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春节就要到了，不过独自待在五易堂的肖云峰除了感觉天气日渐寒冷，时间上的变化并没有发觉。肖云峰沉浸在突飞猛进的进境中，对外界毫无所知。这次进境之快是不同于“千花万叶掌”的快，“千花万叶掌”是技艺上的快，而这两个月的时间，是肖云峰境界上的快。自从肖云峰悟通了《鸿蒙玄气诀》所谓的人道意义后，修炼起来犹如风驰电掣一般，内力与境界相辅相成的快速积累增长，快的都让肖云峰自己有些接受不了。

肖云峰整个人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双目炯炯有神，原本瘦削的身材如今显得更为健硕，个子也长了不少。由于嬴氏族中之事，赢稷临时赶了回去。姬昭是管不住姜月的，反正已经关了两个月，也该让 姜月出去透透气了，索性姬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下让憋不住的姜月第一时间跑了出来，直接到五易堂来找肖云峰，不过让姜月大吃一惊的是，若不是姜月对肖云峰的面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否则她根本不相信眼前之人就是两个月前的肖云峰。

随着气质上的变化，肖云峰的自信心也随之增长，表现在人的外在，就是精气神外露所体现出来的生机勃勃之像，完全不是两个月前回到姑臧山庄的落魄样子。

“你，你好像不一样了，但是我却又说不上来”，姜月能够感觉到，却形容不出。

“能怎么不一样，难道我不是肖云峰了，喂，你的眼睛别再睁了，小心闭不回去”，肖云峰打趣道。

“哼，说的也对，甭管你怎么变，总归就是肖云峰”，虽然是姜月习惯说话的语气，但是说出来却是透着寂寞，就姜月的脾气性格，愣是被关了两个月，没有憋出病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对了，你怎么来了，好像好久都没见到过你了”，肖云峰看到姜月的样子有些奇怪。

“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来找我啊”，姜月跳起来，就要揪肖云峰的耳朵。

姜月速度并不快，但是离肖云峰很近，手一伸就能够到肖云峰。不过，令姜月再次吃惊的是，肖云峰身形稍微一侧就躲了过去，而且是很自然的侧过，如果是对敌，肖云峰侧过之后会有四五手后招随时发动攻击。

姜月不相信两个月时间肖云峰能有多大的进步，她宁可相信肖云峰的躲过是蒙的。憋了两个月的姜月，脾气无处发泄，正好逮着肖云峰，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敢不想念自己的臭小子。

可是，连续两招姜月最擅长的擒拿手，却连肖云峰的衣服边儿都没碰着，没碰着也就算了，肖云峰一脸“怎么样，你还要来吗”的表情在姜月眼里是赤裸裸的讽刺和挑衅。这对于姜月来说，无异于比关在小屋子里不让出来还难受，肖云峰虽然三番两次救过他，但是从武功上来讲，肖云峰远不是自己的对手，姜月对肖云峰一直是抱有极大的心理优势的，除了对肖云峰的真心的亲近之外，还有就是可以拿肖云峰当出气筒。

姜月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她要拿出全部的本事，让肖云峰疼上两天，才能消掉自己心中的憋屈的火气。姜月的擒拿手不是单一的“小擒拿手”或是“大擒拿手”，在姬烈的有心调教下，虽然姜月经常偷懒，但也将“大小擒拿手”融为一体，且在招式中还包含着诸多门派的擒拿手法，如蜀中大凉山的“三指连环扣”、鹤剑门的“形意鹤爪”、豫西许家的“大环六式”、闽南湾沙帮的“梅花绞手”等等，其施展出来，招招均是扣筋抓骨，姬烈曾对姜月说过，若是这套擒拿手法练到一定境界，虽难成一流高手，但再强之人被你扣住，筋脉损伤在所难免，可见这套擒拿手法的威力。

不过姜月不肯下苦功，只学得皮毛，不过，前几次两人争斗打闹，姜月随便几招，便将肖云峰制服，这次姜月十分认真起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肖云峰。

