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这些的时候季铮华心里头也没底啊,毕竟这位四姐在前世里接触的不多,不知道是怎么样性格的人。只是刚才那么粗粗交谈感觉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可再怎么恩怨分明,当有人对自己的家人下手的时候也难免会有徇私的念头,不管是否是自己的家人做错。
这都是人之常情,季铮华不觉得四姐的愤怒是有违常理颠倒是非的,若是换做自己的母亲被人这样打一样也会站出来把对方打倒。
只不过如今唯一的法子就只能是季倾颜了,她不得不冒险赌一把心。冒险把最本质的话说出来以此打动季倾颜,让她明白自己的苦衷,然后肯安安心心的听自己说会话。
季铮华顿了顿,第一次玩这么没有把握的赌局,各种惶恐和不安的心都使得自己神经紧绷眉头紧蹙,紧握成拳的双手已经偷偷藏在袖子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表情上言辞里也是难得一见的质朴真诚和直白,叫人一看明了,一听便知,“姐,咱们季家虽然是以钱庄最负盛名。但其实白手起家的时候是以绸缎庄打天下,之所以季家的绸缎庄没了后来的钱庄那么受欢迎,甚至绸缎庄没有其他绸缎庄生意那么好,是因为没人打理。长公主的主要用心都在钱庄上,家里头懂飞云彩凤针法的长姐又不肯帮忙,才弄成今天这种田地的。我是家里头的一份子,更是飞云彩凤针法的传人所以不想让绸缎庄明明有好的东西却倒闭了。今日找姐说起牡丹节的事情就是想让你帮忙重振绸缎庄的名声。因为我知道绸缎庄需要经营下去,而你们也需要机会站稳脚跟。我这提议也算是两全其美,我想我们需要互相帮助。”
“为什么?你打伤了我的母亲,我凭什么要帮你?何况我在季家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即便不作为好歹也是个小姐不愁吃不愁穿的,我们也从来不得罪长公主。只要做好自己,一样可以衣食无忧,何必要费纳那门心思?若是成了自然是再好不过,我跟娘就可以堂堂正正昂首挺胸的进出这大院,但若是不成我们就会跟长公主闹翻脸,到时候连好日子都没得过。你认为我凭什么要信你,凭什么要听一个打伤我母亲的人说这些。这不是很可笑吗?”
季倾颜一个冷峻的眼神扫了过去,回以的话冰冷却缜密,犀利却又叫人无法反驳。这一下,季铮华更加肯定了这个季倾颜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她是一心求安稳的人,但也绝对不是糊涂人,相比那个一门心思只知道巴结长公主装腔作势的娘亲,这个女儿大有桀骜不驯不沦世俗的意思。
有意思,这倒是更加有趣了,季铮华明眸微闪,高挑的鼻梁微微一哼,朱红色的唇瓣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不过这种表情一闪即过,而且一直都是半低着头,加上季倾颜又是背对着自己,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不得不说季倾颜如今的言行举止包括性格,是季铮华最为看好的。所以对于她,她还是愿意多说,如果可以的话做朋友也行。但听季倾颜的意思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不怀好意的人了,事实上自己确实不怀好意了,而且她的警觉心那么高又不愿意涉足任何的是非,的确是个难以拖下水的人。
可如此一来她打伤叶氏的事情可就越传越远了,到时候自己费尽心思扮演出来的毫无心机的蠢女人的形象可就毁于一旦了,所以不论如何都要尽最大的力去拉季倾颜下水。不过看她为人还不错的份上可以手下留情。
季铮华顿了顿又继续说起,“姐,这件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三娘叶氏打伤丫头的事情也是事实。府邸上下很多人可都是看见了的,如果我去跟长公主一说你认为她会不帮我处理吗?毕竟他们费尽心思将一个早已赶出府的丫头接入府中一定是有利用价值的,而这份利用价值还没开始人就要离开府邸,这对他们来说前面的一切就都成了白费。你认为长公主会让那个人走吗,而心甘情愿让他留下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呢?”
季铮华发现讲大道理没有用,这个季倾颜根本就是不惹是非的主,说那些根本打动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说一些跟她自身利益有关系的东西,比如她的娘。
果然这么一说之后季倾颜,当即就脸色大变,转过身瞪圆了眼睛,怒冲冲的扫视自己,“季铮华,你,你敢威胁我!”
