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要身着这最美的宫装,前去主持慕将军的婚礼!”
这一句,狠狠地打在东方烈的心口上,瞬时剑眉蹙起,下意识地握紧了衣袖。
霍南烟清楚地察觉到了东方烈的情绪变化,她倾身上前,伸手抚上他的眉间,将那碍眼的褶皱抚平。这一动作使得东方烈当即愣在原地。
“你心里不舒服么?”这一声问,邪气十足。她仰头看着他,直到他惊觉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
“是啊,朕确是心里不舒服的。”
这次换成霍南烟愣住了,她怎会料到一向被人称作残暴的帝王竟会忽然如此坦诚地承认自己吃醋?!
见霍南烟这般神情,东方烈率先大笑出声,这一笑,使得霍南烟也禁不住随着笑了起来。
“这样多好。”在片刻的笑声之后,东方烈忽然开口。
霍南烟抬起头望向他,只听他开口继续道:“去吧,穿着这全天下最美的宫装去主持他的婚礼。但你当明白,这是朕最后的容忍。”
这样干脆。不需任何多言,便首肯的回复。
霍南烟看着他,发觉自己越发地看不透他。若是按照以往的性格,他断不可能这般轻而易举地放她前去,可是今日……
东方烈知道她心中疑惑,开口继续道:“朕只是受够了你的埋怨,”他顿了顿,有些自嘲地笑着道,“不管你信与不信,连这王位都算在其内,朕这一生,从未有什么是这般坚定地知道一定要拥有的。只有你。”
霍南烟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却被东方烈捏住下颌,强制地扭过头来,使她不得不望进他的眼。
“所以烟儿,朕要的,不只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霍南烟看着他的眼,不由自主一般地开口:“若是这心已不在了呢?”
东方烈不怒反笑:“若是这心不在,就让朕去替你找回来。”
霍南烟低下头,唇畔带着一丝苦涩。
你这又是何苦,便是你再努力亦是无用功。因为这心,并非是不在。而是已经死了。
我的心早已死了。
一个人的心死了,当如何救活?!
而我即将要做的,是用我这颗残破的心,去拯救我的家族,去赢得霍氏一族的荣耀。得他们所想要,以我为代价。
慕连城的婚礼定在东陵王东方烈新赐的府邸举行,这已然不仅仅是一场婚礼,更是作为北岳国正式收归东陵版图的仪式,为了彰显对其的重视,东方烈下令准庆典延长至三日,以示天朝大国神威。
婚礼当日,满朝文武来贺。寒剑却满院子找不到慕连城的身影,本就是不喜这等热闹场面之人,加之这日子,原是不被期待的。寒剑明白,今日过后,便是硬生生在他二人之间多添了一道屏障,慕连城不肯、不愿,却不得不如此。如是,又怎能让他喜笑颜开地出门来迎客。好在百官早已了解慕连城这别扭不善交际的个性,习以为常的事了。
寒剑翻遍整个府邸都未见慕连城的踪影,心下顿时有些没底,细细想来,自己的主子也不是会做出逃婚这样事情的人,既是已经决定了,他定会完成的漂亮。这般想着,寒剑穿过西角门,走到园子深处最后一间屋子门口。果然……
那屋门被风吹开了一条不宽的缝隙,从那缝隙方可窥见屋内境况。
慕连城倚在屋内的椅子上,手执酒盏,仰头而尽。一杯又一杯,怕是只求一次醉。
寒剑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得不上前,轻敲门扉:“主子。”
慕连城闻声转过头,微醺的脸上带着迷离的神情,见是寒剑,便朝他扬了扬手,高声道:“来,陪我喝两杯!”
寒剑闻言,推开门,大步走到慕连城身边,复又开口道:“主子,时辰不早了,宾客都到齐了。”
慕连城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只是不断重复着倒酒饮酒这一系列的动作。直到寒剑终于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手中的酒盏夺下。
“主子!”这一声里,饱含着他此刻复杂的情绪。
慕连城终于回过神,然后他低下头,半晌方才开口:“觉得我不像你一向理智异常的主子了?”他冷笑,“本就不是。”
“起码在遇见她以后,便再也冷不起心肠来了。”他顿了顿,然后转过头望向寒剑,右手用力地握紧左边胸口的衣服,那身火红的新郎礼服竟是那么的刺眼,犹如此刻他唇角的苦笑,“寒剑,在遇见她之前,我的心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