“拿云捉月上云端，肋下插刀穿胸前。乌龙摆尾上下进，走马擒敌把敌缠。…………梅花绞手扭敌倒，张飞扛梁担在肩。二郎担山挑在臂，走马牵牛施脚绊。怀中抱月挟敌手，海底偷桃取中盘。…………走马截气右肋下，打马闭血左肋前。…………横斩绝气妙法巧，金龙抱柱龙力楸。童子拜佛手脚进，破草寻蛇漆出献。铁扫浮云迷敌目，麒麟吐书肋下穿。…………鹤顶破瓜冲鼻下，黑蛇吐信把眼参。催枯拉朽手脚动，惯耳招风在两边”，姜月稳住心态，一共七十二招擒拿手法使出来，果然让对敌经验不足肖云峰一开始一阵手忙脚乱，可是姜月给肖云峰造成的麻烦也只限于刚开始的手忙脚乱，肖云峰熟悉姜月大致套路后，使出“千花万叶掌”对付姜月，当然，现在的肖云峰也只会这套“千花万叶掌”。

“千花万叶掌”在肖云峰的手里使出来，虽然招式还是姜月熟知的那些招式，可是出招的速度、角度、时机均不同于以前，而且出招毫不拘泥于固定的顺序和套路，完全是根据姜月的出招加以应对。姜月的招式在肖云峰的眼睛里，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看不清来势胡乱躲避，招式的破绽就像师傅教徒弟一般的慢动作，肖云峰在闪转腾挪间，十指如弹琴一般，上下飞舞，内力源源不断的从丹田涌到全身各处，在心意的调动下，如臂使指，打得姜月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这还是肖云峰有心留手的结果。如果肖云峰一上来就百分百投入，以肖云峰的眼光和境界，十招之内就能制住姜月。不过，肖云峰的留手，是想趁机从姜月那里把这套擒拿手法偷学过来，毕竟只会“千花万叶掌”的他对上真正的敌人是远远不够的。

《鸿蒙玄气诀》对人道境界的体悟突出一个“谦”字，时刻保持在“不满”的状态，肖云峰自行修炼的时候，“谦”与“不满”虽然能理解，但实际上手的时候还是有些是似而非，与姜月对手，内力层层运转起来，在一个不断消耗的状态下，“不满”或者“不满足”的意味更加多了起来，肖云峰的“千花万叶掌”精髓在双手，内力从丹田游走全身最终汇至于双掌之上，手心处隐隐有股漩涡形成，内力外放却又回收，吸引着天地之气，形成了一个奇妙的互补形态，虽然内力的消耗远多于手心漩涡中吸纳的天地之气，但却给肖云峰全新的体验。渐渐的，肖云峰的注意力从姜月身上逐渐被漩涡所吸引，意识渐渐的转于空明之中，很像姬华引导的那次而产生的感悟，手脚动作完全成为下意识的挥舞，“千花万叶掌”、姜月的擒拿手，还有一些曾经是肖云峰自己琢磨出来的拳脚招式，交替的使用出来，速度也越来越快，快到最后，肖云峰的拳脚已经毫无招式可言，就像喝醉了醉汉一般，东倒西晃，一会儿跳一会儿蹲，奇怪非常。

在肖云峰的空明状态下，姜月根本不是对手，两三招就被肖云峰一掌拍倒，好在肖云峰内力强度不足，只是让姜月疼上了好一会儿。姜月本来想找肖云峰泄泄这段时间的委屈，没想到肖云峰的觉悟这么差，不但不主动安慰，还把她一掌拍在了地上，刚想发怒，却见肖云峰闭着眼睛站在原地手舞足蹈，姜月怒气一下子退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害怕肖云峰走火入魔。四大古族中许多年轻人为了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疯狂的练武，走火入魔的大有人在，肖云峰现在的动作就像那些走火入魔的人，见过那些走火入魔的人的姜月，很自然的就将肖云峰联想在一起。

就在姜月担忧害怕的时候，肖云峰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都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姜月跑上去，蹲在肖云峰身边：“你，你没事儿吧，你不会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吧”？

肖云峰看着姜月担忧的神奇，心中没来由的冒出一股暖意，累的不行的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是语气中隐含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嘿嘿，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我是高兴，我终于完全领悟《鸿蒙玄气诀》第一层的深奥了”。

