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清见卓云峰脸露笑容,还当卓云峰瞧不起自己,于是便道:“虽然我说刚刚那招晓月道长、武当神剑或者武当三侠任何一个人用出来我便躲不过,但也是因为我的缩骨功练得不够纯熟而已,如果换成烈火祖师,还是能够用缩骨功躲过的。或者我见这招厉害,根本就不给他用这招的机会,他还是会输的。刚才我只是就事论事,向你阐明一个武学道理而已,你可别误会我武功不及他们。”
卓云峰道:“在下哪有此意?只是由衷的佩服老先生的功夫罢了。”他这话倒不是故意吹捧了,因为他忽然间悟到了以前自己从来没想过的武学境界。
那道不清听后十分高兴,道:“那咱们再来比试比试。你武当派功夫精妙,我也正想见识见识。”卓云峰重伤之后,刚才那几招用出来已累的精疲力尽了,于是道:“今天可不行了,我体力太弱了。”说完,俯下身子咳嗽起来。道不清道:“我倒把这件事给忘了,你服了雪魄丹,又有武当内功心法扶住疗伤,恢复很快的。这便打坐吧。”卓云峰点了点头,当下盘膝而做,双目紧闭,双手抱于丹田,一股暖流随着经脉在全身运转,不一会已经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武当派的内功心法颇有疗伤之功,他真气沿着诸穴道走了一个小周天之后,顿时觉得浑身舒泰,精力旺盛,像是饱饱的睡了一觉似的。等到四个小周天之后,卓云峰已眼观鼻,鼻观心,但觉周围一事一物无不在自己心中,一个微小的声音都能感觉的到。渐渐地也进入了空灵的境界。
过了两个时辰,卓云峰睁开眼睛,只见道不清正在面前仔细地瞧着自己,神色颇是古怪。卓云峰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现在感觉好多啦。”道不清见卓云峰两个时辰之内便已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受伤之象,自言自语地道:“好,好,好极了。”卓云峰微微一怔,道:“什么好极了?”道不清忽然醒悟,脸上堆满了笑容道:“我是说武当派的内功好极了,居然颇具疗伤之功。”卓云峰道:“武当派内功是玄门正宗的心法,讲究清静无为,返璞归真,暗合养生之道,是以普通人习之亦会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道不清却陷入了沉思,喃喃地道:“不成,还是不成,太过凶险了。”卓云峰见他忽然间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奇怪,双手在他眼前晃一晃,道:“什么太过凶险了?哦!我明白了,你也想学一学我武当派的内功心法,对不对?入门的心法本无不可,但对你却没有什么帮助,高级一点的心法我自己却不能做主,需要禀报掌门后才能定夺能否传授与你。”道不清苦笑道:“我自己的内功练了十几年,怎么还能够去重新练你武当派的内功心法?那是肯定不成的。”卓云峰道:“那么你的内力会一直被阴阳双煞的九阴九阳神功封锁住吗?”道不清道:“那倒不见得,总会有办法的。”卓云峰问道:“什么办法?”道不清道:“现下我还没有想出来。我看你的内功,已经颇具火候了呀。”卓云峰道:“师傅已经把武当的内功心法尽数传授于我,只是在王府之中事务繁忙,疏于修炼,因此比起武当派一心潜修的师叔们,那便差的远了。”道不清点了点头,道:“你现在身体也恢复了一些,来,咱俩再来比划比划,看你能否碰到我的衣服。”卓云峰好胜心起,心想:你不要这么瞧不起我,终有一天让你输在我手里。于是两人又拆起了招式。
如此这般,斗室之中,两人以拆招为乐,倒也不感寂寞。每次拆招之后,卓云峰便潜心思索如何会落败,用什么招式才能胜了道不清。如此一来,卓云峰的外门功夫进竟神速,想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招式来,而每次均被道不清以奇妙的身法躲开。到后来,道不清也暗暗吃惊,但见卓云峰奇招怪招层出不穷,心想此人武学悟性极高,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两人如此拆招,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卓云峰的伤也早已痊愈了。
