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色望着面前的亭子,又扫了扫与刚才那堵墙散发着同样波动的湖面,再瞧了瞧对面似乎不曾觉察到她的仙,她清了清嗓子,喊道:
“喂!对面的仙友,可以劳烦你带我过一下这湖吗?”。
别怪她这般唐突,只能怪这里的主人修了亭子却没有修路。
袖色爬墙时吃了亏,这看不见底的湖只会比那堵墙更变态。她没兴趣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万一这湖也抽风,把她抽到湖底去喂鱼咋办?
也没见亭子里的人有何动作,袖色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站在了亭子中。
看清楚对方的一瞬间,袖色的嘴巴溜出了一句话: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第一句话不是感谢,听着反而像搭讪,袖色觉得她自己今天出门时铁定是把脑子落在红鸾阁了。
霁沐没有做声,视线仍旧放在手中的经卷上,待一页看完后,他抬眸,在书页细微的翻动声中回答道:
“没有。”。
言罢,他低头继续看书。
我也知道没有,袖色在心中补充道。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因为假设她有见过他,不可能会没有印象,他太特别了。
青葱的绿意中,那一抹简单的白是如此地恰到好处。他懒懒地斜卧在亭子的软榻上,修长的手指执着书。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袖色怀疑,他压根就不在乎身边是否多出了一个她,唯有手中的那卷书才是心头的挚爱。
袖色亦是个识趣的小仙,对上这种看不清修为的神秘者,她无意打扰。只是她还得抓了喜鹊回去交差,于是她客气地道:
“请问,仙友可曾看见一只胖喜鹊飞过?”。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霁沐翻过一页才道:“有。”。
袖色精神一震,连忙问道:“可否告知?”。
可以她还是慢了一步,霁沐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新的一页书上了。
袖色无语,这下好玩了,敢情她遇上的这位仙友,不但是个书呆子还是个慢性子。也不知回到红鸾阁是何时辰了,但愿冬善回来后,不要被那搅成一团的姻缘线给气到才好。
袖色发呆之际,听见霁沐的声音传来,道:
“它还小。”。
嗯??袖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霁沐没有多说什么的打算,安静地看他的书卷。袖色见状,暗自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可是它弄乱了姻缘线,不把它带回去我会被骂的。”。
“我知道。”
这次的回答倒是快,袖色望着霁沐,眼睛眨呀眨,可是却没有等到他的下句。他说他知道,那应该给出个解决的法子。光知道有什么用,要挨骂的可是她耶!
“所以呢?”。
霁沐总算肯把视线从经卷中挪出来,他望着袖色慢慢道:“你想如何?”。
一位长得不错的男仙对着一位女性问她想如何,那语气很平静,可是为什么袖色觉得他好像很委屈呢?活脱脱一副被人威逼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好像她在占他的便宜。
袖色默了一下后,道:“我想把喜鹊带回红鸾阁。”,顶罪二字,袖色聪明地没有说出来。
霁沐对于她的回答,是这么回答的:“它还小。”。
啊啊啊,还要不要沟通呀?!袖色觉得自己有些抓狂了。
瞧见袖色憋屈的样子,霁沐的唇角微勾,一个代表着心情愉悦的弧度悄然出现。
袖色压了压火气,道:“那仙友说该如何。”。
哼,踢皮球?她也会的!
霁沐招了招手,一道灰影落在了他的肩上。袖色定睛一看,正是那只吃饱了乱转,闯了祸果断逃跑的胖喜鹊。
“我让灰灰跟你回去,冬善会明白的,希望袖色仙子别为难它。”。
袖色想了想,同意了。只要冬善好说话,她也是很好说话的。冬善不责怪她,她才不会跟一只小喜鹊过不去。(木木:你已经在跟它过不去了-_-|||)
解决了事情,袖色笑盈盈地对蹲在霁沐肩头,岔开两条腿,活像要进行拉粑粑运动的喜鹊伸出手道:
“乖,跟姐姐走。”。
灰灰抖了抖,越发地往霁沐颈项上蹭过去,看模样似乎想把自己缩成一团,最好就小到袖色看不见。
袖色讪讪地缩回手,路上她没少折腾这只小胖鸟,估计把它给吓着了一点点。当着仙友的面,袖色不好意思直接逮了它回红鸾阁。
“它在怕。”。
霁沐摸了摸灰灰快要一根根立起来的羽毛,淡声道。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袖色盯着灰灰一会,道:“灰灰,我保证会让你一根毛不少地回来。”。
灰灰一听这话,抬起埋在霁沐脖子上的小脑袋,用很怀疑的目光瞅着袖色。袖色咬咬牙道:“我发誓!”。
话音刚落,灰灰自动地降落到了袖色的肩上,还神气活现地在上面来回踱步,仿佛刚才怕袖色怕到抖得像个筛子的鸟不是它。
九重天的鸟都这么聪明的吗?!
袖色觉得今天自己真的长见识了。她为了把它弄回红鸾阁居然还发了誓,一位小仙对着一只喜鹊发誓这算啥?不知道是这鸟太精明还是她太愚笨。
霁沐脸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憋到有些内伤了。
袖色告辞时,嘴巴撅得老高。碍于她是个路痴的小仙,她只好对承沐道:
“这位道友,我不认得来时的路,能否为小仙我指点迷津?”。
瞧着明明不高兴却硬装作没事跟他客气的袖色,霁沐心中叹息,他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她——生疏而冷淡。
霁沐道:“我会送你回红鸾阁的。”。
临走前,袖色还是开口问道:“仙友,小仙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对于这个穿白衣、爱看书、说话慢的男人,袖色想结交一下。毕竟,他是她在九重天里遇见过的很有个性的一位仙。
而且.....
他知道冬善也知道自己,这说明他认识她嘛。没理由,人家认识她,她却不认识他。知道个名字,下次见面时好歹不用“喂”来“喂”去。
霁沐的瞳孔一缩,望着袖色,神情很认真,他道:
“霁沐,我叫霁沐。不可以再忘记。”。
袖色没领悟到这句话的可疑之处,因为她的思维跑题了。
“积木?你叫积木?这九重天还有仙,用人间的小玩意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