肖云峰心中的激动是姜月无法理解的，明白了“谦”与“不满”的意义，肖云峰的进境就达到一个可以称作是飞快的速度，而现在完全领悟了《鸿蒙玄气诀》第一层，刚才的手舞足蹈，是肖云峰在最大限度的消耗自己的内力，越是不满，肖云峰越是能够真切的体会《鸿蒙玄气诀》第一层的真实奥义，直到肖云峰把自己的最后一滴内力榨干后才停下来。肖云峰可以肯定自己在一个月内，必会小有成就，那时候，趁着姬烈出关之前自己就可以找机会逃出姑臧山庄，或者去河北找徐少坤，或者去洛阳找父亲肖文渊。

不过，眼前的姜月却让肖云峰心中兴奋的火焰逐渐消退下去，因为他知道，想要离开姑臧山庄，没有姜月的帮助是不可能做到的，姑臧山庄能隐藏在许州附近这么多年而无人发现，各类机关阵法肯定数不胜数，光凭自己是出不去的。可是，姜月对待自己如此之好，肖云峰于心不忍，即将九岁的肖云峰面对着即将十一岁的姜月，两人之间是懂非懂的一丝情愫暗自酝酿，虽然两个孩子还不明白这种感情意味着什么。

随着春节的临近，姑臧山庄上下的节日气氛并没有像肖云峰想象中的那样浓郁起来，反而有种更加冷清的趋势，肖云峰不解的问道。姜月则是见怪不怪：“我们四大古族，过年的时候都要回到族中，全族上下一起过春节，然后围坐于篝火周围到天明，称为‘守岁’。守岁’之后，进入新年，四大古族的年轻人要摆上三个擂台，分别是文擂、武擂、技擂，文擂和武擂不用多说，你肯定明白。技擂比拼的是技术艺业，千奇百怪、各行各业，什么都有，所以最热闹最受大家欢迎的就是技擂”。

“‘守岁’我知道，我爹跟我讲过的，‘阖门守初夜，燎火到清晨。’说的就是这个”，不过肖云峰奇道：“文擂与武擂我明白，技擂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比拼这种东西，不会是玩物丧志吗”？

“哼，你懂什么，技擂比拼的技术，像兵器打造、车船制造、甲胄设计，哪样不需要扎实的技术，我们四大古族的装备，你也不是没见过，比外面那些朝廷正规军的装备强上好多”，姜月对肖云峰卖弄文采，动不动就整出一句诗来很是不感冒，故意摆出一脸“你真是土包子”的鄙视。

跟姜月相处久了，肖云峰敏感的自尊心也削减了很多，挠挠头，一点都不介意，笑道“还真是，有机会你一定要带我见识见识”。

“好啊，你要是愿意，那今年春节就跟我回去吧”，姜月一听肖云峰想要跟她回族中过年，很是高兴。“对了，你肯定不知道，烈哥哥这么年轻执掌姑臧山庄，就是因为在新年的擂台上，烈哥哥文武都是第一，力压数百族内子弟，后来在姬氏族长的力推下，烈哥哥来到姑臧山庄，才过了五年，就成为了姑臧山庄的庄主”。

“不过，你烈哥哥会答应吗”，说到了姬烈，肖云峰有些担心的问道。

“哎呀，没事儿的，有我在，你放心好了，不过回到族中，你得打扮成姑臧山庄中的人，要不然外人进入四大古族的秘居之地，当场就会被杀掉的”，姜月做了个鬼脸，想吓唬吓唬肖云峰。

“真的假的，那，那我还是不去了”，肖云峰好像真被吓到了一样。

“哈哈，看看你，怕什么，有我在，没事儿的”，姜月一拍胸脯，肖云峰的表情令她很满意。

“那去你们四大古族秘居之地，咱们怎么走呢，是不是又要经过许州啊，你别忘了，上次在许州出的事情”，肖云峰依旧有些担忧。

“不会，咱们是往西走，再说，上次咱们是被偷袭的，这次庄内族中高手都会一路护送，别说许州那些人，就算是来上几千人的军队，也不是对手”，姜月骄傲的说道。

“那你烈哥哥和华爷爷他们会一起走吗”？

“他们不会，一般都是我们先走，他们会在春节前一天赶到，毕竟庄中好多事要烈哥哥拿主意，他要是早早回去，庄中万一出了什么事，想回来都赶不及”。

肖云峰跟着姜月一起笑着，心里却盘算着一个计划，原本觉得会大费周折，现在看来，机会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