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娘做的很好。是女儿太任性罢了。”季倾颜苦涩着脸,淡淡的吐出这句话。
这句话别有滋味,说的人大有用心,听的人也知道个中寒意。叶氏知道女儿这是在跟自己闹脾气,可她最是听不得的就是女儿跟自己闹。因为在这季宅子里头自己就只有女儿一个亲人,要是连女儿都跟她闹脾气,那么自己再怎么死乞白赖的巴结长公主都没有了意义。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大可以像冷氏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就这样默默的了却残生也就罢了。
不过是因为还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的大好未来还等着自己去谋划,才这样辛辛苦苦的活着,给别人马首是瞻。如果这么辛苦的为了自己的女儿,到头来女儿还要这样说自己的话。叶氏感觉痛心疾首,这左胸口就像是被一个魔鬼硬生生的挖去了一块肉一样,心疼。
可是心疼归心疼,叶氏失踪不舍得与自己的女儿争吵。哪怕女儿横眉冷对,她还是要挤出笑容,热脸的把委屈吞咽下去好声好气的跟女儿说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若是有的话大可以跟为娘说说。但是娘求你不要这个样子。娘就你一个女儿,若是连你也这样冷冰冰的对着娘,娘都感觉人生都没有了意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呜呜!”
说着说着,叶氏就忍不住痛哭流涕,满眼噙着泪,一手擦着眼泪,一手不停的捶打胸口,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季倾颜看到母亲这个样子也不由得为之心疼,抽搐着眉头,一把上来把母亲抱住,将自己的头靠在母亲肩膀上,一个劲的跟母亲道歉。
“母亲,都是女儿不好,女儿无能,害的您不得不跟着摇尾乞怜一辈子。不过您放心,女儿一定会想办法把日子过得好起来的。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多。一直以来您都把最好的给季馨儿,把她但亲闺女一样疼爱,想要拍长公主的马屁,朝他们靠拢。但是结果呢,不是自己人始终就不是自己人,他们是根本捂不热的。虽然女儿很伤心,从小都看着母亲去关心别人的孩子,可是也知道这是母亲不得不做的事情,因为想要过好日子就必须巴结人家。可是大局已经变了,一直疼爱长公主的先帝已经不再了。如今的皇帝当年可是跟长公主也没什么好交集的,若是我们能够跟他达成关系,不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运捏在了自己手里吗?”
季倾颜抱着母亲,小声的吐露着心声。
这些话听来,叫叶氏心里头一惊,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的女儿,看她的眼神就像看陌生人一样。不过的确如此,面前的这位有着跟女儿一模一样外表的人,说的那些话却叫人吃惊。这些话自己的女儿是万万说不出来的,但是今日却说出来了,这就不得不叫叶氏诧异了。
不知道那日出门,季铮华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为什么转变的如此之快。这种变化对叶氏来说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
因为当初的女儿胆小懦弱不爱出门,什么都不敢做,只能让自己这个当娘的硬着翅膀要为她遮风挡雨。如今的女儿说出来的话却是胆大心细,整个人都跟脱胎换骨了一样,到底这个季铮华跟她说了什么,为什么让她一天内改变这么多。
叶氏有些不放心啊,毕竟季铮华敢打自己,敢正面跟自己作对就一定敢对自己的女儿下手,她这么做不可能要帮着他们,没害了他们就不错了。
叶氏警觉的收回目光,四周瞧了瞧,这个大堂里虽然没有什么人,但始终不是自己的屋子,总觉着隔墙有耳。所以还是不说了,双手捧起自己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安静。随后拉着女儿去了自己的屋子里。
下人们看见三夫人跟四小姐走了,才开始过来收拾桌子。
叶氏一路上紧紧握着自己的女儿,目光警觉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脚步凌乱又急切,把女儿带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赶紧关上门。然后才拉着女儿坐下,轻声细语的问起女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季铮华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季倾颜说并没有说的太多的话,但是每一句话有特别有道理。季倾颜回忆了但是参加牡丹节的情景,还有从牡丹节上下来之后碰到的皇帝的事情。
她坦言,“想不到皇上是那样的和善仁义,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若不是当初我胆小,这个皇妃的身份恐怕就是我了。如果我能成为皇妃,母亲就不用担心被长公主欺负了。相反的,季家要想存活下去反而会来巴结我们不是吗?是我不好,都怪我太胆小,不敢接受这个任务,才让季铮华有机可乘。害得我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可是我有幸见到了皇上,我想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只要抓住皇上的心,就等于抓住了通向荣华富贵的绳。到时候季馨儿他们就得点头哈腰的跟我们说话。娘也不用担心被他们欺负了。”
季倾颜说起这些就双眸放光,双拳紧握信心满满。她的一字一句都非常的坚定有力,听得出来她是很想成为皇帝的女人,很想入宫的。
只是事情已经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了,如今季铮华才是皇帝要娶的女人。她要入宫,不就意味着定替季铮华的位置吗,那么季铮华又该怎么处理?难道要把人杀了?
