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嗡~~~~~”这时一声声空灵的琴音传来,悠扬典雅,众人不觉沉入其中,正合了这沉寂的气氛。
道家多善琴道,更何况孙不二出生于富贵人家,自幼就精于此道,听得出抚琴之人,琴意深远,直入心灵,技臻于道矣。
“~~叮~咚~~~~噌~~~”琴音突然一变,其实旋律音色并无变化,只是琴音突然似是从心底发出,拨动心神,明显是以琴施术,寓法于琴。孙不二一边收摄心神,静守玄关,抵御琴音,一边关注几位弟子,只见她们一个个均有准备,静心抵抗,心下略安。
“这是清心普安咒,能涤荡心灵,安养神魂,对于定心的修炼有着莫大的益处,也有助于疗养在幻境中受到伤害的神魂。”小雅一边给诸位奉上沁人心脾的茶汤,一边轻声解释道:“诸位如果一味的抵御,可就辜负了小青姐的一翻心意。这琴是只有客人来了才有的,平时小雅想听还听不到呢!”
孙不二收功静听,果然如此,这琴音并无伤人之意,反而有助养修心之效。孙不二朝众人点头致意,也不说话,静心听琴,以示对弹琴者的尊敬。心里却不由地有些暗恼:几位弟子且不说,全真五子可真是有失风度了,山神未出,在她的几位侍女面前竟是失态了。转念一想:侍女竟至于此,更不知其主人如何!
其实众人的反应尚属合情合理,几人闯关斗阵好几天,心神紧崩,在门口又被胡雪儿幻阵所扰,琴音突变,难免有所怀疑,当然,对于全真五子这样的立派宗师来说,也确实是有失风度。
一曲既罢,孙不二等人起身施礼道:“贫道亦略通琴道,不料小青姑娘竟精至于此,甚感佩服,还请小青姑娘现身一见,全真教也好相谢。”一般来说,弹这种辅助修炼的琴音,对弹琴人的元灵力、元神力消耗相当大的,弹琴人至少也有练神还虚的境界,道谢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偏僻山野,也没什么待客的,诸位不用客气。”一声清灵的声音传来,后屋走出来一个青衣女子,瓜子脸,挺俏的鼻子,高挑的身才,秀丽无双,可不像个侍女,当然,无论是从气质相貌还是表现上,这几个丫头个个都不像侍女。如无人提醒,怕又得把这小青误认为山神碧心了,只见她略一躬身,施礼道:“婢子傅青青,见过诸位真人。”
“多谢青青姑娘的清心普安曲!”孙不二现在已经没有想度碧心入清静派的念头了,小雪、小雅、小青这几个侍女个个玄功不低,山神恐怕也不仅仅是修神道,仙道境界怕也不低。想想也对,碧心未入山就收伏了虎王,那时恐怕不能凭借山脉神力。
这一方厅房,虽是紫竹筑成,却也颇为宽敞,约有四丈见方,整个屋内散发着淡淡的竹香,却又不像是新筑。大门忽被推开,竹林绿光都闯了进来,众人目光聚集,均是眼前一亮。伴随着清风竹影的,是一个绿裙女子,她气质雍容,清雅脱俗,灵秀之中尽显贵气,似是山中的神女,又像人世间的公主。
“郡主!”
“碧心姐姐!”
“神女!”
“郡主!”众人站起身来,有意思的是,碧心属下四人却有三个称呼。傅青青走近过去,轻声向绿衣女子道:“郡主,你回来啦,全真教的真人特来拜会。”
“郡主?”孙不二心下纳闷,难道自己听错了?
