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黄昏,金黄色的光芒渲染了天地,湖水在旁边涟漪潋滟。
言梓夏本想去查府吃顿大餐,却不想被白离梦坏了心情,他竟怂恿白御风拿秦远扬和自己开刷,当他们是烤全羊吗!
该死的白离梦,简直是没事找事嘛!
她虽然心情不佳,却不见得要报复好吃好喝,便乖乖躲在查府享受了一个下午。
起初,言梓夏只是看出查沐眼中那淡淡的压抑,却不曾想她竟也是一个唯情所困的女子。
查沐自小有一青梅竹马,年纪虽然相差几岁,性格却是极合得来,心便不知不觉留给了对方。
只是,那男子自十岁搬家之时无故失踪,已是数年之久,生死未卜。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若是有缘,终会相见的吧,只怕十年生死两茫茫啊!
查沐一直放不下那个人,便一直苦苦等候着,也着实有些可怜可叹啊!
“梓夏,我一直不懂,你为何要替我嫁于那七王爷呢,毕竟他——”是个傻子。
言梓夏淡笑不语,也听得出查沐的言外之意,心想这世人的眼光也不过如此,连查沐这等蕙质兰心之人亦看不透,那凡俗之人更是笑她千回百转了吧!
她咽下一口桂花糕,又喝两杯茶,这才满足的道:“这茶可真香啊,这点心也好吃。我决定以后要常来这里——”她竟对于查沐的问题只字未答。
其实,很多人并不是表明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明了,就像查沐,就像言梓夏。
所以很多事情,答案也并非说出的那么直白,甚至还附带着很多很多其他的答案,匪夷所思。
言梓夏说,她只想看看这世间是否有一个可以托付真心之人,世人多自私自利,便打起了七王爷这个傻子的心思,而答案,果真是如此吗?
言梓夏离开查府,便一心想着这情感纠葛,离别之伤痛!
此刻,她与白子卿是否已有感情了呢!那个傻得单纯的人,是否,离别之时也会难以忍受呢!
很多事情,都是无法强求的,顺其自然便好吧!
傍晚的街道铺满黄昏落日的余辉,显得寂然凄凉,来往行人逐渐稀少,归家的脚步匆匆,远行的脚步匆匆,柴门闻犬吠,知是何人来啊?
“王妃,奴才终于找着你了,您快点跟奴才回家吧,王爷他找您找得都快发疯了——”
言梓夏意外,这小金子可是白子卿的贴身仆人啊,竟然也被派出了找她了吗!
要她回去,门都没有,言梓夏的倔脾气上来了,转身便进了旁边最近的长乐酒家。
小金子顿时在夕阳余晖的风中凌乱了。
“王,呃,主子,这可使不得啊——”尖叫声此起彼伏,在小酒铺久久回荡着。
小金子被言梓夏瞪了一眼,乖乖改了口,却仍旧不死心的劝说着,真怕自己傻王爷再疯掉了!
长乐酒家已远离商街,建在一处枝叶繁盛的树旁,吊脚楼式样,底层架空础在坡上,木质单檐歇山式建筑,外架平台回廓,雕花窗子蒙了层细纸,精致古朴。
桐树叶青绿欲滴遮盖了小半院庭,一湾山泉自山坡流下,冲刷下的坡地一色翠意。
言梓夏一瞧,更是满心欢喜地喜欢上了这地方。
这京城竟也有如此享受之人啊!店内墙上零散挂了些字画,一角居然还摆了张琴,布置雅致。言梓夏有些好奇,不知道店主人是什么样的人。
临窗而坐,有淡淡的橘香,清甜四溢。
“主子,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这酒改日来喝不成吗?”小金子苦口婆心的劝着。
言梓夏不理会,看着黄昏十分的店家大堂,仅有两三桌客人,一桌上趴着一个酒客,似乎是喝醉了,另一桌背对着她的正自斟自酌,好不惬意。
“公子用茶还是酒菜?”声音清婉动听,言梓夏不禁一怔,抬头看去。
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女子正笑容可掬地瞧着她,眉宇间带着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情绪。
“此店可是你家开的?”言梓夏淡问道。
“公子说笑了,这店主人不常来,便由岫玉和哥哥代为打理而已。”言下之意,这主人另有其人,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言梓夏不禁暗暗地想着。
岫玉?言梓夏淡淡地笑了:“真是好名字。”心里对这个长乐酒家更是增了几分好感。
言梓夏点了一壶清酒,配了三两小菜,便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神色悠然,身边小金子却已然痛心疾首,不知所谓了。
若白子卿不找自己还好,她乖乖地便回去了,若是他找了,那就让他在心急一点好了!
笑容不觉渐渐加深,竟没有注意到那趴在桌上醉酒的男子朝着岫玉咆哮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岫玉再回来时,端着的酒壶正巧被醉酒的男子抢了去,岫玉并未生气,眼神却带着淡淡的心疼,以及一抹怜惜之意。
“公主,对不住了,您先用菜,岫玉再去温一壶酒过来。”说着,放下菜便急急离去了。
走过那醉酒男子身边时,眼神透着的神色依然,想来他们是有着某种关系吧!
情人?亲人?言梓夏为自己的小心思皱了皱眉头,随即不再去理会了。
岫玉重又备了酒,言梓夏亦是自斟独酌,却不禁被醉酒男子扰了心神,以往总是瞧见心伤的女子,却是少见这心伤的男子,不知是为何事呢?
她唤来岫玉,朝着那醉酒的男子望去,低声浅问道:“此人,因何如此?”
岫玉清秀的脸上顿时染上一抹愁色,见言梓夏不像是非之人,便柔声浅道:“他正是家兄岫竹,因失了心中所爱才会如此,酗酒买醉,惶惶不可终日。”
“哦?如何失了心中所爱?莫非那女子另嫁他人?”言梓夏默默猜测着。
岫玉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言梓夏的猜测。
正说着,言梓夏只觉面前身影一晃,竟是背对着她的客人转了过来,看向自己。
岫玉心跳了一拍,眼前的男子虽然衣着素简,轮廓冷硬,有种威严不可侵犯的姿态,眼神却是温润,散发着柔软的情愫,看着对面的男子。
此人正是秦远扬。
这几日,他一直自我催眠,不去找言梓夏,不去见七王妃,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言梓夏不是什么七王妃,她只是自己偶遇的一个扮作男装的女子。
可是酒醒罢却是杨柳春风,依然如旧。
他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