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的树林异常的安静,平时听惯的虫鸣鸟叫声都消失无踪,陈木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林子不是很大,没多久便走出树林,走到了长满桃金娘的那个山坡前。坡上的雾气更重一些,昨日那片绚烂的花海,被笼在一层白色的厚纱中。
陈木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大声了喊道:“有人吗?”没有人回答,四周依然是静悄悄的。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陈木连喊了几声,突然笑了起来:“呵呵,我真是糊涂了,随便做个梦都当真了。”
太阳照射到了山坡上,厚厚的雾气悄然的散去,那片桃金娘的花海显露了出来。红色的花海在风的吹动下,犹如海上的波涛此起彼伏。雾气抵挡不过阳光的威力完全消失了,山坡上的花海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的向陈木走来。陈木楞住了,昨夜梦中的女子真真切切的就站在对面的山坡上,向他走来。只是昨日梦中那粉红色的宫装如今变成了一件白色。
“你是什么人”陈木颤声的喊道。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内心完全被未知的恐惧所占据,陈木感觉到不光是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连自己的腿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忽然好想转身离去,但是双腿却不愿意听从大脑的命令,依旧定在了原地。
“陈公子不必惊慌,我们昨天见过面了。”宫装女子笑道:“奴家桃金娘!”金娘走到陈木的身边,笑盈盈的看着陈木:“放心吧陈公子,奴家不会害你的。”
陈木看着金娘美丽的面容,心中略微轻松了一些,深深的吸了口气,鼻端传来了一阵阵的幽香。
“你是人是鬼,怎么这身打扮?”陈木装着胆子问了一句。
“呵呵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陈木傻傻的看着女子的笑靥,“真漂亮”陈木心想。
“奴家姓桃闺名金娘,陈公子若不见外也可以叫奴家棯子。”
陈木反应了过来,桃金娘又名棯子,莫非这女子有如聊斋里描述的是这漫山的桃金娘所化?陈木学着电视里看来的样子拱手施了个礼道:“金娘姑娘莫不是就是这遍野的山花?” “陈公子果然聪慧,奴家正是花精。”金娘掩口轻笑着说道。 “不知金娘姑娘昨日在梦中相约,有何指教。”一听是花精,陈木的胆子倒是大了几分。
“指教不敢,只是想把这样东西归还给公子。”说完把手伸到了陈暮的面前,雪白晶莹的手掌上托着一枚桃金娘的果实。不过不同的是,果实是乳白色的,就宛如用羊脂白玉雕刻出来的一般。 陈木伸手接过了果实,刚一入手,那枚果子便化作一阵白光消失在手中。陈木只感觉到一股暖流透过手掌钻进了陈暮的身体里。暖流在身体上下转了一圈,便顺着脊柱冲到脑袋中,消失无踪了。
“金娘姑娘,这是何物啊?”陈木问了一句,抬头一看却已经不见了金娘的踪迹。
“呵呵呵呵”空气中飘来了金娘的笑声:“陈公子,眼下已经物归原主,你我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了。”
“金娘姑娘”“金娘......”
四周围好像一下子恢复了正常,不再寂静,虫鸣鸟叫声交织着回荡在空气中。陈木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呆呆的站在山坡上。 等陈木回家的时候,陈水已经不在家了,应该是做活去了。桌子上的纱笼下摆着稀饭和咸菜。胡乱吃了些东西,陈木躺在条凳上。也不知道桃金娘到底给了什么东西给他。仙法?道术?绝世武功?一甲子的功力?还是........胡思乱想中陈木渐渐的眯上了眼睛。
朦胧间,仿佛看见了一袭白衣的桃金娘正在薄雾笼罩的花海中翩翩起舞,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挥手间,粉红色的花瓣如纷纷飞扬,更加衬托出金娘面容的娇艳。“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古人诚不欺我”陈木不觉的沉醉了。
“木头哥”“木头哥”
陈木被吵醒了,只见小和尚陈卫国带着一班村里的孩子围在了他的身边。
“木头哥,我们还去采果子吃吧。”拖着鼻涕的二娃吸了下鼻子,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小和尚一巴掌拍在了二娃的后脑勺上,“就知道个吃。”
二娃委屈的说道:“那我不吃了总行吧。”
“去游泳”“去爬树”“讲故事”“摸鱼”......