张文芳一怔,随即凑到师祖孙不二跟前,低声道:“元朝末年,有位郡主游泰山失踪,当朝皇帝后来下旨封她为泰山山神,这事在青州一带颇有流传。”当时张文芳的师傅申雪岩都已经仙去,所以除了她和师妹王宝儿有所耳闻,其他众人均不知情,她们当时也只当是乡野传说,不想几百年后,竟然在这里遇到了那位郡主。
“两位妹妹跟随我多年,一直改不了口,俗世旧事,让诸位见笑了。”绿衣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年轻男子,碧心轻语道:“这位是陆公子,入山时受了点伤,疗伤稍花了些时间,让诸位久等了。”
陆徊踏前两步,道:“晚生陆徊,有幸拜见诸位真人,不知哪位是丹阳子道长,晚生在入山前碰到黄泉四怪阻拦,借用了马道长的名头吓退了龟妖,晚生在此告罪。”
郝大通一听,哈哈大笑道:“幽冥公子真是个妙人,快说来听听,怎么利用我马师兄的名头吓走那龟妖的。”
“郝师弟!”谭处端打断郝大通,朝陆徊道:“贫道谭处端,我郝师弟就是这性子,陆公子莫怪。其实我马师兄前些日子正好道成飞仙,已经不在地府,陆公子的恐吓之言将来要露马脚,恐怕会得罪黄泉四怪了。”
郝大通大声道:“黄泉四怪算个屁,得罪他们又咋了!他们别犯在俺手里,否则迟早收了他们。”
陆徊笑道:“原来马真人大道已成,那真是要恭喜啊。至于黄泉四怪,我以后避着他们点就是了。”
郝大通眼珠一转,道:“陆公子,跟你打个商量,你告诉俺诈龟妖的故事,俺帮你去搞定黄泉四怪。”
刘处玄劝道:“郝师弟,咱们这次是为了孙师妹的事,且听孙师妹怎么说。”
陆徊朝郝大通微笑,略一眨眼,仿佛在说:成交,回头咱们商量。这时孙不二望着碧心道:“神女,全真教冒昧来拜山,略备了些薄礼,请笑纳。”说罢一示意,旁边的程雪瑶、张文芳、王宝儿站了出来,各自奉上一份礼物,原来是一柄长剑,一面铜镜,一台古琴。
程雪瑶道:“此剑名沉霜,是师尊于幽界深处寻得的一深海寒铁所铸,经雷、寒、神力淬炼。剑出风雷起,冰寒入神髓。”
张文芳道:“此镜名归心,乃上古神镜,相传为周公姬旦所作,能辟邪镇妖,破万般幻术。”这归心镜竟然是上古神器,如此厚礼,结交之意颇诚。
王宝儿正要说话,却听孙不二道:“这琴并没什么来头,也不是什么法器,只是贫道自幼弹练的古琴。今天听了青青姑娘一首清心普安咒,甚是钦佩,故以此琴相赠,望笑纳。”原来是临时增加的礼物,其实她这是谦虚了,宋元时期的古琴,天天为道家抚弄,亦具灵性,不比一般法器。
碧心道:“如此厚重的礼物,碧心可不敢收。无事不登三宝殿,清静散人有何事,不妨说来听听,看碧心能否帮上忙。”
孙不二道:“这三样赠礼并非谢礼,而是见面礼,贫道仰慕神女阵法玄妙,欲结善缘。其余诸事,也要神女收下些许薄礼,贫道才敢开口。”
碧心道:“全真教剑法无双,而碧心又不善使长剑,这沉霜我若收下,那真是明珠暗投。小青,小雅,拜谢孙散人的古琴和归心镜。”
傅青青与小雅上前接过琴镜致谢,孙不二颔首致意,对碧心的处置十分佩服,道:“贫道此行目的有三,一是结交神女,二是与神女切磋阵法,这前者二事均已达成,已是不虚此行,这最后一件事不敢强求,这第三嘛,是因清静派皆女流,近年来人多益扰,七星岭已不便于修炼,想与神女求一方清静之地,以安吾身。”
陆徊一听,心道:“原来是来抢地盘的!哎呀,丹阳子都飞升仙境了,他的师弟们相差也不会太远吧,还一下来五个,碧心姐姐怕敌不过他们,得想个办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