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烟闻言轻笑:“的确有些事不能给,也给不起。”
东方烈也不追问,只是开口问道:“朕已如约烧掉了浮游阁,你当如何?”
霍南烟微眯了眯眼:“当日之约,是王上您若当真烧了浮游阁,烟儿便许你一个条件。今日您只管开口便是。”
“朕要你的心。”
霍南烟闻言反倒笑出声来:“王上,这般俗气之事,全然不适合您。更何况,即便是我想给,就能给得了么?”
东方烈缓缓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那只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分明地昭示着他此刻的情绪。
“烟儿,这赔本的买卖,朕可是不做的!”他的手指在她的脸上反复游动,似是灵巧的蛇,攀附着她的每一寸皮肤。“你当明白,朕的耐心,从来便是极为有限。”
霍南烟盯着他的眼,半晌方才艰难地开口道:“王上究竟想要什么?除却烟儿的心,那并不是剖开胸膛就能取得的。”
东方烈缓缓靠近她的脖颈,然后忽然张口咬上去,那滚烫的气息就在她的脸颊周围翻覆:“若是不能当下拿到你的心,朕便先收了你的人!”
闻言,霍南烟的身体骤然僵直,虽然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答案,可是在他说出口的这一刻,竟是那般的刺耳和惨白。她能够想象得到自己此刻的神情,却还是要故作镇定地回望住他的眼,迎上他的目光。然后,东方烈却忽然大笑着放开了她。他站起身,俯视着她此刻惶恐的神情,然后声音极沉地开口道:“烟儿,你还有太多的顾虑。”
她不解地仰头望他,只听他继续开口道:“你的恨,还不够多。”
言罢,便转身大步离去。甚至不理会身后她错愕的神情。忽然脚上传来一阵微痛,低下头,竟是那鱼儿一个转身尾鳍划到了自己的脚背。这份疼痛,令她顿时清醒。
恨,还不够多么?
可是霍南烟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份恨竟是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那日之后尚不足一月,朝堂上忽然掀起了越发激烈地倾轧之风。有人上书指责霍战私下与西域使者往来过密,似是有所图谋。紧接着,刑部尚书汪重又站出来,说霍战曾送与他一把西式火枪,威力之猛,百支可胜过千军万马。
此话一出,朝野一片哗然。
东方烈秉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将霍战圈禁在将军府,并未有最终的判决。
这事显然是杨隆挑起,想要试探东方烈的态度。若是东方烈为了霍南烟不肯动霍战,那么就理当及早做打算。若是东方烈一怒之下斩了霍战,刚好趁着霍南烟在宫里无名无份甚至言出无力的时候,将霍氏尽早除掉。
而如今,东方烈竟是不表态。只是圈禁,不进也不退的姿态。
但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个最终的结果。
合上最后一本奏章,东方烈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臂,每一本竟都是一样的内容,诛霍氏,保天下。霍氏一日不除,万民一日不安。
诸如此类比比皆是。
东方烈端起茶杯浅呷了一口茶,这局面,虽然杨隆未曾参与,但俨然已能看出杨氏独霸朝野的倾向。这般时日,也总该有个结果了。
“王上,霍小姐求见。”
忽闻门口传来梁坤的声音,东方烈闻言,未曾抬起头,但嘴角早已高高提起。算算时候,她也该来了。
霍南烟大步走进殿内,在殿前福身行了礼。却也不开口,只是这般立着。也不抬头看他,仿佛是东方烈叫她来,而非她自愿前来的。
东方烈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模样,顿时心生几分不快,开口道:“若是没事,便退下吧。”
闻言,霍南烟抬起头,定定地望向东方烈,然后那空旷的大殿里回响起她清晰的声音:“王上,您知道烟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便当是交易,也总该给烟儿一个答复。”
东方烈轻笑:“什么交易,朕从不曾应你任何事!”
竟是无赖的行径!
霍南烟迎上他的目光,那人眼底含着的戏谑令她的心狠狠地紧缩到一起,然后复又膨胀起来,如是往复,几乎快要炸开来。可是,她只能忍耐,她不能就这样倒下。
东方烈看着胸口不断起伏的霍南烟,知晓她此刻已是极限,便也不再过多地激怒她,只是缓缓开口道:“说吧,你拿什么来换?”
那一刹那,霍南烟忽然大笑出声,她定定地望着东方烈,眼神中的含义甚是明了,你明明有所算计,又何苦来这般问我。
片刻,霍南烟望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