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这是唯一的退路。

顾倾城上前几步，立在慕连城身后，用力地扶住他的右肩，声音里，是那般的难以抉择，和忐忑不舍：“将军。”

慕连城回过神，抬起头望向一旁的桑珈蓝，毫无疑问她是美的，是智慧的，她几乎无懈可击。可是她不是她。即便是她满身鲜红的衣裙，极力地模仿她的神态动作，都无法模仿出她的灵魂。那个女子，是这一生只一件的宝物。可是如今，这一步一旦迈出，便是逼着自己阻断了走向她的路。当真没有退路了么？

如若此刻退却不从，那么他又能如何，复国大业不成，他将一世无颜面见南宫氏族祖先，更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如是，还多想什么！

慕连城起身，将腰间佩剑接下，抛向赫连沣，高声道：“成交！”

待到从锦帐出来，已是入夜时分，顾倾城走在后面，半晌方才望着慕连城的背影开口道：“你心里，定是难以抉择的吧。”

慕连城闻言顿时停住脚步，立在原地，半晌方才开口：“回去吧。”

又是这般敷衍的回答，他从来不愿跟她说多一句话，他心里的想法，他所牵所挂，即便那里面没有她，也至少要让她知道他心里的变化。可是如今，已到这般境地，又是这样的回答。让她如何消受！

“慕连城，你要自己忍耐到什么时候？！我在你眼里，竟是透明的么！”

“我们一路为了复仇大业努力到今天，你竟还当我是外人对么，你心中所思所想，一字都不肯向我提起，你说，你可曾当我是同伴！”

这样满含怒意的质问，让慕连城有一刹那的走神，片刻便回复了平静，然后他微微侧过头，声音冰冷道：“你是南煜国的同伴，我慕连城，不需要同伴！”言罢，便大步向前走去。留下顾倾城一个人，立在冰寒的雪地里，望着天际残缺的月，心疼到无法言说。

果真是如此，果真是。

她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地开口：“慕连城，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锦帐内，北岳王看着立在一旁的桑珈蓝，半晌方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道：“珈蓝……”

“王上无需多言。”桑珈蓝打断了他的话，只垂下头，继续道，“为国尽忠，是珈蓝的使命，珈蓝为此而生，为此而死。”

赫连沣无奈地摇了摇头：“珈蓝，你这一生都是为了北岳，可是我于你有愧啊！”言语间用了一个“我”，使得桑珈蓝惊愕地猛然抬起头，只见赫连沣从坐榻上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望进她的眼：“珈蓝，若有朝一日东陵灭，我一定亲自迎你回来！”

有朝一日……

这一日，该是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桑珈蓝低下头，心里涌出的竟是大片的温暖，眼前立着的，正向她许诺的，是她无上高贵的王。如是，还有什么奢望。

慕连城回到军营，方才进入大帐，便看见寒剑立在一旁，神色局促，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极难开口。

那一刻仿佛是一种预感，慕连城猛然转过头望住寒剑沉声开口道：“说！”

寒剑一惊，顿觉自己的神态已经泄漏一切，便开口道：“禀主子，盛景传来消息，东方烈将择日迎娶夏姬夫人，”他顿了顿，看着慕连城的眼神，继续道，“霍氏三小姐，霍南烟！”

御书房内，慕连城将手中的八百里加急密件搁下，笑着望向一旁的绝命：“竟是这般迅速，早知道便早些宣布朕要迎娶南烟的消息，这个慕连城，朕还当真是小看了他。”

“王上，这般迅速就使北岳王赫连沣归降，其中是否……”

“有诈？”东方烈笑，“若是有诈慕连城就不会回来了，可是他必须回来，因为我的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王牌。”东方烈顿了顿，转头望向一旁的梁坤：“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梁坤一听这话，顿时满头大汗，支吾着半天没开了口。东方烈竟也不恼，只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那丫头不肯开口是不是。”

梁坤顿时松了一口气，福身道：“王上英明。”

东方烈起身走向门口：“待朕去瞧瞧！”

笙墨将新送来的蜜饯枣糕搁在桌上，瞧着一直出神的霍南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姐。”

霍南烟闻声转过头，下意识地拾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食之无味。却也仅是不让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