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松手,我杀了你!”小太监吃疼张牙舞爪的喊着。
“你是哪个宫的小太监,不知道用石头打人会疼么?幸亏打到了我,要是打到了哪个主子,你这小命还要不要?嗯?”韵画一边手一边用力的拧着他的耳朵。
“你以为你是大人么?不是和我一样么?你松手,信不信我杀了你……”小太监挣脱不过,但嚎了起来,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窜,韵画看他大热的天还顶个帽子,衣服也全让汗水浸透,一身灰怆怆的,可怜惨惨的小样,就松了手劲,推了他一把。
这小太监许是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便坐在地上连蹬带踹的号啕大哭。韵画觉得他与自己应该年岁相当,可听他哭的声大,和坐在地上的动作,心里有一丝的疑问,但又突然想到这是宫中,可能是哪个得宠的小太监,便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哄到:“别嚎了,再嚎,狼都招来了,你说你整个破石头哪都撇,打着眼睛怎么办?”
“我要杀了你!你敢打我?”小太监一边哭一边不忘了骂她。
“行了行了……呃,我带你去那边打水漂儿?”韵画哄着他说。
“水漂儿?”小太监抬手擦了一下泪水,止住了哭声,三个字还没有说完,就顺着嘴角流出了口水。
“好象真的是个傻……”韵画没有说下去,更是觉得他可怜,便拉着他往那边的小湖走去,让他坐在岸边的石上,她捡了一大堆的石子,在湖面上给他削着水漂,石头最多的时候打出来七、八个,他就傻呵呵的拍手笑。
“你是哪个宫的?多大了?一会儿龙骐来了,我让他给你送回去。”韵画回过头来问他。
这个小太监立即开始数起了指头,数了半天也没有数明白,只好苦巴巴的皱着小脸看着韵画。
“行了,你也算不明白,傻了巴几的,年纪和我应该差不多吧!”韵画失望有又扔水里一个石头。
“你说什么?”尖声的斥问,带着别样的威严和愤怒,韵画回过头来,说话的女人一头的金钗珠翠轻轻的颤抖着。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明黄色龙底长袍的男人,目光清冷。 这二人站在一起,丝毫没有皇家的慵懒之态,反而有武将之风跃于身姿。
秋总管厉声的说道:“看见皇上和泯妃娘娘,还不请安?”
惊惶把韵画裹个严实,她怔怔的跪了下去:“给皇上,泯妃娘娘请安,愿皇上岁岁安康。”
泯妃悲怆的走到五皇子的身边,声音哽咽的把他拉入怀中:“骧儿,你又胡闹了不是?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穿成这样?服侍你的奶娘们呢?”
泯妃宠冠六宫,只是这个傻儿子,是她永远的痛,听她这样的说自己的儿子,她当然愤恨。皇上日日带着她和几个贴身的太监和宫女来湖边漫步,不想却遇到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她能不激眼么?
“喂!你还带我玩什么?”五皇子龙骧从泯妃的怀中挣脱出来,走到韵画的身边,拉着跪在地上的她,痴痴的盯着她的小脸,期待的问她。
“殿下……”韵画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让他和自己站的远点,龙骧又心中暗喜暗的粘着她靠过来,用一只手拉着她疯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在手里转着。
“你是哪个宫的?敢这样说皇子?”泯妃娘娘冷冷的问她。
“我……我不是宫中的,我是……”韵画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回话。
“我?贱婢,不称奴才么?既然这么难说?就不用说了,来人……杖毙!”皇帝也是翻了盘子的,心情真是不好。
“什么叫杖毙?”龙骧傻傻的问道。
“子春,带五殿下回宫。”泯妃狠狠的盯着韵画,目光不移的咬着牙吩咐着身边的侍女。
“不要回去,我要和她玩。”子春拉着龙骧的胳膊,而龙骧也紧紧的抱着韵画的胳膊:“五殿下,奴才给你做的姜蜜糖,要不要吃?”
“要……要……”他抹了一把鼻涕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家父太子太傅韵征图”。韵画伏在地上,轻声的说道。
“呃?你是韵老太傅的孙女?”皇上的怒气仿佛瞬间减少了许多,语气柔和了许多,看着只穿着中衣、披头散发的韵画,眼神中多了一丝的凝重,他转过头来对泯妃低声的说道:“她就是那个与龙骧同日同时而生的女娃!”
