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八角琉璃盏递给一旁的宫人，笙墨赶忙快步走进内殿，望着正立在原地浇花的霍南烟急急开口道：“小姐，王上正朝凤阙宫来了！”

霍南烟手中动作一滞，这显然是有些在她意料之外的。缓过神，赶忙道，笙墨快关好门，就说我睡了！

笙墨赶忙上前，欲帮她更衣，却被她推开道：“不必，只去关好门，立在门外等就是！”她微微愣了一下，但也未曾多问，赶忙退回到门外去。

不多会，果然看见打头提着灯的小太监绕过角门，身后正是那位看不出情绪的王。

东方烈走到门边看着跪在门口的笙墨，道：“睡了？”

笙墨答：“今儿个心情似是不佳，早些时候便睡下了！”

心情不佳？

这个答案，竟让他觉得心里很舒服，嘴角也不觉浮上一抹笑意：“开门，朕进去瞧瞧她！”

笙墨道遵旨，便小心地将门推开，侧身让东方烈大步走进去。然后复又小心地将门合起来。

东方烈缓步走到寝榻旁边，看着状似熟睡的霍南烟，落下目光瞥见那被子边缘垂下的裙衫衣角，不觉笑出声来，他在榻边坐下来，轻声道：“睡前，怎也不更衣，穿着外袍睡，怎能睡得好！”

里面装睡的人被拆穿也不觉得窘迫，仿佛是意料之中的，转过头道：“便是更了衣，也未见得能睡得好吧！定是会被人扰了清梦。”

东方烈笑着望她：“这个扰人清梦的，是朕么？”

霍南烟依旧躺着迎上他的目光道：“除却王上，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他伸出手，将她从被子里拉起，她也未曾挣扎，只任由他握着。

“有什么不满，尽管抱怨就是，何故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朕！”

霍南烟闻言却笑了出来：“王上立后，普天同庆，烟儿有什么不满！”

东方烈的目光里有微微的冷，那一刻，霍南烟明显地感觉到了莫名的寒意。然后他盯着她的眼，一言不发。就这样一直望着。望到霍南烟极为心慌，她低下头错开他的目光，这个男人总有这样的能力，让人莫名其妙的恐慌。

“好啦好啦，王上是来炫耀的话，就请回，烟儿不想听！”这恰到好处的撒娇，果然很合东方烈的心思，他扳过她的脸，语气依旧严肃异常：“这样才好，朕喜欢你的诚实。只是，你不要怕，朕承诺你，你想要的，朕一定会给你。但是朕不给你的，你不能抢。”

霍南烟望着他的眼神，从中读到了一向清晰的不可抗拒。这是为君王者所必须的吧，但是，若是就这样屈服，便没有存在于后宫的价值。她必须是与众不同的，这一点，她心里万分清楚。于是她望着他道：“那烟儿不是很吃亏。若是想要的，王上不肯给，烟儿又不能抢，只能躲起来自己委屈么？！”

东方烈闻言笑出声来，用食指轻刮她的鼻尖，语含宠溺道：“只要你想要，但凡朕能做到，便一定会给，包括东陵的王后之位，只是，时候未到。”

“烟儿，除却离开朕这件事，朕不会允你，这世上再不会有什么是你所不可得。”

多大的口气，仿佛那一瞬间，便将天地承诺给了她。

霍南烟看着东方烈离开的背影，他说，是时机未到，而东陵王后的位置，最终还会是她的？！是这样么？还是，只是对自己的敷衍……

这个帝王……她要，他不给，如今她不要了，他又说早晚是她的。

看不透啊……

“烟儿，朕想看你跳舞。你可愿意？”这是那日东方烈离开凤阙宫之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霍南烟在他走后，因这句话而勾起了笑容。

只要你还有需要，我便能长久的满足。

这世间，总还有什么是别人都不能替代的，只一个我，只一个霍南烟。

笙墨看着嘴角含笑的霍南烟，思及刚刚在门外听见的对话，大体也能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微微皱起眉，这样的话，少将军怎么办，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缘何今日要如此彼此折磨。

她缓步走到霍南烟身边，半晌方才开口小心地问道：“小姐，笙墨有一事想向小姐讨教。”

霍南烟转过头望她：“讲！”

笙墨道：“世间相恋的两个人，为何会错失，会分开。”

这话，问的霍南烟顿时怔在原地，她当然清楚她想问的是什么，可是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因为答案，根本不在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