了。”
“皇后娘娘若与别的安排,然殇就先退下了。”
“罢了,你下去吧!”沈婉疲惫的摆摆手。
然殇毫不留恋的向外走去,刚走两步,突然停下身下,背对着沈婉开口,“皇后娘娘若是有空,可以多留心留心皇上身边的那个侍卫。”
“黎安?他有什么问题?”沈婉一愣,转过身子。
然殇并不理会,径直走了出去,留下沈婉一个人立在原地深思。
不同于然殇对慕容璃辰到来的纠结于期待,此刻无言生活的那是相当的滋润。
上好的雕花镂空木塌,上面铺着用极其珍贵的天蚕雪丝织就雪绸,无言大大咧咧的躺在榻上,微眯着眼,很是享受。
楚怜看着躺在榻上,笑容猥琐,一脸满足的无言,有种暴走的冲动。
不是说是来执行任务的吗,现在这样整天这般奢侈的享受是为了那般,你的任务呢,任务呢!好吧,你享受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可凭什么要我在一旁伺候你,凭什么,凭什么!
楚怜此刻内心是崩溃的,只是,人在屋檐下,该低头还是得低头的,没办法,祁雪雁也对无言毕恭毕敬,她怎敢对无言动粗,楚怜告诉自己,要忍着,一定要忍着。
“你是没吃饭吗,重一点!”无言慵懒的声音传来,隐隐带着一丝不耐烦。
楚怜气恼不已,但祁雪雁事先吩咐过,不能对无言不敬,楚怜只得忍气吞声,手上用了力气,继续替无言捶背。
原来,是无言假公济私,一个劲的吩咐楚怜做事,楚怜虽不满,却敢怒不敢言,把满满的怒气咽进肚子里。
“今晚,璃辰哥会回来吧!”宫内,沈婉呢喃。
“娘娘,庆王爷是今晚回来,宫内皇上已经吩咐了备好宴会,给庆王爷接风。”倩慕柔柔的回应。
“是啊,是今晚。”沈婉点头。
宫宴在东宸殿内举行,因着本身就是家宴,太后也只是为了给慕容璃辰接风洗尘,所以晚宴也颇为简洁,没有过多奢华的布置,也没有大臣的参加,只有皇室之人与后宫女子。
出于尊重,太后位于首座,沈婉与慕容鳕殇并坐在一起,位子只稍稍低于太后,慕容仟吉坐在右侧,湘贵妃与贤妃,楚夫人,谢婕妤等宫中嫔妃坐在另一侧。
临淄王爷慕容仟吉握着酒杯,看向对面坐着的湘贵妃,眸中闪过痛楚,而湘贵妃却是一个劲的低着头,不敢看别人。
“贵妃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低着头,这是在怨朕好些日子没有宠幸你了吗?”慕容鳕殇看向湘贵妃,语气柔和,神色温柔,却不知他一语激起千层浪。
慕容仟吉闻言,脸色一变,神色愤怒,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酒杯,青筋暴起,湘贵妃更是脸色苍白,勉强抬起头,“皇上说笑了,臣妾只是近日身体不舒服,皇上理当后宫雨露均沾,臣妾哪敢埋怨皇上。”
“贵妃可得保重身体,不然,怕是朕该要担心了。”
湘贵妃受宠若惊,“谢皇上关心。”
沈婉看着慕容鳕殇对湘贵妃的柔情,神色自若,早就知道了不是,他会对后宫任何一个佳丽温柔,宠爱,却独独不会对自己呵护。
“庆王爷到。”尖锐的声音打乱了沈婉的落寞,听到来人的名字,沈婉一愣,紧张的把手握成了拳,眼光直直的盯着门口,生怕她错过了慕容璃辰。
慕容鳕殇看到沈婉的反应,眸子黯了黯,眼中的嫉妒一闪而过,故作不在意的开口,“皇后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紧张?”
沈婉笑笑,“自臣妾与皇上成亲后,与璃辰哥已多年未见,臣妾对他甚是想念,也不知璃辰哥身体怎样,今日突然相见,臣妾不免有些紧张了。”
“婉儿,别多虑,璃辰给哀家报了平安,他没事。”太后闻言,柔声安慰沈婉。
“嗯,姑姑,婉儿晓得了,璃辰哥一向聪慧,做事也冷静,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沈婉点头,柔柔一笑,没有了皇后平日里的雍容,到多了丝难得的小女儿的憨态,看的慕容鳕殇一愣,是有多久没见她露出这样的笑容了,果然,沈婉,慕容璃辰在你心中总是与我不一样的。
慕容璃辰踏进大殿的一刻,就感觉到了来自大殿内的一丝杀意,眼眸一撇,竟是慕容鳕殇的方向。
“慕容璃辰参见皇上,太后,皇后,皇上万福金安。”平静的行礼,好似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
“赶紧起来,”不等慕容鳕殇说话,太后就已经开口了,指着自己身边早就备好的位子,“过来,来哀家这里,让哀家好好看看,哀家可是多少年没有见你了。”
慕容璃辰起身,走到太后身边,坐下。
“你这孩子,”太后有些责备,“什么事不能告诉哀家,偏偏要自己一个人跑去那边疆苦寒之地受苦。”
“让太后忧心了,儿臣是皇室的一份子,有责任去保卫皇室江山。”
沈婉听不见慕容璃辰与太后的对话,呆呆的看着慕容璃辰,尽管从然殇口中得知了慕容璃辰的样子,但到底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的震惊。
“婉儿,怎么了?”太后见此,担忧的询问。
沈婉置若罔闻。
慕容璃辰这才正大光明的把目光放到了沈婉身上,她瘦了,这是慕容璃辰的第一反应,阿婉,是皇兄对你不好吗?