石室中没有日月,卓云峰以一日三餐为计算时日的依据,算下来大约过了四个月有余。这一日,两人还是像平时一样拆招,卓云峰忽而使出武当派的云手,出掌如风,忽而又变为太极拳,去势甚缓,忽而一个梯云纵,又跃起一丈来高,道不清被他逼的左右闪避,不得不出掌还击。
两人比的是能否沾到道不清的衣服,卓云峰各种武功招式层出不穷地用将出来,道不清出手时有所顾忌,再也抵挡不住,上衣一下子被卓云峰撕了一个口子。卓云峰哈哈大笑,道:“老前辈承让了。”道不清叹了口气道:“你的功夫已今非昔比了,以后我再也不能在你面前托大了。”
卓云峰刚刚进入石室时领教过道不清神出鬼没的身法,知道自己的功夫和他相差甚远,听他这么说,十分高兴,道:“多谢老前辈这些天来的栽培点化。”道不清道:“我栽培你什么了?石室之中无聊,打发时间罢了。现在外门功夫你已经不惧怕我了,不知你的内力如何?”卓云峰心中一动,道:“你要和在下比试内力?”道不清点了点头道:“我看你这几个月里一有闲暇便修练内功,想必内功已经练的不错了。来让我来试一试你的内功怎么样?”卓云峰道:“前辈你在开玩笑吗?晚辈的内功在前辈面前,犹如蚍蜉撼大树一样,咱么敢在前辈面前献丑?”道不清呵呵笑道:“我的内力大部分都被阴阳双煞封锁住了,这你是知道的。难不成这样你还害怕吗?”
卓云峰听他的语气里面分明是瞧不起自己,说自己害怕,他是经不起人激的个性,不由得一股豪气从胸中涌出,道:“试就试,还真怕你不成!”
道不清道:“好样子,这才像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来吧,你尽管用全力攻过来。”
卓云峰道:“晚辈得罪了!”深提一口气,双掌平推,向道不清击了过去。他知道不清的内力必然十分强大,自己和他想差太远,是以这一掌他用了十成力道。
这一掌起初去势甚缓,威力逐渐增强,快要触及道不清身体时已是掌风呼呼,声势十分强盛。掌未到,掌风已经先至。道不清的白发,胡须均在这一掌的劲风下微微颤动。道不清大叫一声:“对不住了!”伸出双掌,接了卓云峰攻过来的这一掌,四掌相交,两人登时拼起了内力。
卓云峰在江湖上虽然算不上是一流高手,但是内功却是玄门正宗,虽然平时疏于修练,但此时全力而为,威力也颇为惊人。四掌相交,卓云峰但觉两掌像是打在了一堵极其厚重的墙上一样,对方丝毫不为所动,这两掌的力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卓云峰心中惊疑不定,暗想:他如果想和我比拼内力,不应该是这种感觉。念及此处,正想再次催动内力,猛地觉得对方的掌上忽地有一股内力排山倒海地朝自己涌过来。
卓云峰暗叫一声不好,想撤掌却已经来不及了。道不清的内力太过强大,卓云峰便像狂风大浪中的一叶孤舟一样,随时都可能被巨浪吞噬,他自己却已经毫无办法。卓云峰但觉这股内力顺着双掌源源不断地进入自己的体内,顷刻间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这股如巨浪洪流般的内力所占据。这股内力进入身体后乱冲乱窜,四肢百骸在这股内力的冲击之下异常疼痛,骨头架子也像是被硬生生的拆掉一样。他双眼直冒金星,双耳嗡嗡作响。勉强向道不清看去,只见他双眼放光,脸上流露出惊喜之色,道:“放心吧,小子,我不会害你的。你受苦是暂时的,我会救活你的。”终于卓云峰的脑子嗡的一声,忽觉天昏地暗,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昏迷中卓云峰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巨大的火窖,不断有大火球擦身而过,把自己的衣服烧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把自己的头发、眉毛全部都烧焦了。自己拼命地想逃离这个火窖,左突右撞始终逃不出去。又来到了一个冰窖中,周围全是铁锤般的寒冰倒挂下来,而自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冻得浑身发抖,上下牙齿忍不住打冷战。卓云峰想找些衣服穿上,可是四壁光秃秃的,除了寒冰之外什么都没有。短短的时间内,他竟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与折磨。
