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听到陈美珠说要请他吃饭的时候,点头答应了。在路边的电话亭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后,两人一起到了大学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里,找了个清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按照相师的规矩,出手之后,是一定要收取报酬的,不可以免费替人算命卜卦。报酬可以是财物也可以是人情,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陈暮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只是按照书中所说的,不收酬劳的话,被算命的那位,可能会有些灾厄。陈美珠现在主动请陈暮吃饭,正好可以算做是支付算命的酬劳。
现在正是晚饭的时间,店里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菜端了上来,陈美珠让服务员上了两瓶啤酒,问了下陈暮是否能喝酒。见陈暮点头,直接倒上酒,敬了陈暮一杯:“今天真的要谢谢你,来,干杯!”
陈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吃了口菜,说道:“真要是被骗了些钱财倒是小事,要是听了那帮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胡言乱语耽误了正事,那才麻烦呢。” 陈美珠点头称是,又倒上酒,两人同干了一杯。
陈美珠有些好奇地问陈暮:“你怎么学会看相的?”
“家传的,自小就学了这个。”
“听你说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学算命是不是很辛苦啊?”
“要记的东西比较多,所谓算命,不光是要会看面相手相,还要会看风水,会堪舆。就光是看人相就有面相、手相、脚相、站相、坐相、等等各种的分类。”陈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这个东西易学难精。其实你记得真正有本事的相师都很少出手,知道为什么吗?” 陈美珠咬着筷子,摇了摇头。
陈暮笑道:“真正的算命卜卦者,泄露天机是要受到天谴。所以只要是衣食无忧的话,一般都不愿意显露真本事出来。而且靠那些行走江湖的手段糊弄老百姓,满口父在母先亡之类模棱两可的说话的,完全都是混口饭吃的。就好比你下午遇见的那个,连你的命格都看错了。”说完,摇了摇头轻声地笑了起来。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了店里。左右看了看没有空位置,刚要转身离开,陈美珠看见了,喊了声:“周老师。”
那中年男子看见是陈美珠,笑着走了过来:“美珠啊,怎么,今天下馆子啊。”
“请一位朋友吃饭。”陈美珠笑着回答道:“怎么你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吗?”
“今天在图书馆看书看迟了,回家也没得吃了。”周老师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不介意拼个桌吧?”
“拼什么桌啊,一起吃吧。”陈美珠伸手招呼服务员加了两个菜。转头对周老师说道:“今天算是贿赂贿赂老师吧,考试的时候手下留情啊。”
“哈哈哈哈”周老师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还没请教这位是?”
“他叫陈暮,我弟弟。”陈美珠眉飞色舞地说道:“别看他年纪小啊,对于占扑算卦什么的非常的在行啊!”
“哦,陈暮,你好。”周老师跟陈暮打了个招呼,转过头和陈美珠聊了起来。周老师叫周建国,是江城师范大学的助教,对古文的造诣非常的不错。周建国是金坛人,幼年就生活在茅山脚下。一直对道教有着浓厚的兴趣,也经常在图书馆里找一些道教的书籍来阅读。今天找到了一本清刻本的《海琼白真人语录》,整个下午都猫在图书馆里,看得如痴如醉,忘记了吃饭的时间了。
“陈美珠啊,你要记得,现在这些个考试测验的,完完全全只是手段。读书不是为了应付考试测验的,读书是为了掌握更多的知识。”周建国喝了口啤酒继续说道:“学到的知识都是你自己的财富。” 陈美珠点头称是,端起酒杯敬了周建国一杯。
几杯啤酒下肚,桌子上的气氛渐渐地活跃了起来。周建国献宝似的说起下午找到了本好书,里面的一些话说的很有道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要做到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着实不易啊。物外人。或凡或圣,不以荣辱为心,毁誉为念。真正的是知易行难啊。”周建国轻叹了一口气。
陈暮一听这句,端着酒杯对周建国说道:“每日唯以大饮酣歌饯时而已,他无所求,亦无所思。周老师,我敬你一杯。”
周建国眼睛一亮,举杯碰了一下,一口喝光了杯中酒,说道:“陈暮你怎么知道后面这句?”