泯妃听过此此话,也慢慢的收去了一脸的阴冷,她知道当年龙骧出生之前的一个月内,日月同升,一天四季。在他落生后四景俱停,一切如常。
黎宫建于雪山之前,左临汾河,建宫数年未曾有雪落入宫中,数着数着也就是十六年前的那场雪落入了重城之中,而与他同时而生的这是眼前的这个女娃。
泯妃收回怒意,还有一层的原因,当年皇上听信司天监谗言,纵说天之异象与五皇子有关,必要送龙骧去五台山当和尚,才能安国保命,亦不知道这十年前的失智是不是真的解了对龙骧的困顿天言。
而正是韵老太傅在正殿的通道上带着一群史官,跪了一天一夜,才让皇上打消了这个念头,自此事后,他便告老还乡,推荐自己的儿子接了自己的班,但是交接之时也是有约在先,只为帝师,不涉朝堂。
韵画看着渐渐露睛的两个祖宗级别的老大都和蔼了一些,心中暗暗想到,原来爷爷竟然会这样吃得开,便又低声的说道:“我是真不知道他是皇子,他穿的是个小太监的衣服,我还怕他有什么事儿,带着他玩呢,在这里等着龙棋来,然后把他送回去!”
“你怎么进宫来的?还这身打扮,还直呼太子名讳?”皇上一连串的问号把韵画又打懵圈了。
“是参加皇后娘娘的宫宴,然后来之前打扮的很是得体,后来从北门走到这儿,太热了,就脱了外袍,然后就碰到了那个……”想说那个小太监了,马上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大嘴巴,速度改口:“五殿下,完了一直陪着他玩,疯成了这样。”
“前几日,太子拿来一幅山水图,是出自你的手笔吧?”龙帝突然发问。
“呃?”韵画不解。
“一幅‘江山如醉’!”龙帝提醒到,他在那幅画中看出了作画之人的沉稳和笔力,料想提笔书画之人怎么会和眼前这个毛糙的女娃是同一个人,要么就是天性如此,要么就是韬光假愚。
“是!”韵画想了想,便抬起头来,双眸如潭的望着龙帝,知道他的疑惑,便接着说道:“画的时候心境不一样,一支拙笔如何收得大好江山,多年不在宫都,思家情真,我画的时候,只当那是君之帝都,中盛景,但……在帝君的眼中,也不是雪景吧?是帝之江山!”
“呵呵!这个小丫啊!。”皇上倒是转变了一副好心情,他向泯妃笑了笑,示意她不要动怒,还挤了一下眼睛,这个眼神恰巧落入韵画眼中,立时明白太子真是他的亲生儿子!
泯妃伴驾这么多年,当然知道皇上的心思,又回想起以往皇上曾经和自己说过关于这个女娃的话……便彻底的平复了所有的肝火怒气,苦笑了一下,瞪了一眼地上的韵画:“起来吧,和我回去,收拾一下,你这个样子怎么参加宴会?”
皇上看着泯妃远去的背影喃喃了一句:“这个小丫头,怎么有点象朕初见泯妃之时,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是!”声音太小了,但秋公公还是脱口而出。
皇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老东西!”笑着走了。
韵画躲过了一场杖毙风暴,心情大好,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哥和太子,她歪着头:“泯妃娘娘,太子和我哥还在林子那边等我呢!”
“沉稳些,一会我会谴人告诉他们,你安心随我去,你这个样子……!”泯妃摇了一下头。
“嗯!”韵画乖巧的跟在身后,这一路走来,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泯妃娘娘相来严谨,平时的装束更是一丝不苟,都不知道她这是从哪捡来了这个样子的一个丫头,走路还一撅得一撅得的。
“老太傅和你父母身体可好?”泯妃问了一句,语气更加的温柔起来,其实这个时候的泯妃才是她的本性,如果韵画不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也不会象今日这样声嘶力竭的“嚎叫”。
“好!”韵画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跟在泯妃的身后。
泯妃也不多言,只默默的带着她往自己的宫中走去。
“藏英阁?”韵画看到宫前的正匾,喊了起来!
“泯妃?!你是高凤英?我知道藏英阁的故事,你竟然是高凤英!”韵画突然知道,十六岁在五国国宴之上,大败四国十位使者的高凤竟然是泯妃娘娘?因为她的出色,又与当年还是靖王的龙帝守边三年,被先皇指婚给了龙帝,嫁入宫中特意为她修建的殿阁。
“你小点声吧!随我进去。”泯妃也是被她打败了,只能无奈的苦笑着扯着连蹦带跳的她拉进宫中……
而这一幕正好落在太子和韵棋的眼中,他俩全藏的藏英阁的角灯后面,两个人一起堆坐在地上,韵棋还紧紧的搂着他和韵画脱下来的衣服:“完了,这回废了。”
“去找母妃!”太子拉着丢了魂的韵棋往回跑去。
泯妃看着梳洗干净的韵画,想到了皇帝脸上的笑意,仔细的打量起来,虽然不是倾城倾国之色,却有一种说不出气质,如兰媚骨,两条柳叶小眉相距甚远,直入两边的乌云俏鬓,一双杏眼更是神彩飞扬,如果,站而不动,立而不语,倒是真有点王妃的风范,想想自己的儿子……觉得很配!只是这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