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冉哈哈大笑道:“钱堂主,论武功,你不在我之下;可是论计谋,你却不是我的对手。你承不承认?”
钱镖道:“不错。要论心机,论心狠手辣,我确实不如你。”
熊冉道:“你也不要这样说我。飞龙教各个堂主之间勾心斗角,相互间背后捅刀子,做的龌龊事哪一个少了?大家的心机原本是不相上下的。只不过我运气太差,被阴阳双煞抓出来了罢了。”一时间大厅上沸腾起来。青龙堂白堂主道:“熊冉,死到临头了,还在狡辩!我们对教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哪像你这样卑鄙无耻,暗算同僚?”朱雀堂的宫堂主道:“熊冉,你好卑鄙无耻,我以前当你是一位英雄好汉,实在是瞎了眼了!”
阴阳双煞阴恻恻地道:“熊冉,你本来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你输的服吗?”
熊冉道:“哼!不服又能怎样?这些人个个落井下石,将来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好好一个兴旺昌盛的飞龙教,如今闹得大家勾心斗角,相互猜忌,被江湖中人视为异类,阴阳双煞,你敢说没有你的责任吗?”
阴阳双煞脸上变色,道:“好大胆的家伙。看来你是对我不满意呀。好,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只要你能打败我,咱们既往不咎。”说着拍开了熊冉的穴道。
熊冉道:“我哪里是你的对手?只怕在你手下过不上一招。你要杀变杀吧,多说什么?”阴阳双煞哈哈笑道:“你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但是想简简单单地死掉,哪里有那么容易得事情?来人,拿蛊虫来!”
熊冉听到蛊虫两个字,脸上顿时变色,整个人也软了下来,忽然跪倒在地,道:“教主,求教主开恩啊。我虽阴谋陷害钱镖,但是对教主您老人家也是一片忠心啊。求求您,求求您不要给我中蛊虫啊!”
那苍老的声音道:“你现在可知错了?”熊冉道:“属下知错了。”教主道:“你错在哪里?”熊冉道:“属下错在......不该不择手段地设计陷害白虎堂的人。”教主道:“看来你还不明白你真正错在了哪里。”熊冉道:“请教主示下,好让我明明白白地死。”教主道:“你们下面的人怎么斗,那是你们的事情。但是你不该利用我,知道吗?你拼命地想让我对白虎堂的人见疑,以为可以利用我除去你的眼中钉,你不是找死吗?”熊冉惨然道:“属下知道了。”教主道:“看在你态度尚可的份上,就免去你受蛊虫之苦吧。玄武堂众弟子听着,熊堂主犯了本教教规,你们如若不是他的帮凶,那么便上去砍他一刀,否则一律按照共犯处理!”
玄武堂的弟子听后,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道:“教主明察秋毫,我等誓死追随教主其后!熊冉欺瞒教主,罪该万死!”一时间众人纷纷咒骂起熊冉来,有的道:“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小事上糊涂,大事上更是糊涂蛋一个!”又有人道:“他居然私下里说阴阳双煞的坏话,幸好咱们堵着耳朵没有听到。他有此报应,理所应当。”又有人道:“熊冉这个人不但好色,而且嗜酒如命,一喝起酒来便没完没了,最要命的是还要拉着属下一起喝,我们早就受够他了!”
熊冉跪在地上,听着自己属下说的这些话,当真是又气又怒,又哭笑不得。他知道后面还有很多难听的话要说出来,凄惨地道:“罢了罢了,教主不给在下种下蛊虫,在下感恩不尽。”说完口吐鲜血,咬舌自尽了。玄武堂的人异常愤怒,每个人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朝着熊冉的尸体上面砍去。
卓云峰倒在地上,精神虚弱,但这一幕却仍令他胆战心惊。他想:“这些人一个时辰之前,还在熊堂主面前前恭后倨,溜须拍马;一个时辰之后,熊堂主便成了过街老鼠,变得人人喊打了。真是世态炎凉啊!”
良久良久,厅上的声音渐渐小了。苍老的声音道:“够了,弄得地板上都是血,脏不脏?传我命令!玄武堂上官虹升任堂主,副堂主由他自己提拔。”人群中一个方脸精瘦的汉子跪下道:“多谢教主提拔之恩,属下定不辜负教主厚爱,为本教贡献自己绵薄之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苍老的声音又道:“这次白虎堂的人虽然没有功劳,但是也有苦劳。奖赏他们到卧龙洞中参习武功三天!”
白虎堂人人喜形于色,就像已经饿了几天的小孩儿忽然见到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馒头一样高兴,好似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事情了。众人一起跪下,道:“多谢教主厚爱!教主泽惠苍生,遍洒雨露,我等感激不尽!”
其他各堂的众人中,有人十分的羡慕,有人却咬牙切齿,流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苍老的声音道:“梅花谱下落既然已经查明,这姓卓的小子留着也没多大用处了。把他打入天牢之中,让他自生自灭吧!阴阳双煞,现在命你全力追查梅花谱,不得有误!”
阴阳双煞道:“遵命!”这个“命”字刚一出口,身子已经在三丈开外。卓云峰暗想,这阴阳双煞好快的身形啊!自己以为在武当山学艺几年,已经练成了一身好功夫,和这位阴阳双煞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三岁的儿童一般!一来到江湖上,才知道自己在沐王府那些年简直就是井底之蛙,江湖上的利害人物,自己根本全不知晓!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无比的羞愧,暗想:“卓云峰啊卓云峰,你以前那么的自命不凡,简直太愚蠢可笑了!”