话说道不清在卓云峰晕过去之后,盘膝而坐,做起了吐纳的功夫,一刻钟之后一跃而起,哈哈大笑道:“成啦,成啦!阴阳双煞的封印终于解除啦!”看到地上的卓云峰脸色一会儿如火炭般通红,一会儿又如冰霜般白得吓人,知道他正在受到阴阳双煞九阴九阳真气的折磨,于是把他扶起来,双掌对双掌,把自己纯阳罡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卓云峰的体内。
他此举是想用自己的纯阳罡气暂时压制住阴阳双煞的九阴九阳真气,使其在卓云峰体内稳定下来,不再发作。否则以卓云峰薄弱的内力,怎能抵挡得住这九阴九阳之力在体内横冲乱撞?恐怕不过一个时辰就已一命呜呼了。
阴阳双煞的封锁极其厉害,道不清不敢用自己的内力强行冲撞,否则自己的血肉之躯肯定会受不了两股大力的冲撞,搞不好便残废了。而当他见到卓云峰内力不错时,忽然脑子便转过一个念头:我何不借助这小子来解开阴阳双煞的内力封锁?他这个念头早就在脑海中产生了,只不过过了几个月后才敢实施。他借助卓云峰的身子,分担了一部分冲击九阴九阳真气时的压力,终于一举突破封锁,但这部分九阴九阳真气也留在了卓云峰体内。
道不清在向卓云峰体内输入真气时,时时刻刻在察看卓云峰的脸色。只见他的脸色从红到白,从白到红转了几转后,终于渐渐地恢复了原本的血肉之色,知道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这才收了内力,叹了口气,对着昏迷不醒的卓云峰说道:“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破解阴阳双煞的九阴九阳之气的封锁,因此只有暂时委屈你了。你的根基不错,所练又是武当玄门正宗内功,不会有性命之忧。我现在功力已经复原,一定会想办法帮你除去体内的九阴九阳真气。”
原来道不清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偷偷地潜入了飞龙教的武学重地卧龙洞之中。这卧龙洞本是飞龙教的秘密之地,外人难以寻找,即便是飞龙教本教的弟子,入洞前也需蒙上双眼,由指定的人带路方能进入。因此除了飞龙教为数不多的人之外,大多数弟子并不知道卧龙洞的具体位置。他偷偷听飞龙教的弟子们闲聊时得知,只有立了大功的弟子才有机会进入卧龙洞中观摩石壁上的武功。于是道不清乔扮成飞龙教的一个弟子,混在其中,苦苦等了三个月才有机会进入到卧龙洞之中。他聪明绝顶,武功本来便十分高强,悄悄用自己的玄阳指神功在路上留下记号,进入洞中之后,又熟记了洞中的各种机关,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竟然没被人发现。
后来道不清独自一人悄悄地进入卧龙洞之中,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便把各个石室所记载的内容大概浏览了一遍。他本意是想找黑孩儿的内功修习之法,但当他看到修习内功中的第三个石室时,不由得被石壁上所记载的内容吸引住了。只见石壁的高处写着“混元无极功”五个烁金大字,下面则用较小的字写着“混元老祖”著。后面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则是记载修习这门内功的法门。道不清只看了修习之法的第一句,就已惊得张大了嘴巴。只见上面写道:“欲练此功者,切不可太过勤奋。需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切记,切记!”道不清心下大是惊奇,暗想寻常的内功,总是谆谆告诫修习者要勤于修炼才能有所成就。而这部内功的第一句,却是告诫人们切记不可练习太过勤奋,否则还会受到伤害,真是岂有此理?道不清继续往下看下去,练习的法门繁琐无比,却别出心裁,处处透露着与寻常内功的不同。
道不清把整个内功心法浏览一遍之后,饶是他聪明无比,也只是看了个大概,许多地方都不明白。他想:这“混元老祖”定然是欺人之辈,这门内功明明玄奥无比,极为繁琐,寻常人日夜不辍的练习尚且不能练成,为何却说不要勤奋修炼?天下哪有这般道理?我今天偏偏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练完,然后再在“混元老祖”后面刻上“大骗子”几个字,岂不妙哉?想到这里,不觉十分高兴,于是坐在地上,按照内功的心法修练了起来。