“停停停,都别吵了,吵得头都疼了”小孩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先爬树,吃过饭去游泳,然后讲故事。再然后......”
“哦哦哦”陈木被孩子们簇拥着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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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总是过的特别的快,转眼已经是一九八八年的秋天了。陈木十一岁了,从当初看起来像个五六岁的娃娃到现在看似十六七岁的少年,也不过是用了四年的时间。自从三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神秘的花精,给了那枚神秘的果实后。陈木如同吃了酵母一般的,个头猛地窜了起来,原本被晒的黝黑的肌肤也渐渐的白皙了起来。
闲来无事的时候,陈木总是在翻看着那本《五相集略》,也就是因为这本书大致上还能看的明白,有遇见不认识的字或不懂的地方就请教陈水。虽说陈水没能继承老爷子的衣钵,但自小耳濡目染也略知一二,大致还是能够指导陈木的。时间久了,那书中所写倒也被陈木背的滚瓜烂熟。偶尔暗中尝试着用书上所述的去观人面相,得到的结果倒也很少有失手的时候。
四年来,陈木一直很安心的住在陈家村,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丝毫没有思念过去的样子。陈水认为陈木已经忘掉了过去的一切,赶集的时候也偶尔将陈木带着一道。 又到了赶集的日子,陈水像往常一样带着陈木一起,将昨日就整理好的货物背在身上,同村里人一道,向镇子上走去。
镇子叫沿河集,群山中奔流而过的香溪河在这里与鄂江汇合,自古以来交通便利,是鄂北省山货交易的最大集散地。不光是官方在此设立了收购站,而且来自全国各地的商家也经常云集此处。集市上各村各寨的人都聚集在各自的地盘上,将各自的货物摆放在摊子上,等候着客人的光顾。常见的货色基本都是直接卖给收购站了。只有些稀少的品种或是品质非常不错的才会留下摆摊出售,期待能够卖个好价钱。
两人将带来的蘑菇笋干等摆放好,便坐在路边候着。陈水点起一锅烟,眯着眼,有滋有味的抽了起来。前世的陈木虽然也抽烟,但是他是在是不习惯旱烟的味道,偷偷的试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那玩意。
集市上的人流渐渐的多了起来,也越发的嘈杂,南腔北调的讨价还价声充斥在耳边。眼见着就快中午了,大家纷纷拿出各自带的干粮,在附近相熟的人家讨了水,吃了起来。陈水今天的生意相当的好,带来的货物就只剩下一小半了。于是让陈木继续看着摊子,自己则跑去熟食摊子上去买些卤菜来打打牙祭。
陈水刚刚走,摊子前就来了客人。来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家,身边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身笔挺的西装,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戴着眼睛。小女孩穿着苹果绿的连衣裙,雪白粉嫩的脸蛋,红嘟嘟的嘴唇,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小脸一笑,一对小酒窝便呈现在脸颊上。小女孩好像对摊子上那些个蘑菇笋干很感兴趣的样子,蹲在了陈木的摊子前面,拿起一个干蘑菇左看右看。
“这是什么呀?”小女孩问道。
“小妹妹,这是茶树菇。”陈木见她可爱,便直接回答道。
“茶树菇,是在茶树上面长出来的吗?”小女孩听见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抬起头看着陈木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陈木笑道:“小妹妹,你真聪明啊,这种蘑菇只长在油茶树的腐枝上,所以才会叫茶树菇。”作为一个厨师,陈木的厨艺不出众,但是对食材的了解,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小女孩开心的笑着,骄傲的看着老者,脸上一副我很聪明哎,快表扬我啊的表情。老者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娟儿真聪明啊。” 得到表扬的小女孩笑的好像偷吃到了小鸡的狐狸,大大的眼睛都眯成弯弯地一条线。
“把这些茶树菇都包起来吧。”老者指了指摊子,“娟子,晚上吃茶树菇炖鸡汤好不好?”
“好啊,我最喜欢喝鸡汤了。”
老者很是爽快,连价钱都不还,直接给了钱。陈木顺手将自己带来准备吃的一些野果用山荷叶包好,递给了娟儿。
“小妹妹叫娟儿吧,这些野果送给你吃的,很甜的。”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将野果接了过去。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小脸,陈木忽然心中一动。
“娟儿妹妹,把你的右手给哥哥看一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