从大厅右手边走出两个白衣人,拖起全身散架子的卓云峰走了出去。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个花园,顿时觉得香气袭人。此时正值春末夏初,各式各样的鲜花争先开放,万紫千红,煞是好看。沿着花园的小径走到一座假山后面,两个白衣人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了两粒晶莹透明的药丸来,道:“吃掉。”
卓云峰道:“让我吃?”
白衣人冷然地道:“当然。”
卓云峰道:“可是。。。。。。”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一个白衣人忽然以迅捷无比的手法捏住了卓云峰的下颌,迫使卓云峰张开了嘴巴,另一个白衣人迅速把药丸放入卓云峰的嘴里,再一拍,卓云峰已经把两粒药丸吞下肚子里去。两个白衣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好像经常做这种事一样。这一切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两个白衣人像若无其事一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卓云峰大叫道:“喂,你们这算什么?谋财害命啦!”继而一想,自己身受重伤,又毫无利用价值,眼见便不治而亡,他们干嘛还给自己吃毒药害自己?
只听一个如银铃般的声音咯咯笑道:“谋财害命么?你还有什么可以让我们谋的?”卓云峰一怔,向声音的来处瞧去,只见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笑靥如花,掩映在花丛中,也正在歪着头瞧着自己呢。这个小姑娘正是刚才飞龙教教主出来之前,和众人说话的那个小姑娘。
此时她站在花丛中,在群花的掩映之下,更增娇艳妩媚之态。卓云峰从未见到过如此美丽的姑娘,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浅浅的酒窝,如天上的仙女般惹人爱怜。卓云峰不由得看得呆了。小姑娘眼珠转了转,道:“你老是盯着人家瞧什么?”
卓云峰不禁脸上一红,道:“卓某冒昧,向姑娘赔礼了。”小姑娘好似十分的高兴,道:“你是卓云峰?你以前在沐王府做管家?”
卓云峰道:“不错,在下正是卓云峰,沐王府大管家。”
小姑娘道:“听说沐家有一位郡主姑娘,长得实在不错,是不是?”
卓云峰答道:“是。”想到自己和郡主已交换过定情信物,而自己又盯着别的姑娘看,实在是不应该,不由得脸上又红了。
小姑娘道:“那么你说,是她漂亮些,还是我漂亮些?”一般女子都在男子面前都含羞待放,是决计不肯这么直白地问的。但这个小姑娘好似浑不在乎,倒把卓云峰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诺诺地道:“这个。。。。。。各有千秋吧。”
那小姑娘噗嗤一笑,道:“那么你有没有喜欢上她?或者她喜欢你?”卓云峰脸上滚烫烫的,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口中毫无忌讳。他呆了一呆,道:“没。。。。。。没有。”
小姑娘歪着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忽然又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卓云峰不知怎地,在这个小姑娘面前竟然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姑娘又道:“你在沐王府管家当得好好的,为何又带着梅花谱自己出来了?”
卓云峰道:“我主要是想把梅花谱拿到武当山上去,让师傅师伯参研参研。因为沐王府中,并没有人能够参的透梅花谱的奥秘。”
小姑娘道:“沐王府没人能参透梅花谱的奥秘,难道武当山就有人能参透了?”
卓云峰道:“武当山高手如云,人才济济,想必会有人能够知晓个中奥义也未可知。”
小姑娘双目如电地看着他:“听说梅花谱在沐王府时,沐王府被扰得上下不得安宁。所以,你才会把梅花谱带出来?”
卓云峰心中一惊。这当然是他把梅花谱带出来的主要原因之一。只不过,这个看似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像自己心中的蛀虫一样,对自己这么了解?卓云峰想到了从沐王府出来后的种种遭遇,触动了心事,竟呆在原地,忘了回答小姑娘的问题了。
小姑娘格格一笑,道:“是不是郡主让你把梅花谱送到武当山的?”卓云峰脸上又是一红,道:“没有,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的。”小姑娘道:“看来你也是个多情的种子。好啦。你也别太担心了。卓大侠义薄云天,能以大局为重,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卓云峰这时才发现,这小姑娘不但言辞犀利,安慰起人来也有一套。于是淡淡地笑道:“多谢姑娘安慰,卓某身受重伤,早已不把自己这条小命放在心上了。”
小姑娘道:“你又何必自己轻视自己?别人说你没用处、没价值了,难道你自己也这么认为?卓大侠,你可知道刚才他俩给你吞下的是什么?”
卓云峰道:“反正我身受重伤,已经命不长久了,是什么都无妨。”
小姑娘笑道:“哎呦,还挺硬气的嘛。你且运一下气试试。”
卓云峰闻言,试着从丹田里提了一口气。只觉一股暖流从丹田而起,沿着经脉缓缓向上运转。卓云峰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两粒药丸如此神效,他本来所受内伤极重,奄奄一息,但是服过药丸之后神采奕奕,估计不出一个月身体便能恢复如初了。卓云峰大喜过望,道:“这是疗伤圣药?多谢姑娘美意!”
小姑娘道:“现在才想起来谢我呀。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卓云峰道:“刚刚卓某多有得罪,请姑娘见谅。”小姑娘格格笑道:“好啦。你在天牢里安心养伤,将来总会有出头之日的。万万不可自暴自弃哦。”说完衣袖飘飘,消失在了万花丛中。卓云峰忙道:“请教姑娘大名?”但那小姑娘已经走远,却没有听到卓云峰说的话。
卓云峰矗立在当地,心下感慨良久,一股暖流自心田悠然而起。他这些天来频遭不测,今日又身受重伤,精神近乎崩溃,心底不免自暴自弃。这小姑娘却像雪中送炭一样,温暖了他已逐渐冰冷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