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肖哲以往的脾性,断然是不可能有这种行为,这便是慧剑之昆吾剑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的性格以及行为方式,才让他有了那股子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倔狠。
此时,街上偶有巡夜的兵丁,肖哲机警地躲着他们。但是,李邀风带着他是从天上飞的直线,肖哲全然不晓得路线,只能判断出城主府的大致方向,七绕八拐竟然迷失在建业城大街小巷之中。
另说鬼佛回去佛龛,张元信知道他是在修炼,随意收拾了下小丫头的尸体,溜溜达达回到前院,提着壶小酒,边踱步,边对着壶嘴一口口饮着。看似借酒消愁,用以缓解丧子忧闷,实则是盘算着各种诡谲的主意呢。
这时,张管家过来了。
张元信阴沉着脸,开口道:“死者已矣生者如斯,管家请节哀顺变。”
管家一愣,这不是他的词罢?不过马上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想必是老太公悲伤过度,有些糊涂了罢?于是点头称是。
张元信拍拍管家肩膀道:“我儿和孙媳妇百年好合举案齐眉,如今携伴而去,实乃我张家幸事!”
管家当时就蒙了,老太公真糊涂了啊?那些都是下人之间以讹传讹,当不得真啊!又听到张元信说道:“丧事一起办了,大办而特办!我儿乃当今圣上之师,自然要极尽哀荣!街面上开三个月流水席,专门款待穷人,积德行善!”
管家松了口气,这还靠谱点儿!但张元信接下来的话却把管家完全震住了。
“寻个风水先生,找个好穴,把他俩人一同葬了吧!”口中言罢,张元信摔了酒壶,扬长而去。
管家哭丧着脸,这算什么事儿啊!自古以来,哪有公公儿媳葬一个坟的啊?这回不仅要丢人,还丢大发了!老太公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但是也无甚办法,只得先打发人寻风水先生去也。
行了几步,张元信脑子一转,自觉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抚掌大笑一阵,招呼了几个家丁,令其拿着铁锹,跟随出城,直奔城北方向。
转眼,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朦胧,找不到路的肖哲正急得满头大汗。幸亏路上渐有行人,肖哲一番问询,方才找到城主府。
城主府自然气势恢宏,灯火通明,门两方立着侍卫把守。肖哲瞄了几眼,暗掐法诀,隐入影中,贴着墙根行至门前。随即,趁一人来回巡逻的空当,藏进那人影子中,随其缓缓移动。
好在侍卫们皆面朝门外,注意力不在门内,肖哲趁他们不备,悄然进入院内,现出身形来。此时的他,脱去了身上道袍,看装扮浑然是个小厮模样,倒也不怎么引人注意。
肖哲长舒了口气,身后却传来一声喝骂:“小子,站住!”
肖哲身体不由一凛,还未转头呢,身后声音又响起来:“兔崽子,又想偷奸耍滑?过来,这幅挽联拿了贴在老太公门楹上去!”
“反正是去佛堂,捎带着就完成了。”肖哲暗想,垂着脑袋接过挽联和浆糊。
说话之人正是张管家,他瞄了眼肖哲,觉得眼熟,放任肖哲行了三五步,方才回想起来:这小子不是那日流民入城时被吕老爷带走的双影少年么?昔日吕府之中相安无事,不就是因为这小子一来,现在家破人亡了!随后他便消失,现在怎么混迹到府中来了?
“站住!”张管家一声断喝,撸起袖子上前,就要抓肖哲。
肖哲一看势头不对,急忙撇了挽联和浆糊,一掐法诀,匿于影中,疾步而逃。
张管家眼睛一花,眼前哪还有人影?虽然惊疑不定,还是吩咐下去,令侍卫满院子搜捕,势必要抓他出来。
肖哲藏在影中潜行老远,趁没人的时候方才现出身形来,片刻,到了佛堂小院。
一进小院,肖哲鼻头一耸,闻到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儿,虽然有些惊惧,心底却隐隐兴奋着。径直推开佛堂门,迈步而入。入眼便是那尊金色佛像,脸蛋儿笑得挤成一团,说不出的悲悯慈善。
肖哲冷哼一声,挥手间打碎香炉,一把抓过佛像,猛然掼摔到地上。
“喀拉!”一声脆响,佛像仍然完好如初,而青石地砖已然碎成齑粉。
“好家伙,够结实的啊!”肖哲揪揪耳垂,刚想试试昆吾剑能不能伤及佛像,不经意间却看到地上一道血迹,蔓延至床前,却消失不见。
“看着地上血迹,应该是尸体被拖拽过来的时候留下的罢?为何会到这里忽然消失呢?”肖哲轻声嘀咕着,将佛像收到乾坤袋中,仔细观察起来。
忽然,肖哲目光一凝,因为他发现床角处也有血痕,而床上被褥凌乱。肖哲径直上前,将被褥扔到地上,发现床板之上也有血迹。于是上前一试,果然有块木板未被钉死。
掀开木板,露出其下一段阶梯来,黑洞洞的阶梯口彷佛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嘴一般,不时弥漫着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肖哲寻了盏油灯,壮壮胆子,拾阶而下。
阶梯不长,只有几十层,其下是一条甬道。甫一进去,肖哲就感到阴风阵阵,后背一阵发凉!仅仅有栗子大小的油灯在风中摇曳着,似乎随时可能熄灭一般。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肖哲跌跌撞撞顺着甬道前行,数十步远,便是一个大厅,黑压压一片看不真切。
待到切近,却是一方方木箱。肖哲随手打开一个木箱,顿时被晃花了双眼,木箱里分明是金饼银锭、珍珠玛瑙!肖哲心思一动,掏出乾坤袋来,将这些金银珠宝尽数收入囊中。其中,有一方尺许大小的金属箱子,入手极重,肖哲也懒得打开,先行收入乾坤袋中。
片刻,箱子悉数收拾完毕,而另一侧,赫然是陶土泥缸,上面扣着木盖,一股股腥臭难闻的味道弥漫着,令人作呕。
肖哲捏着鼻子掀开,打眼一瞧,惊得猛然一哆嗦,油灯啪嗒摔碎于地!
那陶缸中,赫然是一具近乎腐烂的女尸!
整个地洞瞬间被黑暗笼罩,肖哲更是心慌,但未等他发出惊叫,便有一声凄惨沙哑的女人尖叫声响起!
而随着这声尖叫停歇,肖哲赫然听到连连“嘭嘭”的沉闷声音,似乎是那陶缸木盖落于地上。而后,无数声凄厉的尖叫齐齐响彻地洞中,简直要把肖哲耳膜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