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烟看着紧蹙剑眉的东方烈，带着几分好笑几分得意。本也没有抱那么大的希望，或者说，原本就是个玩笑。又何必太认真，霍南烟抬起手，尚未开口，却被东方烈的动作打断。他缓缓从怀中取出那锦缎绣像，凝视了片刻，转头望她，开口道：“你说的，可是这个？”

这次换霍南烟愣在原地，她定定地望着他，只见他将那绣像在她眼前缓缓展开。

这是霍南烟第一次见到南宫紫浮，从前只是听说，这一次，是亲眼所见。果真是难得的美人儿，那眉间的朱砂与樱唇相称，分外妖娆。那精致的眉眼，仿佛是天生的媚气，便是那样冷然的目光竟都带着一种令人无从逃避的诱惑。便是难怪的了。难怪这个女子会被东方烈不惜一切代价圈禁起来，在她活着的时候百般宠爱，在她死后又多年念念不忘。

东方烈看着目不转睛盯着绣像的霍南烟，神色是那么的认真。仿佛在细细品读着画中人的一切。她会对紫浮这般在意，便能说明，她对自己是上了心的。即便不是想象中的倾慕，但至少是用了心的。东方烈这样想，微微提起嘴角，这样便好，有这样的开始，便会有无穷尽的以后。他的目光落回到绣像上，画中紫浮微抿的唇角冷然的笑意，仿佛还在眼前。这一幕，是他再也不想看见的。他绝不要，在霍南烟的脸上也看见这样的神情。

“这就是你想要的？”东方烈的声音将霍南烟的注意力唤回，她转过头看着东方烈此刻平静的眼神，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道：“不是。”

她摇头：“王上您又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以为朕会不肯，甚至大发雷霆？”东方烈笑问。

霍南烟点头，见状东方烈复又开口道：“若是从前，朕一定会。”

“如今有何不同？”便是下意识地开口，问完又自觉不妥，却已然是覆水难收。

东方烈已看穿她的情绪，他伸出手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因为是你。”

“因为朕想为了你，尝试着放开。”

霍南烟愣愣地听着这话，她当真是从没想过会有今日的场景。这该是什么境况？完全地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改作如何反应？又该如何回应？

她的目光复又落回那绣像上，看着那画中人嘴角的笑意的那一刹那，霍南烟骤然清醒。然后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不，您不是为了烟儿。”

东方烈放开她，饶有兴趣地问：“哦？”

霍南烟向后退了一步，嘴角含笑：“您不过是想证明自己能够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与烟儿何干？便是没有烟儿，也会有下一个水儿碧儿的女子出现，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为您的借口。”

“烟儿何时这般不自信了！”东方烈轻抚着绣像问道。

霍南烟摇头：“不是烟儿不自信，是烟儿对王上从来就不抱信心。”

这话一出口，东方烈顿时怔住，他猛然抬起头望向霍南烟，听她继续开口道：“您口口声声说喜欢烟儿，可是烟儿要的您从不肯给。”

东方烈眯了眯眼，神色莫测地望着她。

“烟儿要王后的位子，您不给。便是烟儿今日当真就要您手中的绣像，您又肯给么？！”她的笑容在唇畔渐渐扩大，那笑让东方烈甚是不舒服。

“既然王上不肯给，那么烟儿也不再要。”她顿了顿，继续道，“所以，王上您想要的，烟儿也绝不肯给。”

言语中的坚决，竟是从未见过的。

那是东方烈第一次见到如此坚决的霍南烟，仿佛是宣战，她立在自己的面前，身后笼罩在阳光之中，似是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她不再怕他，真真切切地不再怕他。甚至勇于与他抗衡。他并不喜欢被违逆，可是这一刻，他竟生出这样也很好的念头来。

只要不是怯懦和逃避，都很好。

他愿意与她一路斗下去。

东方烈站起身，身高的差距，令霍南烟不得不仰起头方才能看见他的眼神，半晌只听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这是在跟朕做交易么？”不等她回答，他便继续开口，“好，这交易，朕便与你做！”言罢，便大步走出门去。留下霍南烟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交易？

做下去？

他可知自己究竟是何意？

她望着他的背影，对未来竟是越来越不确定了。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即将有一场变故在等待着自己。那是一场，足以改变一生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