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我带你回家一趟吧!”金娘淡淡的说了一句。
“回家?”陈木疑惑的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但是他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是激动,是欣喜,是质疑......
“金娘,你是说......”陈木不敢问下去了。
金娘转过身子,面对着陈木,眼睛死死的盯住陈木。“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去是不去?”
陈木被金娘的眼神给吓住了,眼睛很快的转向别的地方,不敢看着金娘的眼睛。嘴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真......真的.......要......要去......吗”
金娘依旧板着脸,不带丝毫表情地看着陈木:“去还是不去?”
“那这里怎么办?”
“什么这里怎么办,”金娘好像有些愤怒了,声调一下子高了起来:“你只需要回答我去还是不去?”
“我跟你去”陈木低着头回答道。
金娘好像很满意陈木的回答,眼光也没有方才那般的锐利,垂下眼睑,低声的说道:“还记得去年冬天吗?”
“嗯”陈木应了一声,他知道金娘说的就是柱子叔葬礼的那天,就在那天,陈木知道了很多的事情。
金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扫了陈木一眼说道:“你的心中一直有个秘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秘密,但我知道这个秘密的存在。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也不想知道。其实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在回避什么!解开心结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去面对它。”
金娘叹了口气,起身站了起来,走到了陈木的身边,跌坐在蒲团上。伸出双手,紧紧的抓住陈木的双手,大声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走?”陈木疑惑的问道。
“对,就是现在,身子坐正,紧闭双眼,抓紧我的手。”
陈木闭上眼睛,紧紧的抓住金娘的双手。突然觉得身上一轻,感觉好像飞了起来。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但却感觉不到有风吹在身上。“抓紧我的手,千万别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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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吧,我们到了!”
陈木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回到了家,回到了江城的家中,回到了二十八年前的家中。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左右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离开家已经快五年了,但实际上却更加久远一些。吃饭的小方桌上,依旧有着他幼年时调皮刻下的乌龟,墙角边椅子的背上缺了一块木料,那是他五岁时候干的。站在房间里,陈木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伸出手想轻轻的抚摸一下桌子上自己留下的杰作的时候,却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桌子。
陈木疑惑的回头看着金娘,金娘淡淡的说了句:“神游物外。”
“你现在是阴神,没看见我一直没松开你的手吗?你现在可以说只是一个灵魂,只能看只能听,你无法改变无法接触到你所看见的任何东西或人。别和我说你已经忘记什么叫阴神了,以前教过你的。”
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门被推开了,母亲翁霞拎着一篮子菜走了进来。关了门,把钥匙丢在桌子上面,将菜篮子送进厨房,拿出小马扎,坐在厨房摘起菜来。有多久没有看见这样年轻的母亲了,陈暮激动的眼含泪水地看着年轻的母亲。母亲现在应该有三十岁了,满头的青丝也因为操劳而出现了些许的白发。眼角的肌肤隐约也能够看得到鱼尾纹。
门再次被打开了,一男人走了进来,鼻梁上架着眼镜,手里拎着两瓶白酒。那是陈暮的父亲陈择中。陈泽中进了厨房,将酒放下,低头对翁霞说:“菜都买好了?”
“嗯,买齐了,爸妈最爱的吃鲤鱼排骨,你最爱吃的蹄髈。”
“这些日子别往街上跑,外面比较乱。”
“嗯,知道了。”
“我来帮你洗菜。”
“你去把鱼杀了吧。”
“好”
夫妻俩在厨房忙碌着,时不时的说着话。却不知一墙之隔的客厅里多了两位旁观者。
也不知多了多久,陈木依旧贪恋着眼前的一切,呆呆的站在客厅的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走吧,已经看过了。”
“再呆一会就走。”
“你第一次出阴神,时间久了对身体会撑不住的。”
“就让我再呆一会吧。”
金娘不说话了,抓紧了陈木的手,站在他的身旁。看着忙碌的夫妻俩。“叮咚叮咚”门铃响了,翁霞赶紧从厨房走了出来,边走边用围裙擦着有些油腻的手。
“暮暮”翁霞开心的叫着。
“哎,妈妈”
“妈妈”
陈暮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但同时听到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回答。
翁霞伸手接过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紧紧的抱在怀里,嘴唇在她的小脸蛋上连亲了几下。跟着走进来的是陈暮的外公外婆,两老笑呵呵的看着翁霞跟孩子亲昵。厨房门口,陈择中探出了脑袋打了个招呼,“爸妈,来了啊。”对翁霞说:“小翁,把思暮给妈妈抱会,你赶紧来帮忙端菜。”
陈暮忽然展颜笑了,他转过头来笑着对金娘说道:“走吧,金娘,我们回去吧。”
金娘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抓紧我的手。”
陈暮感到自己又一次的飞了起来,依旧是呼呼的风声不绝于耳。当金娘再次叫他睁开眼睛松开手的时候,已经是回到了金娘的草庐之中。陈木感到脸上有些湿湿的,伸手摸去,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就这样坐在地上默默的流泪,金娘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定定的站着,看着门外的天空。
思暮,那个小女孩叫思暮啊,爸爸妈妈还没有忘记我。他们还挂念着我。陈木很是开心的流着眼泪。
当陈木停止流泪的时候,金娘走了进来,依旧跌坐在陈木身边的蒲团,轻声的问道:“想跟我修炼吗?”