陈暮喝完酒回答道:“这本书我背诵过一百遍了。”说着话,心里不自觉的想起了正在闭关的金娘来。
“陈暮你也学道的?”陈美珠奇怪的问道。周建国的喜好道教典籍的事情,学校里好多人都是知道的。
陈暮点点头:“占扑算命本来就是源自于道教的。”
现代信仰道教的人不多了,周建国一般只是当做修身养性的哲学书籍来阅读的。没想到眼下就遇到一位研修道教的人,也顾不得年龄上的差距,将今天看书时一些不懂的问题提出来,向陈暮讨教。 《海琼白真人语录》这本书,陈暮是读通了的。陈暮修习的松鹤功就是这位白真人所创,金娘当初教授的时候自然就选了这本书作为教材。周建国对于道教的了解还是比较深刻的,提出来的这些问题,都是问到了点子上,陈暮也不隐瞒,一一地为他做了解答。
两个男人热烈的讨论着,陈美珠反而被冷落在了一旁。她倒也不在意,举着酒杯,一边看着两人,一边慢慢地喝着酒。看两人说的差不多了,陈美珠开口说道:“你们是不是都不饿啊,菜都凉了。”
周建国笑着说道:“呵呵,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结账的时候,周建国要掏钱,结果被陈暮拦住了。陈美珠赶忙付了账,收拾东西走出了饭店的大门。周建国埋怨道:“陈暮你拦着我干什么,今天受益匪浅,我应该请客的。”
“周老师,你轮到下次吧。”陈暮笑道:“这次说好了是美珠姐请客的。”随后又低声地对周建国说道:“今天帮她算了命,这餐饭算是她给的报酬。如果你付了钱,反而对她不好。” 周建国听了陈暮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
走到路口的时候,陈暮说道:“有家的回家,有庙的回庙。今天就散了吧。” 周建国虽然有心拉陈暮在聊聊,一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了。三人就在路口告别离开了。
“周末春游,地点定在采石。”在班主任宣布完春游地点后,整个班级沸腾了教室里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在江城,小学初中连续九年的春游地点都只有一个地方:东郊公园。年年跑去东郊公园看猴子看骆驼的学生们,早就厌倦了那个地方。一听说今年的地点居然放到了采石,各个兴奋不已。
趁着大家忙着高兴的功夫,陈暮赶紧收拾好了书包,冲出教室,向花鸟市场进发。今天跟人约好了替一只狗看看病的,时间紧迫。万一被周芸那丫头拖住了,就等着迟到吧。上次陈暮被抓过一次壮丁,结果不到一公里的路,楞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周芸也在抓紧时间收拾书包,还没等她收拾完了,就看见门外陈暮的背影在夕阳的照耀下,向着门外飞奔而去。周芸冷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背起包走出了教室。
当陈暮赶到的时候,客人带着狗已经到了。狗店的老朱一看陈暮满头大汗的样子,赶忙倒了杯水放在了桌子上。陈暮将书包丢在一旁,蹲下身来,查看着那只生病的狗。 狗是母狗,岁数太小了,换了环境后有些不适应。陈暮跟狗狗聊了一会,开导了几句。随后又叮嘱了狗主人要怎么怎么做,愉快的收下了红包。
陈暮这才端起老朱倒的那杯水,慢慢的喝了起来。刚刚喝了一口,就看看见周芸从门口慢悠悠地走了进来。陈暮噗得一下,将嘴里的水都喷在了地上。
自从知道陈暮经常跑花鸟市场后,周芸也借着买松鼠饲料的功夫跟这儿的店铺老板们混熟了。今天中午路过的时候就从老朱的嘴里探听到了陈暮的消息。所以在学校看见陈暮跑了也不着急,慢腾腾地向花鸟市场走了过来。
周芸一进门,先甜甜地对着老朱打了个招呼,然后拖起陈暮就往外走。老朱扶了扶抚眼镜,看着门外少男少女的背影,感叹着年轻真好啊。
陈暮周芸并排走在回周芸家的路上。周芸背着书包甜甜地笑着。时不时的歪着脑袋看着陈暮。陈暮单手将书包搭在肩头,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拖着脚步向前走去。周芸很开心地叽叽喳喳说了很多,陈暮低着脑袋一路上嗯嗯啊啊对对是是。周芸感觉时间过的好快,已经走到家门口了;陈暮感叹时间过的真慢,五百多米的路居然走了那么久。
“我先走了。”陈暮对着周芸说道。
“明天见啊。”
陈暮也不回头,伸出手摆了摆,算是打了招呼。
周芸站在路边,看着陈暮的背影,甜甜地笑着。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转身向家的走去。
刚一转身,就被一个女孩子一把抱住。周芸定睛一看,原来是芳芳。
芳芳面带着坏坏地微笑,趴在周芸的耳朵边轻轻地问道:“这个就是你家的陈暮呀?”
周芸低着脑袋轻声地笑着,没有直接回答芳芳的问题。
“哇,想不到长的蛮不错的啊,个子也蛮高的,皮肤也蛮白的。好帅哦!”芳芳闭上眼睛,故作一脸的陶醉的模样,周芸一听,抬起头紧张地看着芳芳。
芳芳睁开了眼睛,看见周芸一脸紧张的样子,哈哈的笑了起来。“好啦好啦,重色轻友的家伙,你家的宝贝你自己慢慢稀罕去吧。”
“好啊,你耍我呢。”回过神来的周芸恼羞成怒,芳芳一见不对,转身就跑,“站住,看我抓住你以后怎么收拾你。”
“不要啊,杀人灭口啦!”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