叶氏一想到这里,就感觉一股凉气直冒后脑勺,眼神又一次陌生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双手在衣袖里来回摆弄,脸上很凝重甚至还有些想的出神。直到季倾颜挥了挥手才把母亲拉回来。
叶氏双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女儿,小心翼翼又十分重要的叮嘱,“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皇上已经下旨让季铮华成为皇妃了。你要怎么才能取而代之,难道要杀了她吗?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女儿,你可千万别做这种事情啊,这要是失败了,会杀头的。娘可受不了这个。”
叶氏越想越害怕,越想就越发的眉头紧蹙,双目紧紧盯着自己的女儿,额头虚汗直冒。虽然双手一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女儿,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女儿叫自己看起来又陌生又虚无缥缈,看见一松手就会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一样。
早知道是这样她宁可选择要一个胆小懦弱的女儿,这样自己吃苦不要紧,只要女儿实实在在的在身边就好。可现在的女儿的所说所想都让她后怕,这种事情弄不好是要搭上性命的,到时候人都没有了,她这个当娘的活着还能有什么意义啊。
季倾颜浓重的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缓缓启口,往下说,“不,我不会这样做的。这可是大罪,我当然知道的。但是季铮华不是还不知道自己是要成为皇妃的人吗?我们大可以到了那一天让她来一场闹肚子的。到时候我就顶替她上花轿,等到了宫里头皇上看见不是她。我就说她肚子疼不能来,为了不抗旨只好代替妹妹上花轿了。皇上那么好的人应该会理解的,只要入了宫,拜了天地就礼成了。到时候我就是皇妃了,长公主见到我都要行礼的。娘就不用再受欺负了。”
季倾颜想的倒是挺好的,而且听上去也还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叶氏心里头还是有些没底,一直都是眉头紧蹙心事重重的。直到季倾颜不停的叫唤着央求着,叶氏才终于妥协。
“好吧好吧,如果你是真心喜欢着皇上,那么为娘就帮你一次。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开心了。这件事暂时这样吧,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季倾颜起身给母亲行了行礼然后乖乖退下了,退下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大哥季道远往季铮华的屋子方向走,心生好奇就悄悄跟过去听听。
季道远到了季铮华的屋子里,说起了自己的烦心事。
“今天吃过玩,我问过母亲了。的确是有事,因为馨儿悔婚的事情,季家的钱庄生意大受影响,很多人都把存在里头的钱取走了。季家已经好几天没有生意了,母亲这才这么早的回来了。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季家的生意重新好起来?”季道远两脚张开坐在凳子上,翘着凳子,说起。
季铮华则是坐在房间里的秋千上,荡来荡去。这可是最近才做好的东西,也不知道安不安全,季铮华坐上去之后不敢大动作摇荡,每次都要低头看一看,生怕摔了去。所以专心致志的忙着自己的事情之后也就没怎么听清楚大哥在说什么。
这就让季道远有点不高兴了,他在这说了半天,愁眉苦脸了半天了,也不见季铮华说句话。回过身一瞧,这小丫头居然玩上了秋千,然后不理人了。
季道远有些不高兴,捏起手里的茶杯往她这边扔。茶杯碰到绳子一端,使得整个秋千晃荡的厉害。吓得季铮华心砰砰乱跳,脸色惨白,瞪大的眼睛都无神了。茶杯撞到绳子之后垂直掉落,哐当的巨响吓得门外偷听的季倾颜心虚不已,胆小的她当即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