不等陈木回答,金娘继续说道:“忘却父母亲朋,抛却红尘羁绊。跟着我一心修炼,如何?”
“我......”陈木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愿意还是不愿意?”金娘板起脸,厉声地追问道。
陈木想了想,鼓足勇气大声的说道:“如果忘却父母亲朋,抛却红尘羁绊是必须条件的话,那么我不愿意。”
“很好”金娘不怒反笑,“回答的很好。记住‘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这句话。”说完,金娘站了起来,挥了挥衣袖,掸了掸裙裾,傲然地站立在草庐之中。
“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陈木哦了一声,起身向草庐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金娘的声音“改天再来的时候,要将《海琼白真人语录》背诵一百遍。”
“啊?”陈木愣住了,转过头问道:“真的要背一百遍啊?”一脸的不愿意,“那本书很长的啊!”
“你不想背啊?”金娘问道。
“能不背就最好别背了,好长的,背一百遍好累的。”陈木恬着脸,笑嘻嘻的对金娘说道。
“那好吧,明天就不背了。”金娘很大度地挥了挥手说道。
“谢谢金娘姑娘。”陈木喜形于色,道了声谢后,转身大步向出口走去。
“那你明天记得抄写一百遍吧!”身后传来了金娘的声音。
“啊?”陈木差一点摔了一跤,哀叹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背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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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木开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许久没有吹过的口哨声在这片大山中响起,开心的音符和着鸟语虫鸣声,在树林中,在草地上,混成一片,回荡在群山的上空。
刚刚走到院子门口,看见院子里摆了张桌子,几人正围坐一圈相谈甚欢。其中一位老者给人印象特别深刻,鹤发童颜,脸色红润,面上有光,声如洪钟,中气十足,一缕长髯垂至胸前,显得气度十足。
陈水抬头看见陈木进了院子,说道:“小木,拿壶开水过来,灶上有饭菜,没吃自己去盛。”陈木应了一声,转身去灶间拎了壶开水,放到桌子上面。转身回到灶间吃饭去了。
陈水给茶壶添上水,拎起茶壶给在座的都倒上茶水,继续聊天。坐在主位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替雷娟儿治病的中医。老者叫李慕元,因为被授业恩师李庆元救了一命,特地改了现在这个名字,以表达对师傅的思慕之情。李慕元正在和众人说着养生之道。
续上茶水后,李慕元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所以善养生者必以慈、俭、和、静四字为根本。所谓慈,即慈爱,就是心地善良,不害物损人。这种慈祥、仁爱的心情,足以抵御灾害,就使人健康长寿,养其天年。所谓俭,即节省之意。俭饮食养胃;俭嗜欲聚精神;俭言语养气息;俭交游可择友寡过;俭酒色可清心欲;俭思虑可免除烦恼。省得一分,受一分之益。所谓和,即和悦。君臣和国家兴,父子和家宅宁,兄弟和手足亲,夫妻和则闺房乐,朋友和可互相维护。此为至祥之道也。所谓静,就是清静安泰之意。也就是说身不过劳,心不轻动。神伤甚于体伤,所谓神之不守,体之不康。”
李元一口气说了许多,口中有些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以上这些都是家师根据圃翁的养生理论,总结出的心得。千万莫要小瞧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家师庆元公可是活了两百五十六岁啊!”说完得意地捋了捋长髯,笑眯眯的饮起了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