季铮华勾唇冷笑,回敬季倾颜的眼神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冰冷,无血色,看不出任何的滋味。有心之人可以理解成不近人情,反正她无所谓,毕竟在这种地方生存不可能是一辈子的好人。
见季倾颜有所动了,被动也好主动也罢,听这口气应该会受自己所用,那么季铮华也就开门见山直接
说了。
“姐,有时候人活世上总是有各种不得已和没办法,是非对错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有要这么做的理由。姐,你甘心一辈子被长公主他们压制一辈子听他们使唤?就算你觉着无所谓但他们不一定这么觉着。毕竟在他们身边有多少愿意为他们奔走的人。多你们少你们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所谓的。现在三娘是当家主母,你在家中自然也算有些地位,但是有一天三娘不在了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舒舒服服的当你的四小姐吗?我跟我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难道你也想学学?”
季铮华说的非常严肃,并且分析起来也是头头是道,说话质朴耿直却是处处戳中季倾颜的心坎里。没错,他们现在在季家确实也不好过。虽然母亲是当家主母,但这一点也是长公主说了算,母亲表面上看上去可以左右家里头人员调动和大小,也只是在家里头。外头季家家业的事情丝毫不让他们沾惹,哪怕是家里头的事情母亲也只能是过家家一般的提拔个下人或者教训教训无知丫头罢了。
不过母亲就是喜欢这样,只要让她呼呼喝喝下人,有点威风的感觉就会很高兴,才不管这样呼呼喝喝的地位有多高日子有多长。季倾颜早就看透了,所以不愿意掺和,只有母亲乐此不疲。
想起来也是生气,从小到大只要是季馨儿喜欢的自己都要让,哪怕是到嘴的肉都要让给季馨儿。只因为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只因为她很可能成为将来的皇后,为了日后的好日子不得不忍气吞声。谁知道那个拓王爷在皇位争夺中失败,季馨儿的皇后梦破碎。这倒是让季倾颜心中大为痛快,感觉老天爷终于要收拾这般刁钻的家伙了。
“不过你想让我参加牡丹节,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助我夺冠?又凭什么认为参加牡丹节改变现在的地位?”
季倾颜有些动摇了,但谨慎的性格让她不敢随便答应,总是要知道一些更全面的消息之后才能够完完全全相信。
嗯,这个季倾颜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搞定,季铮华向来最是讨厌这种谨慎之人,如此说话实在太累。但为了整个计划不得不忍。
季铮华眉毛一挑,忍了这种人的脾气。然后轻展笑颜,一一回应,“很简单,你这么做了之后我就可以摆脱被利用的命运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毕竟长公主的掌握了太多东西,光靠我一个人根本斗不过她,必须找一个跟我同命相连的人联手才行。其次,这之后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可知道飞云彩凤针法来自何人吗?我娘,只有我娘会,她所缝制才是这地道的针法。当年开绸缎庄也是因为我娘会这种绣法引来客人所以才能够凭着绸缎庄白手起家。之后娘把针法教给了爹,爹一定是没学好所以才没让绸缎庄发扬光大。如今爹也不在人世,我就不信一个没学好的人教出来的女儿,她的针法能有多好。所以我有信心如果你能学会了我教你的,一定能赢这场比赛。从此之后你们在家中的地位也会改变,别忘了这可是一场皇家比赛,皇上会关注到你的,各种达官贵人也会关注你的。到时候你有了这么重要的人脉,长公主还会小瞧你们?除非他不想做生意了。”
听上去好像有些道理,季倾颜听她这么一说之后,已经彻底的放下了戒备心,不那么排斥季铮华的所说之言。
季铮华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眸一直在观察着季倾颜的神色,从她的表情中已经完全看出自己说服对方的胜算有几成了。如今看来已经是大获全胜了,为了做最后的补充,稳定人心,她又说了一句,“我帮你扭转乾坤,你帮我摆脱利用,我想自由。这就是我的目的,至于诚意嘛就是绸缎庄的独门秘诀飞云彩凤针。当年长公主如此害怕我母亲的原因也在于此,因为我母亲有帮助夫君发家致富的法宝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