慕容鳕殇面上铁青,不由的握紧拳头,语气生硬,“皇后。”
沈婉回过神来,见众人都在看她,有些尴尬,“姑姑,没事,我只是,一时想起来当年。”
没有人知道沈婉说的当年,是什么时候。
“璃辰哥,回来就好。”千言万语,沈婉却觉得,她都说不出来,嗓子发哑,翻来覆去,只能说出这样一句。
“回来了。”慕容璃辰点点头,一时有些感慨。
“还会走吗?”沈婉斟酌着,小心翼翼的开口。
慕容璃辰却不看沈婉,偏过头去,“会的,过几天就走。”
沈婉落寞的低下头,声音低低的,近乎呢喃,“走了,都走了,所有人都走了,只丢下我与姑姑两个人,在这深宫里相依为命。”
沈婉声音很轻,却还是被慕容鳕殇与慕容璃辰听见了,不同于慕容璃辰的心疼与怜惜,慕容鳕殇闻言,脸色大变,目光如炬,愤怒嫉妒,看的沈婉心惊。
“好了,都入座吧!”太后一见气氛不对,立刻开口。
慕容璃辰闻言坐下,慕容鳕殇也不好当场发火,只是狠狠的瞪了慕容璃辰一眼,眼中满满都是警告。
慕容仟吉突然起身,举起酒杯,“多年不见,璃辰哥这是忘了弟弟嘛,看来弟弟只能自己站出来了,不然,你们这可没有一个人会想起弟弟,璃辰哥,欢迎回来,弟弟先干为敬。”
见慕容仟吉潇洒的一饮而尽,慕容璃辰也豪气上来,对着慕容仟吉,同样举杯快饮。
丝竹管弦奏响,艺人依次进殿,宫宴这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翻转,沦袖,娇柔,妩媚,转身,旋转,舞姬的惊人舞姿不知又入了谁的眼,迷了谁的心。
“你们觉得这舞如何?”一曲罢,慕容鳕殇询问。
“不及湘贵妃天姿国色。”慕容仟吉一脸嫌弃的看着下面的舞姬,毫不留情的评论,羞得下面的舞姬一阵脸红。
“仟吉说的是,朕的贵妃舞姿,那才真是惊为天人,一舞倾城。”慕容鳕殇赞同的点点头。
舞姬闻言不服,“奴婢斗胆,想请湘贵妃赐教,请皇上成全。”
“放肆,你乃下贱的舞姬,有何资格让贵妃赐教。”慕容仟吉闻言,起身,斥责。
“我,”舞姬红了眼眶,柔柔弱弱的看向慕容鳕殇,一脸委屈的样子。
慕容仟吉更是不耐,“怎么,本王说错了。”
“好了,仟吉。”慕容鳕殇有些责备。
闻言,慕容仟吉再不满,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闷闷的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鳕殇看向舞姬,问的莫名其妙。
“奴婢秋姝。”
“秋姝,真是个好名字,”慕容鳕殇咀嚼,“秋姝,你可愿意做朕的女人。”
“什么?皇兄,你!”慕容璃辰第一个站起来,“皇兄,她不过是一介舞姬,怎能配的上皇兄你的身份尊贵。”
“璃辰,这是朕的事。”慕容鳕殇不满的看向慕容璃辰。
沈婉深深凝视着慕容鳕殇,见他态度坚决,反而笑开了,看向不知所措的舞姬,“秋姝,还不拜谢皇恩。”
秋姝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拜,“奴婢谢皇上。”
“臣妾恭喜皇上觅得佳人。”
慕容璃辰看到沈婉麻木的表情,心中一痛,阿婉,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我一定不会放手的。
慕容鳕殇看到沈婉的反应,突然就后悔了,想开口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婉儿,我该说什么,说我只是为了让你看到我,说我只是为了让你吃醋,可能吗,婉儿,他都回来了,你还会看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